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误会初生 世交聚会
虽然只见了一眼，可冷凡实在看不出，这略带青涩模样的男子哪里像是一枚恶人。反倒是追来的三个人，凶神恶煞的模样。 这景象日后成了冷凡的恶梦，她总在控制不住地在想，若这男子跑的再快点，绕过车子，再拐进路口东侧的那个弄堂，也许能逃过死劫。 其实她并不知道，此时旭光的面色极其难看。刘亮告诉他，死的那个人，是个ZG，准备与人交接情报时，发现被人盯上，为保护上线，舍身奔逃吸引火力。他原本只是想抓回去，审出几条“大鱼”，不想被手下两枪干掉。 对于这个说法，旭光半信半疑，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很难判断，刘亮也不会轻意对外人讲实情。不过他估计，被爆头的肯定有些来头，否则他刘队长也不会亲自上阵。另外，76号表面上跟警察局井水不犯河水，骨子里却向来不把警察局放在眼里，在他们眼里，警察局就是给他们擦屁股用的。还有，他总觉得那个青年的脸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怎么都想不起来。 冷凡继续刨根问底，到底为什么？ 问那么多干什么，只要知道，有时死了比抓进去更痛快就是了。 冷凡气的要抓狂，你怎么可以说的这么轻松，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旭光不再答话，但凡抓入76号的，38套刑具，件件让人生不如死，有几个能竖着出来？他懒得跟小毛丫头解释这些，讲了也听不懂。 四人一路无声抵达贺府。 贺家在上海算不上豪门，但也较为富庶，在公用租界有独门独院的府宅。这府宅，与北京的四合院颇有类似，可建筑风格又融入上海石库门的民居特色。是贺父从他人手中买来的。 三人被门房管事直接迎进大堂。仍就惊魂未定的冷凡实在提不精神来，礼节性拜过贺家二老。贺家二老原以为冷凡是个不知礼数的，言语莽撞的野丫头。但是见冷凡已初长成眉眼清秀，落落大方，并不似冷家所言玩劣成性的模样，甚为喜欢。配自家的耀光那是一点亏都没吃。 冷凡拜见父母时，还未说话，眼泪已直泄而下，话也说不成整句。冷凡哭得梨花带雨一般，看得大家一脸茫然。旭光只好跟大家解释说，刚才在街上正好看到枪击，许是吓着了！ 旭光都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刚才那个傲骄、盛气凌人的小丫头怎么就画风一转，变成了柔柔弱弱的妈宝小娇娥！ 冷然在一旁幽幽地接话：别说小妹，我也被吓得不轻。 两家四老哄了好一阵子，哭红眼的冷凡才逐渐平静下来，而后补充讲述了海上遇险的遭遇，指着手臂小腿的几处青紫说：这些都是撞的。 旭光看得出，冷父冷母听得甚是心惊rou跳，哪里还舍得责备半字。果然冷父话峰突转，这都是你当哥哥的错，看紧了，跟着我们一起来，哪里会发生这些个要命事情！ 旭光正偷笑冷然这哥当的果真窝囊时，父亲也难抑怒火冲自己来了句：你们警察局是干什么吃的，由着地痞流氓满大街杀人放火、胡作非为吗？ 当晚，贺家设了隆重家宴说是为冷凡接风压惊。这让冷凡感觉十分不自在。是不是客气得过了头呢！ 贺府上上下下的人，走马灯似的来回穿梭，那阵仗像家里来了贵客一样。可冷凡觉得自己只是客，担不起贵客二字! 她路过热气蒸腾的厨房时，看到拔毛的，做蒸面点的、切堆的，刷碗盘的……忙得更是不可开交，怎么看，都觉得这不是私家厨房，更像是正值饭口的饭店后厨。 贺家大哥向华携全家赶到后，冷见听到他的女儿问母亲，家里要娶新娘子吗？冷凡觉得这壮观的场面还真像。 二哥耀光临到家宴开始前，才行色匆匆地赶回家。他看上去很兴奋，像迫不及待赶赴宴会一样。 他没去上海港接冷凡，的确是因为三台小手术，可他难以掩饰的兴奋，却真的与冷凡无关。 日军重兵把持下的上海形势虽越来越不明朗，可千里之外的江苏省，抗日斗争却捷报频传：6月初，新四军第二支队第四团一部，在江句边境赤山地区，出击“扫荡”的日军，毙伤日军中队长吉田以下100余人；18日，日伪军400余人，分两路向宿营在昆山县石牌附近大凤湾的“江抗”东路指挥部第三支队发动袭击。三支队与敌人激战5小时，挫败敌军多次进攻。声震全国。推动上海地下党的参军动员工作。就在下午，耀光刚刚将两名青年医生通过联络站输送至江苏省。 耀光刚一进来，贺母就急急走过来，把他引见给冷凡，快见过小凡meimei！ 春风满面的耀光绅士地伸出手，十几年不见，长成大姑娘了! 冷凡最怕这种中规中矩地问候，她不擅应答，反问。只是长大了吗？而后感到自己的回答猪到家，显得自己小气，好象逼着人家夸赞似的。 耀光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开头儿讲的极为恶俗，补充道，小凡meimei，携落雁之容，气如风轻云淡，听说又擅长西画，一看就是教养的极好的。 这话半前句让冷凡很是受用，后半句则十分心虚，哪里擅长，只够当个墙饰而已！ 见两个人聊的拘谨，贺母如数家珍似的介绍起耀光，说他曾在日本留学。毕业后，一直在北平供职。半年前，才刚刚回到上海，现在上海最有名的仁济医院工作。 摸不着头脑的冷凡皮笑rou不笑敷衍回应，心下却想与我何干？耀光只一味听着母亲对他营销式“商品”推介，难得发声。冷凡觉得耀光看她的眼神也不对头，总是躲躲闪闪，这让她有些琢磨不透。 落座时，冷凡凭直觉认为两家人有意将自己安排在耀光旁边。 在冷凡看来，这贺家三兄弟，各具特色：老大一看脸就是生意场上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话的油滑老手，是个有钱的；老二内敛沉稳、话不多，只要一出口，便是极有分量的，是个有才的；至于老三吗，帅是帅，就是人性指数低到可飘过不计，是个有手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