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唐寅的画
江湖从西装上衣口袋拿出装饰用的白色手帕，在巴蒂斯昂面前抖了抖，示意里面没有任何东西。然后他把这条手帕放在巴蒂斯昂面前让他查看。 巴蒂斯昂只看到一抹红光扫过，他眨了眨眼，拿起手帕抖了一下，又交还给了江湖。他不知道，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他的虹膜已经被扫描了。 “里面很干净，这就是一条白色的手帕，嗯，质地上乘！”巴蒂斯昂的话引起一阵善意的笑声。 江湖解开了衬衫袖子，把衣袖往胳膊上撸起了一段距离，握了空拳，另一只手拿着手帕塞进了拳头，转身向萨琳娜问道：“亲爱的，你想像这里会有什么？” 萨琳娜猜测那拳头里会有一束玫瑰，或者一只鸽子。江湖让她吹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张开了手。 江湖的手心上平躺着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在场的人眼里都不差，那是一枚货真价实的钻戒，最少有1克拉。 女人和龙有一种共同的爱好，那就是珠宝，众目睽睽之下，萨琳娜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虽然很喜欢，但是萨琳娜很清楚这种戒指的含义，她慌乱的避开了江湖火辣辣的目光，微微转头，轻声道：“这太突然了，我还没有想好。” “那好吧！” 江湖手腕一抖，那钻戒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他手上出现了一束带着露珠的玫瑰。 “恭喜你，猜对了。” 萨琳娜在掌声中接过了玫瑰，说了声谢谢。 巴蒂斯昂拍了拍江湖的肩膀：“年轻人，不要灰心也不要心急，享受追求的过程，无论成功与失败，总有一天，会成为你美好的回忆。” 江湖有点感动，他差点就不打算去这老头家干活了。不过转念一想，这老头就算没了那顶王冠，日子也一定会过的很舒心，就想他自己说的，享受过程，反正他曾经拥有过了，回忆肯定是美好的。 “这位先生来自华夏？” 卢西亚的男伴凑了上来，雄性的本能让江湖意识到，这应该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是的，请问这位先生有什么指教？” “我叫本沙明，目前在剑桥大学攻读古代史，很高兴在这里认识你。”卢西亚的男伴很帅，笑起来很阳光，他做了个自我介绍，松开了江湖的手，朗声道：“这次苏富比拍卖会上有一件来自华夏的古老画卷，我想，江湖先生一定对贵国的历史耳熟能详吧？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讲述一下这幅画中的故事？” 萨琳娜一听，顿时有些紧张了，这要求明显强人所难。 难道来自华夏的人就必须对华夏的古董有所了解？但是本沙明说了，你出生在那个国度，应该对贵国的历史有所了解，如果你不了解，那就是孤陋寡闻，如果你了解，那是应该的，他一句话出口，就把江湖顶到了墙角。 江湖哪怕这个？本沙明并不知道，他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很快就有人拿来了一个Ipad，本沙明伸手接过，点开其中一个目录，找到了那副画的实拍照片。 江湖面色尴尬的搓了搓手：“这个，我还是先听听阁下的高见吧！也许我们有同样的观点也说不定。” 他这样的表现，引起了很多人的轻视。就算你是外行，表现的也太丢份儿了，唯一出彩的地方就是有点急智，总算没有信口胡诌。 本沙明指着照片说道：“这是活跃在十四世纪末到十五世纪初的一位华夏古代名家唐伯虎的画作，名为《雪山行旅》。” 江湖点了点头：“嗯，唐伯虎确实是生于1470年3月6日，病逝于1524年1月7日，这个时间段没错。” 江湖的话声音不大，但瞬间就导致了冷场，周围吵杂的声音不见了，有人回过神来，在低头翻看手机，很快就在网上找到了答案。 窃窃私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本沙明听到了几声惊叹，看到了几个不可思议的面孔，很显然，眼前这个家伙说对了，他并不是个软柿子。本沙明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愧是来自华夏的年轻才俊，江先生的学识令人敬佩。”本沙明笑着恭维，却把“来自华夏”说的很重，不难让人理解为，他就是那里长大的，了解这些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本沙明自己也有这种想法，他相信江湖只是了解这位华夏历史上的名人，对艺术品的鉴赏能力并不在行，因为这需要太多专业的知识。 “这幅画明暗对比强烈，表现手法生动，而且用笔非常流畅，纸质厚重，很有沧桑感，的确是唐伯虎不可多得的佳作啊。不知道江先生有什么见解呢？” 江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幅画确实很沧桑，但是用笔流畅就说不上了啊，再说，这也不是唐伯虎的真迹呀。” 江湖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一片哗然。一位和江湖同样黑头发黑眼睛的亚洲人面色严肃的走上前来：“这位先生，在公众场合，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行。” 江湖一愣，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苏富比东方书画类的鉴定师方子明。” “哦，方先生，这幅画确实不是唐伯虎的真迹。” “何以见得？”方子明眯着眼，他不相信这个年轻人能说出个道道来。 江湖很想告诉这位可怜的鉴定师，因为真迹就在我宿舍里，可是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在萨琳娜面前装B的机会课不多。 那副画已经被江湖鉴赏过无数次了，让他临摹出来不现实，不过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并不难。 “唐寅画过两幅《雪山行旅》其中一幅就在华夏的魔都博物馆，我有幸见到过真迹，真迹表现的是雪景，却没有多用皴法，这是其一。 其二，真迹的前景有枯树三株，枝干的表现手法线条流畅，用直、斜的折法，用笔老道，一气呵成，可是你看这幅画。” 方子明已经不淡定了，这幅画他并没有太仔细的看，因为这幅画的来历清清楚楚，是有根底的，不可能出现问题，而且这幅画的原作刚刚送来不久，他也是才下了飞机不久，主要看的就是画作的鉴定证明和典藏手续。听江湖这么一说，他赶紧凑到近前，仔细查看。 “这幅画的皴法用的实在有点多，而且枯树三株的线条有些生硬，还不太连贯。”江湖把照片放大，指了指画面最前面的线条。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有过补笔。” 什么笔法？什么线条？萨琳娜虽然听不懂江湖说的东西，不过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没看那鉴定师已经在擦汗了吗？ 当方子明匆匆离去的时候，很多人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大一会，方子明就回来了，他大老远的就伸出了双手，江湖微笑着和他一握。 “太感谢你了，江先生，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的工作差点出现了重大失误，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谢意。”然后他转身大声宣布，此次拍卖会上，将不会出现《雪山行旅》，而是由另一幅同是来自东方的古画代替。 拍卖会上不是没出过赝品，但是这种亲身经历了当场被揭穿赝品的过程太精彩了，掌声再一次响起，包括本沙明。 江湖得意的向萨琳娜送了个飞眼，等看到她慌乱的转过头，这才微微笑道：“纯属偶然，只是家中已经去世的长辈曾经带着我去魔都看过那幅真迹，睹物思人，所以才印象深刻。” 和方子明聊了好一阵，刚刚和这位鉴定师道别，本沙明就靠了过来。 “江先生，你的学识让人敬佩，但我是不会就此认输的，只要你和萨琳娜没有走进教堂，那么我就不会放弃。” 什么情况？江湖有点懵。 “对了，我不是卢西亚的男朋友，我只是她的好朋友。” 江湖没想到，眼前这个带着一身阳光味道的帅哥竟然是自己的情敌。 “那你和卢西亚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本沙明琢磨了半天，才搞清楚江湖话里的意思，所以他认真的答道：“男女关系并不纯洁，你用词不当。” “好吧，你没有了解我的幽默。” “不，我了解，但我更怕你在萨琳娜面前说我的坏话。” “我是个好人。” 想起江湖最开始那种演技，本沙明笑了笑，对江湖的自我评价不可置否。 来自东方的神奇小伙子让很多人感兴趣，包括巴蒂斯昂，他甚至邀请了江湖去他家里做客，说是有几样来自华夏的古董让他品鉴一下。 江湖很高兴的答应了巴蒂斯昂，说是一定会去拜访。他是真心的，并且打算明天就去，不过一定是在后半夜，贸然打扰主人是不礼貌的。 晚宴结束，江湖随着萨琳娜一起往外走。 “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萨琳娜指了指停在台阶下的迈巴赫。 “有人来接我了。” 司机是个中年妇女，好像是位面瘫患者，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看江湖的表情就好像看杀父仇人。 “那真遗憾。”江湖两手一摊。 眼瞅着萨琳娜坐进了车里，不甘心的江湖还想最后努力一下。 “萨琳娜，今天的月色很美。”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撕裂了苍穹，滚滚雷声打断了江湖的话，天空很不配合的下起小雨，他抬头看了看密布的乌云，表情有点幽怨，萨琳娜笑的很开心。 “那么，一个吻别总可以吧？” “不！”萨琳娜拒绝的很干脆。 “你真吝啬。”江湖没有掩饰自己的沮丧。 萨琳娜留下了一个神秘的微笑，迈巴赫起速很快，站在车边的江湖被溅了一身水。 “如果你注定孤独终老，那么一定是那个老女人的原因。”江湖抖了抖鞋子，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哎！为了拯救你的灵魂，让你有个完整的人生，我也只有勉为其难，牺牲一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