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暴发户的着装
转身离开,裴德衍眼光突然瞟到了站在角落里的甘谷城居民了,不过与其说是居民,倒也有些不对,真正的甘谷城居民要不就是死了,要不就是成了叛军的附庸,这些人身上穿着与叛军一样的衣服,其中很有可能也有叛军的人混在其间,裴德衍这次却没有大开杀戒,而是对着这些躲藏在角落中的人说道:“躲起来的人,你们听着,我是裴德衍,德顺军的统帅,杀了这些人的就是我,等会你们的首领要是来了,就告诉给他,知道了吗?” 说完,当然也不会有人回答裴德衍说‘知道了’,不过裴德衍也不在乎,桀骜一笑,便真的离开了,这次离开,自然是不会再潜水了,而是搭乘着木舟,离开了甘谷城,这还没完,等到了散度河对岸之后,裴德衍立刻下令所有人撤退,一直等所有人到了甘谷城八里外的距离,裴德衍这才停了下来,此时天空依然变成了红色,太阳也愈发显得庞大起来,时值黄昏了。 裴德衍的离开让甘谷城重新恢复了宁静,军营门口那由一千颗人头组成的巨大京观让许多甘谷城中活下来的人不敢靠近,他们只是在外围游荡,还有一些本事两家子的家庭则是趁着这个机会悄悄逃离了甘谷城,裴德衍在离开的时候,特意在甘谷城河口放了几十只木舟,就是为这些人留的一条生路,当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留下这么一条生路,或许只是因为突然之间的善念而已吧。 又或者是因为那位秦州知州寄过来的信也说不定,当时徐清给裴德衍寄了一封信,其中说明了叛军已经从成纪方向撤退,转道北归的消息,以及希望裴德衍能够少开杀戒的请求,是的,徐清用的,就是请求的方式,或许就是这一点,让裴德衍生了一丝善念吧,毕竟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官员会为了一群不知好坏的百姓而请求一名武将的,徐清是第一个。 不过谁知道呢,反正裴德衍就是留下了几十艘木舟下来,这些两家子便也搭乘着这些木舟离开了甘谷城,只留下了一些无家可归者和叛军的家人们留了下来,整个甘谷城,显得人愈发少了。 等到天空已经变成了全然的红色,远方则已经变成黑色的时候,一支庞大的队伍来到了甘谷城,开头之人,便是杨三和赵小狗,此时他们两个人,已经成了叛军的统帅了,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几个德高望重之人,不过以他们两人为尊,是大元帅,其他的则是小元帅。 杨三骑在高头大马上,得意洋洋,充分展示出了一个底层破落户骤然得势的暴发户形象,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袍子,马上则挂着各式金银首饰,腰间别着一把漂亮的大刀,头上则是C着一朵漂亮的蓝色花骨朵,在他黑色的脸蛋间闪现,显出了一种非洲情调。 不过杨三戴花这可不是娘,在北宋,戴花乃是风流才子,文人雅士才会做的事情,可以算作是一种特权了,杨三这样的底层人物对于读书人从小心中就带着敬畏之情,现在得了势,自然是要C花游街,享受一番状元才有的待遇了。 至于为什么这些古代的男子喜欢戴花、扑粉,还有佩戴金银首饰的,这徐清就不太懂了,不过说来也有趣,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古代的男子们好像都有一些现代女性才有的爱好,比如说路易十四发明了高跟鞋,拿破仑的壁画上穿着丝袜,还有潘安扑粉,宝玉C花,古代男性的嗜好变成了当代女性的喜好,这或许也是社会改变的一种方向吧,谁知道呢? 一旁的赵小狗倒是没有这么大的改变,不过身上的衣服还是有了些变化,原本粗麻的衣服已经变成了丝绸,头上散落的发丝此刻也已经编织成了一簇,用簪子固定了起来,看上去颇显文雅,只不过那驼着的背却让这文雅之气当然无存,那一口的黄牙则让这高雅之装变成了唱戏的装扮,形似神不似,即便是皇帝的衣服,也只能显出一身的落魄而已。 从夕阳寨到甘谷城,他们一共走了两天的路,除了中间歇了一次,就再也没有歇息过,此刻的众人可谓是筋疲力尽了,不过甘谷城转眼即到,想到那里柔软的床,醉人的酒,梦幻的舞蹈,还有美丽的娇娘,杨三等人也是重整精神,加速向着甘谷城前进而去了。 等快到了甘谷城时,赵小狗突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对,此刻虽说是晚上,可甘谷城的城墙上却没有一个兵丁,这让赵小狗不禁皱眉,现在可是战时,怎么能连一丁点防备都没有呢?也不知道这甘谷城是谁看守的,竟然如此没有警惕性。 可还没等赵小狗想好教训人的措辞,这城中却隐约传来了低沉的哭泣声,这让赵小狗等人感到了一阵惊讶,这可是深更半夜,怎么还会有人哭呢?这甘谷城一定是出了问题了,赵小狗跟杨三交换了一个视线,两人带着一队兵马便直接冲进了城去,一看这城门大开,根本就没有关上,心中不由一紧,胯下战马速度加快,一下子便冲入了甘谷城中。 甘谷城并不大,大约只有方圆十几平方里而已,大多数地方还是野地,只有港口区才人烟稠密一些,快马加鞭之下,很快杨三等人便顺着中间的主干道来到了军营门口,看着自己面前的京观,杨三的眼中先是诧异,随之而来的则是恐惧,而恐惧的尽头,这股子冷气则幻化成了愤怒,他用马鞭指着那京观,大声的说道:“是,是谁,把老子的人给,给…” 杨三说不出话来了,对于他来说,京观这个词显然有些太过于高深了,更何况陕北天气热,古代的卫生条件也不好,虽然只经过一天的时间,可此时这些头颅上已经是蚊蝇爬满如同一串串黑葡萄一般了,白色的蛆虫从一个窟窿钻向另一个窟窿,在这夜色之中,显得尤为恐怖,让人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