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白衣人
我夹着小翠‘花’滚到路边,看着大卡车远去,这才发现,卡车上拉着满满一车烟煤,随着走“八”字一路抛洒。。。 大卡车溜出去几十米后,戛然停下,我连忙追上去看,还没等跑到,一位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嗬,闷倒驴!”光是闻见味我就知道是什么酒,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司机能在‘阴’兵过境里一直开到这里,他喝断片儿了…… 魂魄干扰人思维的前提是这人脑子清醒,哪怕睡着了也行,可大脑完全不清醒,任谁也没办法附他的身。我又觉得奇怪,我扔小白家仙进去,是想让他魇住司机,现在显然没这个可能,那车子是怎么停下来的? 趴在车窗上一看,我哭笑不得,只见一条大汉醉成了猪,趴在方向盘上,嘴里口水挂了老长。在他的脚下,小白家仙抱着一根杆子,身体绷得笔直,把刹车踩到了底。 要知道,小白家仙这几年就没怎么长,比拳头大不了多少,这脚踏板可沉了,踩下去可不容易。小家伙可怜巴巴看着我,死死憋着气,脸都涨红了…… “行了。”我无比心疼叹了口气,小家伙这才松了劲,仰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大喘气,可把他给累坏了。 而就在这时,一阵‘阴’风过去后,路上恢复了平静,‘阴’兵过境结束了,只余下寒风倒灌。 我打开车‘门’钻进去试了试,大卡车驾驶室还‘挺’暖和的,于是招了招手,让大家伙儿全上来,这可比路边的草窝舒服多了,就是酒味刺鼻。 我琢磨着,人喝醉了应该不知道冷,而且他也需要醒醒酒,于是打开另一边的车‘门’,拖死狗一样把他拖下去仍在路边。想想觉得不放心,我从驾驶室里拿起他那件一股汗味的军大衣,轻手轻脚给他盖好了,然后我们鹊巢鸠占,舒舒服服睡大觉。 Zzzzzz 翌日,清晨。 砰砰砰!“开‘门’!”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我头正好抵在车‘门’上被震得生疼。 “谁啊?这大清早的,敲我们家‘门’干啥?”我捂着脑袋坐起来,一脸不高兴看向车窗,昨晚上我怕冷,把两边窗户全摇起来了。 刚抬起头,我就看见了一张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你家的‘门’?”那人好大的个子,站在地上,脸正好和车窗平齐,差不多得有一米九,听见我的话,他的面目变得更狰狞,“你家‘门’?这车特么是我的!我的!” 我刚才还不太清醒,听见这话一惊,看了下自己所处的环境,记忆‘潮’水般涌入脑海,这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人家车主这是要找我兴师问罪了! 我慌里慌张把一车的小家伙摇醒,脑子里思忖着对策,就在刚才,我看见丫背后别着一块大石头! 慢着!我想起来了,兴师问罪?昨晚要不是我们,你这小子怕早出车祸进鬼‘门’关了,现在来问我的罪?何罪之有! “小米哥哥?”小翠‘花’还不太清醒,不满的‘揉’着眼睛,我冷冷一笑,猛然转会了身。 “你知道你昨晚干了什么吗?”我转回去,‘阴’测测对着那大个子司机说。 司机愣了下,梗着脖子怼我,“我干什么啦?我特么就是喝了点小酒开车,然后……然后……” 说着说着,司机说不下去了,心虚的看了眼四周,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我心中一动,从里面打开车‘门’,重重一脚踹开,差点扇了司机的脸。司机下意识退后两步,依然在左右打量,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跨下了车,一步步‘逼’近,面目狰狞厉喝:“想不起来了是吧?昨晚要不是我,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说话?!” ‘咔哒’,司机背在身后的石头落地,往后退了几步,吞了口唾沫喃喃自语,“我怎么开到‘鬼‘门’关’来了?” 听见这话我心里有数了,感情司机也知道这里有邪‘性’,那事情就好办了。我原本还打算对他来硬的,现在不需要了。 “对!”我压低嗓音神神秘秘说:“你昨晚不正常你知道不?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想想后果……” 我点了点头,表情“你懂的”。 司机果然懂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连声道谢,就差没磕头了,“谢谢大哥,太谢谢您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小翠‘花’坐在车‘门’边,对着我裂开嘴无声一笑,事情解决了。 接下来,我们就坐在这路边聊起天来,可巧了,这司机正是往黑河拉煤的,正好顺路。 至于这一段“鬼‘门’关”,在他们这些跑长途的司机当中,那可是大大的有名,据他说,每天晚上8点左右,这一段路就会变得格外邪‘性’,在这里开车会非常容易出事,每年都会死几个人。 到后来,司机们渐渐‘摸’清了规律,在这个时间段绝对不过鬼‘门’关。 昨天晚上,这位司机停在前面等这一阵过去,大概是太无聊了,干脆就着‘花’生米喝酒,喝着喝着,后面的事情他就不记得了…… 不记得才好,那就由着我忽悠了。 一番生编‘乱’造下来,我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他对此深信不疑,由此可见,这里的确够邪‘门’的,司机们对这一带畏之如虎。 一番扯完,我们和和美美上了车,由他送我们去黑河。 车子开了大约一公里后,前面山坳分叉,公路继续向东,另有一条没开发的山谷蜿蜒向北。按照小翠‘花’昨晚的说法,到了这里,公路就和那个魂魄坟场分道扬镳,环流从野山中向北,直通呼玛。 一路闲话不表,当天下午,又穿过小兴安岭后,我们终于到达了黑河市。 司机问过我具体到哪里,我也说不上来,就说“随便吧”,于是司机干脆就把我们带到了他的目的地——爱辉区。 到了这里,滔滔黑龙江展现在眼前,车子行在江边,只见一片烟‘波’浩渺,水天一‘色’。我家就住在长江边,原以为黑龙江只是条小河,没想到,雄伟竟然不逊于长江多少,水质更是胜过了许多。 隔江望向对岸,视野极其开阔,天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城市的轮廓,那应该就是俄罗斯阿穆尔州的首府,布拉戈维申斯克。 布拉戈维申斯克原来是中国领土,满语名为海兰泡,在1858年的中,割让给了俄罗斯,至今仍有老辈这么称呼。只是失易得难,空留下个海兰泡的曾用名,却再难回来了…… 司机的煤是拉给一家澡堂子的,沿着江边开了一段后,他就到了地头,准备卸货,我们一行就在这里下车,和萍水相逢的司机分手道别。 接下来,难题摆在了我的眼前,历经艰难险阻终于赶到了黑河,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街上找人问认不认识赵不老?估计不会有什么人搭理我,一般的城市居民恐怕很难接触到赵不老这样的人,问了也白问,看来这事急不得,只能先安顿下来再说。 反正时间还早,事情又没有头绪,我们索‘性’沿着江边闲逛起来,看看风景再说。 我们仨还算好,小白家仙和小翠跟我出过国坐过飞机,什么样的市面没见过?黑河只是边陲小城,在这里也就是看看北地风情,神情都很淡然。可小翠‘花’她们不同,她俩既没有来过城市,更没有看过这么雄伟的大江,可把两个小家伙兴奋坏了。 这一段江边规划的很好,修成了观景带,游人如织,那两条身影就好像两团火焰,在人群中穿过来绕过去,不时传来声声惊叹。游人们看着他们俩,目光中全都‘露’出惊诧之‘色’,没人知道,他们就是胡三太爷的小‘女’儿。 俩小家伙对什么都好奇,一会‘摸’‘摸’这个,一会又碰碰那个,“咯咯”欢笑,看得我心里发酸。按说她父母是东北赫赫有名的胡三太爷和三太‘奶’,小丫头应该什么场面都经历过才对,可现在看来,她可真够清苦的。 没等我感慨完,两个小丫头跑的没影了,我赶紧追。 前面有一座凸出江岸的观景台,上面有几个人在钓鱼,我找到小翠‘花’的时候,她俩正在聚‘精’会神看着。小丫头抱着栏杆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小狐狸坐在栏柱顶端,迎风眯着眼睛,看上去特安详。 看见我快步走过来,小丫头回头对我“嘘”了一声,压低嗓‘门’很认真的说:“别说话,小心把鱼吓走了!” 话音刚落,旁边一片惊呼声,钓鱼的全跑了,我身上缠着一条大蛇,一般人不害怕就奇了怪了…… 也没有全跑,小翠‘花’盯着的那个钓鱼人一直全神贯注看着江面,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到来。 稍倾,那人身躯开始慢慢绷紧,双手移位握紧了钓竿,小翠‘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变得紧张,屏住了呼吸。下一刻,那人低喝一声,双手猛抬,江面“哗”一声被带出一团水‘花’。 绿鳞闪现,一条足有一尺长的大鱼飞上了半空,这是黑龙江大马哈鱼。 “好哎!”小翠‘花’终于喘过了那口气,鼓掌欢呼。 钓鱼人逮住鱼“哈哈”一笑,对着小翠‘花’说:“小meimei,喜欢这条鱼?” 我站在他们后方,说话的时候看清了这人的侧脸,这是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看年龄和我差不多大,身穿白‘色’的休闲服,头上戴着白‘色’遮阳帽,容貌英俊,神情和蔼,让人心生亲近之感。 “嗯!”小翠‘花’兴奋地点了点头。 那人轻轻拍了拍小翠‘花’头顶,把刚钓上来的鱼送到小翠‘花’面前,大大方方说:“送给你了。” 小翠‘花’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那个男人微微一笑,把活蹦‘乱’跳的鱼放在她脚下,转身就走。 他这一转身,正好面对我,我下意识的对他点了下头。没想到,这人看见我身上的刺猬和蛇后,神情没有任何‘波’动,微笑着对我点了下头,擦肩而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