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舞厅买醉 醋意问罪
舞厅买醉醋意问罪 冷凡有婚纱店，颇出李觉贤的意外。他兴奋地告诉冷凡，目前社团正在组织学生参加上海艺术类院校的时装设计展，每个学校可以有5组时装参加比赛。时装设计、制作、表演都由学生完成。可是蒋先生对部分参赛作品感到不甚满意，活动组虽已接近尾声，可先生一直强调集思广议，期待有更好的作品，并问冷凡：想不想报名参加？ 冷凡说，婚纱倒是现成的，就是不知能不能入了先生的法眼！李觉贤说，可以请先生过去点评和挑选，喜形于色的冷凡觉得这场电影没白看。 回到宿舍的时候，林绍溪语气平淡地告诉冷凡：你三哥来找过你？我说你跟师兄看电影去了。 冷凡突然想起，入校时，三哥曾向她发过禁令，不许单独跟男生逛街、看电影…… 冷凡如老鼠感知即将发生地震一样，顿时抓狂，双手合十，地上来回转圈，上帝啊，快来拯救这个人的智力吧！被你害死！ 跟男生出去看电影不正常吗？林绍溪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 我三哥不这样想。冷凡不只是怕旭光知道，她更怕学开枪的计划就此泡汤。 此时此刻的旭光正坐在烟气、酒气与膨胀的欲望交混、弥漫在一起的大西洋舞厅里。 这里，被警察局包了夜场。伍局说要犒劳一下辛苦的弟兄。这个聚会不管喜不喜欢、愿不愿意，都不能不来，这是场合、是圈子。 相比昂贵的有歌舞表演的卡巴莱俱乐部，大西洋舞厅虽然不够奢华，也没有震颤地弹簧地板，却是警察局包场次数最多的地方。 旭光认为，警察局是包不起也配不上百乐门、仙乐斯、大都会这样的豪华舞厅。出入那里，必须有十足的绅士派头，有钱的大佬、还有留过洋的甚至要拄着文明棍、烫着头、叼着雪茄提升身份，这样才能俘获舞女的视线和拥簇。当狐步舞、华尔兹或布鲁斯的音乐响起，须跳得十分小心和谨慎，一步出错，就可能降了身份，惹得满场讥嘲。 大西洋舞厅有国内的舞女，也雇用了一些白俄女子，一看就是二三流的货色，说着几乎难以听懂的蹩脚中文，这些舞女丰满、略显肥硕的身体却能在疯狂的舞动中，点燃舞客原始的本能欲望。 舞池很小，毎一支曲子都比大舞厅的要长一倍，不管乐师演奏“桃花河”也好，“维也纳”也罢，在这里可以随心所欲的舞动，不必跟随音乐的节奏，更不追求舞步的协调，这符合警察局恣意妄为的特性。 在当时上海的舞厅，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每场必演奏一支黑灯舞曲。每奏此曲，必熄灭所有灯光，在伸手不辨五指的黑暗空间，却成为男性舞客最期待，也最最疯狂和躁动的时刻。可以碰一碰舞女的胸，吻一下她的脸颊或嘴，总之为所欲为。 旭光将自己缩藏在舞厅最深处的角落，他懒散地依靠在沙发上，连烟都懒得吸，拄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臂托着他的头，目光像是投进远处忽明忽暗地灯光和那些疯狂扭动的身躯上，可脸上却毫无表情，像是成了沙发的一个组成部分。 他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一名高开叉着烫金旗袍舞女的注意，她扭动着身体，蛇一样蠕动过去。旭光的视线被蛇身舞女遮挡后，只低沉厌恶地说了句，滚！那蛇便悻悻地消失了。 没有下场跳舞，只是坐在一起喝酒的还有伍局和方晋升。伍局早发现旭光神情呆滞地独坐角落，他问方晋升，猜他在想什么？ 方晋升说，以前他也不跳舞，却抽烟、喝酒、讲段子，可现在的模样，像是遇了桃花劫。 伍局笑了笑，和我想的一样，把他叫来。 伍局从太太处早已获悉旭光和窦小姐分手的事。他难以理解地问旭光，那窦小姐配你富富有余，你有什么资格嫌弃？ 旭光认真地说，自己用着可惜了，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寡妇。 就算赖蛤蟆还想吃天鹅rou呢！伍局料定旭光这话不足信。你不是看上另外一位小姐了？ 旭光装傻，哪位？ 伍局白了一眼，少跟我装蒜，能让你大打出手的。 旭光说，您知道的挺多啊，那是我meimei。而没说那是他未来二嫂。 伍局脸上滑过不置可否地表情，说，这世界什么都有可能。 旭光什么也没说，思绪却像是被风吹走了，飘荡出好远，伍局口中什么都有可能的那位应该正跟师兄看着电影，或者两个人正有说有笑走在哪条街路上，说不定还会手牵着手…… 第二天放学后，冷凡带着蒋先生和李觉贤来到喜公主婚纱店。蒋先生认为，婚纱参赛，占有视觉优势，是可以列入备选参赛作品，他仔仔细细看过店里的全部婚纱款式后，都不甚满意，评价说这些婚纱论款式不错，做工也算精良，只是模仿痕迹较重，缺少有份量的中国元素等等，他还建议重新设计制作一款，再搭配一款配套的男装礼服。 获得蒋先生的认可和鼓励，冷凡跳起来对李觉贤说，今晚就是不睡觉，也要拿出设计方案。 正说着话，冷凡看到旭光黑着脸走进门来。 昨晚旭光在舞厅喝了很多闷酒。冷凡的命是自己拣回来了，人也是贺家未来的二儿媳，她却半夜三更跑出去跟学长私会，实在有失体统。 体统这东西，原本是旭光最鄙视、早抛之九霄云外的东西。可放在此时，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或都说是借口，一定要问个清楚。他刚去过美校，却听说冷凡约学长去了婚纱店，旭光更恼了，难道还要火速私定终身？ 冷凡清楚此时的旭光一定对自己有误解，马上介绍说，这位是学校的蒋先生，这位是学长李觉贤。我们正在研究参加时装设计比赛的事。 旭光礼节性与他们握手，但是冷凡发现，旭光握李觉贤的手时，有意加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