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魔心再现
“昕薇,是你吗?”面对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子,五百年前的一幕幕恍如隔世般涌上心头。 “是我,等了你五百年的昕薇……”她深情的凝望着他,泪盈满了双眸,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动,扑倒在他怀中抽泣着。 他没有拒绝,用手轻抚着她纤弱的脊背,怜惜之情溢满心海:“那日孤寻你,找遍四海,却根本找不到你。你究竟去了何方?” “当日的我被金翅鸟金光所伤,耗尽最后的真气跌落大海,再也恢复不了龙身,成了一条海蛇。” “海蛇?那条海蛇竟然是你?”伽罗傲天无法忘记,当他急切的寻找昕薇时,一条海蛇一直前后不离的跟着他,直到他失望离去,它依然默默的注视着他。 “海蛇就是昕薇,昕薇就是海蛇。自卑如我,已配不上高高在上的修罗王子,所以我选择了沉默。”昕薇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抱着伽罗傲天的手不禁加重了力道。 “昕薇,你还是不了解孤,孤从来都不会以貌取人,更何况你是救过孤,和孤共生死的朋友。” “朋友?”昕薇推开伽罗傲天,妖艳的凤目凝望着眼前的人,失望尽现眼底,情绪陡然失控:“只是朋友吗?自始至终,你都只把昕薇当做朋友吗?” 还没等伽罗傲天开口,昕薇激动的扑进他怀中,紧紧环抱着他,边摇头边说:“不,昕薇不要做你的朋友,不要,不要,不要!” “昕薇,你冷静点!”看到她这么反常的表情和周身越来越浓烈的魔气,伽罗傲天拉开了怀中的她,抓紧她的双肩,想要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你要我怎么冷静?我等了你五百年,五百年!我要做你的爱人,而不是朋友,”昕薇挣开伽罗傲天的双手,泪光闪烁的目光突然充满了怨恨之气:“是不是因为伽罗蝶舞,是不是因为她,你才会这样对我?” 听到“蝶舞”二字,伽罗傲天原本怜惜的目光陡然一紧,他上前一步,死死盯着昕薇:“你是如何知道蝶舞的?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是不是?” “哈哈......果不其然,你的心中除了蝶舞,还是蝶舞,可我凭什么告诉你?”昕薇的嘴角勾起一丝不屑,她的心在失望中撕裂,无尽的怨恨涌上心头。 “孤让你说,你就必须说,否则就别怪孤不念旧日之谊!”移形换影,瞬间他的手已卡在了她的脖颈,目光是冰冷的决绝。 “要杀我吗?那就来吧,我不介意再为你多死一次。”昕薇冷笑着,媚眼轻挑,面对死亡尽是坦然。 “多死一次?”伽罗傲天疑惑的看着她。 “想不到你为了蝶舞可以不惜一切,甚至杀死我,哈哈......”昕薇狂笑着,突然化作一缕黑烟逃开伽罗傲天的束缚,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她疯狂的笑声:“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她就在天界,哈哈......" 笑声此起彼伏,随着黑烟的消失渐渐失去了踪迹。 伽罗傲天原本冰冷的目光顷刻被愤怒充斥,攥紧的拳头迅猛的打在旁边的墙柱上,从齿缝间冷冷的挤出两个字:“天——界——” 天界紫宸殿 这里是天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金碧辉煌的大殿,白玉为壁,琉璃珍珠为饰,黄金为地。宽敞的大殿上,侍从侍女整齐罗列两侧,小心翼翼的侍奉着龙座之上处理奏章的三界之主。 只是这些日子的辰逸却显得心不在焉,时不时的他会偷瞄下不远处的一个侍女,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处理奏章。 这一幕被身边的侍官季瑶尽收眼底,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抹倩影站在侍女中间,那独特的风姿如鹤立鸡群般,将身边的女子比成了庸脂俗粉。 “朕渴了,斟茶!”辰逸大袖一挥,将奏折推向一边,目光却落在那个侍女身上,眼底闪过一丝爱恨不能的无奈。 “陛下,茶早已斟好,请陛下享用。”身边的侍官季瑶赶忙端起案上的仙茶,单膝跪地,眉眼浅笑着双手奉上。 不料辰逸连看都没看一眼,一把推开呈在眼前的玉碗,略带蕴怒的指着下面的侍女:“朕要她给朕斟茶!” 季瑶放眼望去,果然,除了她还是她。眼角堆起一丝冷意,她冷喝道:“伽罗蝶舞,你没听到吗?陛下让你斟茶!” 蝶舞恬静的脸庞看不出一丝表情,她抬高了下巴,目视着眼前的一切,视线唯独略过辰逸,始终不曾看他一眼。 她不卑不亢的走上前去,拿起桌上一个玉碗,斟了满满一碗茶递给辰逸。 “季瑶,你教教她该怎样给天帝斟茶?”蝶舞的漠视,让辰逸心中的怒意更甚。他可以容忍她的一切,却唯独容忍不了她对他的不屑一顾。 “是,陛下!”季瑶看在眼中,喜在心里。她拿起手中的酒碗,灿笑着看向蝶舞:“伽罗蝶舞,我来示范,你可要看清楚了。”说着,她双手举起手中的玉碗,单膝跪地,呈给天帝,口中恭敬的说:“请陛下用茶。” 做完示范,她站起身暼了一眼蝶舞:“你可看清楚了?” 蝶舞并未理会,而是默默的将季瑶示范的动作从头到尾一个不拉完完整整的做了一遍,脸上依然是目空一切的淡然。 正是这种淡然深深刺痛了辰逸的心,他夺过蝶舞手中的玉碗,一口气喝个精光,随即将玉碗狠掷于地。玉碗落在黄金铺满的地面上,瞬间四分五裂。 众人看到这光景,都吓得赶忙跪地俯身道:“陛下息怒啊!陛下息怒......” 辰逸大喝一声:“统统给朕退下!” 殿内的侍女侍从不敢怠慢,一个个施礼躬身而退。 蝶舞跟在众人身后,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辰逸在身后的怒喝:“伽罗蝶舞留下!” 蝶舞只好停住了脚步,却始终没有回头。 突然,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身后袭来,紧紧环抱着她,那么热烈,那么舍不得,以至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蝶舞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深情。 可她始终没有回应他,泪就要不争气的滑落眼眶,她努力睁大双眼,冷冷的拉开他的双手,目光是离去的决绝。 “蝶舞,你一定要离开朕,回到修罗界吗?”辰逸颤抖的话语近乎乞求。 “一定。陛下,蝶舞会做到承诺在天宫做一年侍女,到时候还请陛下履行承诺。”她始终不敢回头,她怕看到他失望的目光,怕看到他被她伤害的绝望。 可这已不是她所能左右的了,除了要回去面对的父王和寻找心心念念的母亲,还有这天界容不下她的太后,以及那些也许深爱辰逸的女子,都在时时刻刻提醒她必须离开。 她累了,比之儿女情长,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或许辰逸没有她,他才会活的真正开心,活的自在没有任何束缚。 他不必与他的母后对抗,不必因为她的修罗女的身份而背负重重的压力。太后说的对,她才是他最深的束缚,离开才是对他最好的爱。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泪已夺眶而出,她微笑着目视前方:“陛下,放开蝶舞,你才会有真正的幸福。”说完,她甩开他又一次抚上的双手,绝尘而去。 “蝶舞,如果没有你,天帝于我也无意义。今世,来生,永远,我都不可能放弃你。”坚定的目光映彻出内心的坚持,紧握的拳头颤抖着,久久的,久久的不曾放下。 殿外,一双嫉恨的眼眸早已盈满泪水,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隐忍千年,等待了千年的爱,就这样被一个天界仇敌——修罗界的女子夺走,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他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嫔妃,她毫不介意,因为那是迫于太后的压力,他对她们除了义务再无任何真爱可言,所以她默默的等待,尽心服侍在他身边,期待有一天他会多看她一眼,成为他唯一真爱的人。 而今,他再也不可能多看她一眼,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一切都变成了可笑的幻想。 伽罗蝶舞夺走了他全部的心,全部的爱。他对这个女人说的每句话,每个字,字字噬心,啃噬着她的rou,她血液,她的骨髓,让她痛苦挣扎,虽生犹死。 “凭什么,凭什么?哈哈……”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恨,一跃而起,飞身来到落錦宫。因为这里有一个女人,可能比她更恨,更想让她消失吧! “参见娘娘!” “哦?季瑶仙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不用伺候陛下吗?”绿萼斜靠在睡塌上,乌黑的长发似瀑布般披散下来,未施任何脂粉,一脸的慵懒之意,似乎对外界的事已漠不关心。 “请娘娘救救陛下!”季瑶说着,匍匐在地上抽泣起来。 “季瑶仙子这是何意?陛下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绿萼平静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波澜,仿佛季瑶是在说一个陌生人,完全引不起她的任何关心。 “娘娘,陛下要为伽罗蝶舞舍弃天帝之位,难到娘娘也不在乎吗?” “此话当真?”一丝慌乱闪过绿萼的眼眸,虽然很快恢复了平静,却被季瑶一览无余。 “当真,季瑶亲耳所闻。” “如此,是该好好计算一下了。只是不知季瑶仙子可否愿意为了陛下赴汤蹈火呢?" “娘娘,为了陛下,季瑶万死不辞!” “看来季瑶仙子对陛下真是忠贞呢!"绿萼凤眼斜视,目光流露出钦佩之意,心中却在不住的冷笑着。她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季瑶上前。 季瑶心中一喜,赶忙上前俯首帖耳。一丝诡异的笑浮上绿萼的眼角,唇慢慢贴近季瑶的耳畔。 突然,一股绿烟从她口中喷出,直入季瑶耳内。毫无防备的季瑶顿时僵硬了表情,瞪直了目光。紧接着,一道绿光闪过她的眼底,整个眸子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看不见底的空洞。她缓缓转向绿萼,诡异的笑着。 “好,很好,来,让我告诉你该怎么做。”绿萼附在她的耳边低语一番,笑容在季瑶的脸上更加灿烂的蔓延着,仿佛绿萼正在说着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让她笑的露出了整口森白的牙齿。 “好,听话,无论发生什么,记得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主意,去吧!”绿萼如同哄孩子般,抚了抚季瑶的秀发,示意她离去。 “是,主人。”季瑶听话的点点头,在离去的时刻还不忘再次朝床榻上的主人森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