第一百二十五章 惑(二)
该哭还是该笑?老到今天这一步,她太失败了,被人陷害却没人同情她,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背叛了她,在旁人眼里,她必然是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否则,杜若,这个自己娘家跟过来的丫头怎么会背叛她?不错,她是逼死了芳茗,但她并没有要她死啊!不过是为难了她,谁叫她勾引存儒呢?曾她怀着雨薇,大着肚子,不经她的同意就想爬上存儒的床……无耻的人是芳茗,是她咎由自取。即便呆会儿存儒来责问她,她也是这么回答,她问心无愧,好了,不为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困扰了,现在该思考的是,到底是谁在陷害她? 杜若那些说辞是真里掺假,假里和真,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明就里的人还真是很容易被她唬弄了,杜若有这样的心机吗?不像呀!她一直是属于马虎,没什么心计的那种人,怎么会呢?肯定是有人收买了她?是谁?是谁?方晴烟问铜镜中的自己,任何阴谋都有她的目的,淑媛流产虽然也是她所希望的,做梦都这么想呢!那么还有谁怀有这样的心思呢?陡然想起那个传言……姚姨娘的诅咒,要让纪家断子绝孙。 还有,为什么选择她来背黑锅?一石二鸟?还是借刀杀人?真是扑朔迷离。 方清烟想的脑仁胀,今天的事,一桩接一桩的,她的脑筋都有些转不过来,很想去问问杜若,她一定是知道谁干的吧!但是她不能去,老爷说了,这事交给苏太姨娘处置.她冒冒然去责问杜若,搞不好人家还以为她想弄什么花样,避嫌,得避嫌。 正愁着,陈管家求见。方晴烟连忙请他进来说话。 陈管家进门先掬了一礼,方晴烟道:“别多礼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大奶奶,今日真的好险!”陈管家感叹道,回想起来,心有余悸。 “可不是吗?若不是二奶奶提了个醒,我还真的被整懵了。”方晴烟也是一身的冷汗,那时真的是老天眷顾,让她突然福至心灵,设了个圈套拆穿了杜若的谎言,否则,此刻,她已是流落街头一弃妇了。 “刘厨娘怎么样了?”方晴烟想起,问道。 “挨了四十巴掌,牙都掉了一半,惨!在下已经将她妥善安排。”陈管家道。 方清烟微微颔:“办的好,刘厨娘也是冤枉,好好照顾她,我必为她讨还这个公道。” “大奶奶可想好了对策?”这才是陈管家急忙忙赶来这里的重点,请示大***意下。 “让你的眼线暗地里好好查查,厨房是重点,还有苏太姨娘身边……”方晴烟不得不怀疑她,依现在的情形,她一失势,最有利的就是苏太姨娘。 陈管家点了下头:“知道了,有事在下让来旺媳妇和您联系,现在您不是当家的,在下若是常过来,不好……” “你说的很对,还是悠着点的好。”方清烟知道其中的厉害,陈管家对她的忠心还是不要让旁人看出来的好,只要陈管家还是这个府里的管家,那么无论谁掌权,她都能控制住这个家。 “当下最要紧的一点,看好杜若,别让她被人害了。”方晴烟叮嘱道。 陈管家眉头皱了皱,确实,杜若这死丫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连他都想掐死她,可是不能,真想还得从她嘴里掏呢! “在下会加倍小心的,大奶奶自己也要谨慎些。” 然而,二天一早,不幸的事情还是生了,杜若解了腰带悬梁了。 锦书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梳洗,手中的黄杨木梳“啪”的就掉地上了,又是一条人命。 “自杀还是他杀?”锦:“还不清楚,不过大家都在说杜若畏罪自杀,说不定那麝香也是她下的,为了报复大奶奶。 “二爷呢?” “二爷已经过去了,官府来人,三位爷都去了。”映雪道,刚才二爷得到消息的时候,神情也和二奶奶一样,震惊不已,当然,出了这样的事,没有人能泰然处之的吧! “映雪,你们要看好清儿少爷。”锦书没头没脑的说了这样一句。 映雪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二奶奶是被这两天生的事吓到了呢! 不过,谨慎些总是好的,便道:“二奶奶放心好了,我们这么多人看着清儿少爷呢!” 锦书心神不宁,匆匆梳洗好,也赶了过去。 到的时候,人已经被官府抬走了,仵作验定完毕,说是自己悬梁自尽的,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问过看守的人,也说没有其他可疑的人来过。锦书对这样的结果,不得不信,但又不能全信,不信的话,这样的密室杀人案,要如何破解?信的话,杜若也太傻了,只要她没有下麝香,那么她罪不至死,诬主,大不了被***家门,何苦白白送掉一条性命呢? “你怎么来了?”纪宣仪瞧见了锦书,便断了和莫非的该话,迎了上来,她昨日就心情很不好了,他哄了她好久,才让她稍稍缓解,现在又过来这里,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锦书看了眼那边精神不济的纪莫非,担心道:“小叔他没事儿吧?” 纪宣仪挽了她往回走,便道:“怎么可能没事呢?心里肯定是很难受的,现在最麻烦的还是淑媛,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昨晚哭闹了一夜,这身子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三弟怎么劝都劝不住,没办法,呆会儿准备先送她回都护府去修养,换个环境应该能让她的情绪有所缓解。” 锦书无语,她是没有过孩子,没有办法体会那种痛到底有多痛,但她知道,这事搁自己身上,她是一定承受不住的,突然觉得淑媛好可怜,莫名其妙的,就没了孩子,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有冲天的怨也无处泄,换做是她,恐怕是要疯了的。 锦书幽幽叹了一气:“希望淑媛能挺过来。” 纪宣仪点头道:“时间是治伤最好的良药。” 不置可否,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在痛的伤,时间久了也会结痴,但总还是留下了疤痕了不是吗?有些东西是永远无法消磨的。 “我要去弄夫人了,你和我同去吗?”锦。 “去,听说母亲这几天病情又严重了些。”纪宣仪面有忧色:“也是奇怪,我都已经换掉了蓝沁和紫玉,安插了我的人,都没有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是当然,安插了眼线,谁敢动手脚啊!锦书想。 “王大夫的药方你也拿去给其他大夫瞧了?” “是啊!没问题。” “嗯?” “我想,咱们是不是要查查那药渣?” 纪宣仪顿住脚步,锁眉沉思,片刻方道:“我来安排。” 夫人的院子里,邱姨妈和冷凝素也在,云娘去厨房煎熬了,她们母女两,一个帮夫人梳头,一个帮夫人捶腿。 纪宣仪见状,诚心道:“有劳邱姨妈和凝素表妹了。” 邱姨妈笑道:“自己jiejie,做这些应该的,只盼你母亲快些好起来,看这家如今一团糟糕……”说到后面笑容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愁容。 母亲……别在姨母面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儿。”冷凝素制止道。 纪宣仪微哂,母亲她现在根本就听不懂别人的话吧!如果说些什么把母亲刺激清醒的话,不等别人,他就先做了。 锦书走到夫人面前,屈膝蹲下,和冷凝素一个姿势,不过她不是捶腿,而是握住了夫人的手,柔声问道:“夫人,昨晚睡的好吗?清儿这几日功课做得很好,私塾的先生的都夸他了,呆会儿,他放学了,我再带他来见您……” “哎!二奶奶,你天天说这些,夫人她也听不见,都白说了。” 邱姨妈遗憾道。 锦:“不管她听不听得见,和她多说说总是好的,说不定夫人什么时候突然就醒了。” 邱姨妈在心里嘀咕道:这不是痴人说梦话么?对这个二奶奶,她就是无法有好感,心里总觉得是她的存在,阻碍了凝素和宣仪。 “二表嫂说的对,说不定姨母能听见,只是她没办法回应罢了。”冷凝素附和道。 邱姨妈真想拧凝素一把,这个傻丫头,怎么还附和人家? 纪宣仪见她们聊上了,便走开了,锦书眼风扫到他离开的身影,知道他是去安排查药的事,就和邱姨妈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其实很不想说话,刚又死了人呢! 刚想到死了人,邱姨妈就说了:“听说那个杜若畏罪自杀了……” 冷凝素这回不制止了,刚才不是宣仪表哥在嘛!她自然要给宣仪表哥留下个细致周到的好印象。现在么……她对这件事也是很感兴起的。 锦:“是呢!” “不会真的是她下药吧?要真是这样,大***罪过就大了,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这样的话大奶奶和三***梁子可就不好解了……”只邱姨妈又摆出非常遗憾的表情。 “还是不要过早下定论的好,真相总会浮出水面的。”锦书对她这样的猜测也很担心,这是她最不乐意见到的结果,依淑媛的脾气,这个梁子是绝对无法解的,到时候一家人反目成仇。 “万一找不到真相呢?”冷凝素问。 锦书心中一颤,那更糟糕,大家永远在猜度中,怀疑中,人与人之间的坦诚不再,信任不再,这会是一个更大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