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捡到累赘
一个下着绵绵秋雨的夜晚，中秋节刚过，在江南某个城市一幢陈旧的两层小楼里，一位留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年轻女孩，正在灯下写着什么，她写得那么专心投入，整个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见她的笔在纸上书写时发出的沙沙声。写着写着，不知写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女孩会抿起嘴角，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过了一会儿，等写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是，她又会蹙紧双眉，摇头叹息。 “古时候的人，在这样的时候，肯定会有很多感想要抒发吧。”她自言自语地说道。 “一个静谧、下着雨的、透着寒意的秋天的夜晚。” “一年之中生命力最旺盛的春、夏已经过去，秋天已经来临，那蓬勃的绿色将逐渐枯黄，最后在风中缓缓飘落，那耀眼的红花也将逐渐黯淡，最后从落满霜的枝头凋谢，秋天，世上万物开始渐渐进入休眠期，除非经过漫长的严冬，等到第二年春天的来临。” 呵呵，古人多愁善感，哪像我，呵呵，吃得饱穿得暖，没病没灾的，活得多惬意！年轻女孩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看来她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 写着写着，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狗狗的呜咽声。 “咦？据我所知，这左邻右舍的都没有人家养狗呀，还是出门去看看吧。” 女孩起身开门出来，借着路灯发出的微弱的光，见自家的台阶上，有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狗，被雨淋得湿透，正冷得瑟瑟发抖呢。 “你是哪家的小狗呀，这么晚独自一个人在别人家的屋檐下，看上去还又冷又饿的样子。” 呜呜，小狗呜咽着，一般发抖，一边用一双黑得像宝石一样的眼睛使劲地看着我。 “好可怜啊，你是迷路了呢，还是被你家主人扔掉了呢？”年轻女孩和小狗说着话，一头长发在耳畔徐徐垂落，两侧乌黑的长发衬得女孩白皙的脸颊分外动人。 “小可怜，那就先到我家里去避避雨吧，说不定明天就会有你家主人的消息了。” 女孩将小狗抱进自己的家里。 “你一定饿了吧，给你找点吃的，好吗？”女孩微笑着打开一盒牛奶，又拿出一块面包，再取出两个盘子，将牛奶和面包分别放进盘子里，然后一起摆在小狗的面前。 那只小狗见了，看着女孩呜呜叫了两声，却不急着吃。 “你是在感谢我吗？”女孩笑了，“快吃吧。” 小狗好似听懂了女孩的话，这才低下头认真吃了起来。 等小狗吃完了饭，女孩又拿出吹风机，准备替小狗吹干身上的毛。 小狗看到女孩手里的吹风机，眼里流露出戒备的神情。 “这个是吹风机，难道你家主人帮你洗澡，却从不用吹风机帮你吹干身上的毛吗？你家主人怎么能这么对待你呢？哦，我明白了，所以你是受不住虐待，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吧。”女孩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如果有一天，我见到你的主人，一定好好教训他一下。什么年代了，还虐待小动物，岂有此理。”女孩一脸的气愤。 “小家伙，你不用担心，这个是用来吹干你身上被雨水打湿的毛毛的，仅此而已。嗯？明白吗？” 小狗眨巴眨巴眼睛，竟然好像听懂了似的，走了过来，在女孩身旁乖乖地停住，等着女孩将自己身上的毛吹干。 “哇，好有灵性的小狗呀。”女孩发出一声惊叹，瞪大了一双眼睛，又是吃惊又是欢喜。 很顺利的，由于小狗超级配合，很快女孩将狗狗身上的毛全部吹干了。 刚才在外面淋了很久的雨，又冷又饿，现在肚子吃饱了，女孩的家又很温暖，小狗开始撒欢小跑步了，绕着女孩又是转圈又是摇尾巴。 “嗯，现在你的精神状态很好哦，呵呵。” 墙壁上的时钟此时咚咚敲了11下。 “听见了吗？时候已经不早了，我该洗洗睡了，你今晚就暂且住在这里吧，可是你没有床，怎么办？睡地板没问题吗？” 汪汪，小狗高兴地叫了两声。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呵呵！” 女孩摸了摸小狗的头，说了声晚安就上楼去了。 小狗看着女孩消失在楼梯转角，才躺在地板上睡了…… “嘀铃铃。”天还没有亮，枕畔的闹钟已经无情地响了起来。 “唉，没办法，起床了。”女孩闭着眼睛，嘴里从一数到了十，才从床上艰难爬起，迷迷糊糊，但是动作十分迅速地刷牙洗脸，仅仅用了十分钟时间，已经一切准备就绪，拿着包包就去电台了。 今天轮到女孩值早班。女孩现在在一家电台当实习生，还没有成为该电台正式签约的主播。 来到楼下，猛然见到小狗，被吓了一跳，过了三秒才想起是自己昨晚刚收留的那只小白狗。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赶着去上班啊。” 汪汪。小狗叫了几声，跟在女孩的身后也出了门。 “不不，你不能跟我去上班，在家里好好待着，等我下班回来。”女孩急急地说道。 女孩一看手表，再不走就要误点了，再顾不上小狗，急急忙忙骑着自行车向电台赶去。 值早班的人，通常都是电台第一个开始工作的人。女孩将仪器设备认真地逐一打开，抬头看了看挂在机房墙壁上的时钟，距离开机还有30分钟。在这30分钟里，女孩必须打电话到气象台，询问当天最新的天气预报，然后在录音室将天气预报录制成一个5分钟的节目，然后将这个节目以及今早8点之前需要播放的节目，按照既定的时间顺序，在电脑上编排好播放流程，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就等5点钟一到，准时开播。 做完了一切，女孩看着时钟无声地走到5点，鼠标一点，立刻，SSV电台的早间开始曲，便经调音台，经过发射站传到了市区的角角落落。 “汪汪！” 天哪，哪里来的小狗。女孩听到耳旁传来小狗的叫声，大吃一惊，急忙低下头四处寻找，最后在机房角落里发现了昨晚那只小白狗。 “小家伙，你一直从家里跟到了这里？”女孩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里不是你可以来的地方，你看见没有，这儿的几个大字。”女孩指着墙壁上的“机房重地，闲人免进”对小狗说道。 “要是你在这里被人发现，我就死定了。拜托你，快走吧，爱上哪儿上哪儿，好吗？我求你了。”女孩惊恐地哀求道。 呜呜，小白狗低低地叫了两声。它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在机房控制台下面有一个纸箱，于是它跳了进去，躲了起来。过了一会，小狗又从纸箱里跳了出来，然后用眼睛看着女孩，意思好像是在说：“这样可以吗？” 女孩松了一口气，夸奖小白狗说：“没看出来，呵呵，你还是一只高智商的小白狗呢。” 女孩忽然好像看到小白狗对她眨了眨眼睛。可下一刻她就认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狗怎么会眨眼睛呢。 8点快到了，电台其他的工作人员此时正陆陆续续的到了，听得见机房外面的脚步声，机房隔壁就是直播室，透过那扇大玻璃窗，在机房可以清楚地看到直播室的情况，8点上直播的骆雅美已经坐在直播室的调音台前，准备开始直播。 幸好她没有看到机房内的小狗。 “嗨，小狗，你快点躲进纸箱吧，我好带你出去。” 当骆雅美开始直播时，女孩的早班就算结束了，接下来她可以出去吃早点，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然后她开始接着工作，准备其他的录播节目，像她这样的实习生是没有资格立刻上直播节目的，必须先从录播节目做起。 女孩抱着纸箱，从机房出来，经过直播室，走过一条走廊，再转一个弯，就是主播办公室了，要下楼梯，必须穿过办公室才行。 “池心萝，一大早，你怀里抱着一个大纸箱干嘛？”原来那女孩叫池心萝。 “哦，张组长，早上好，没、没什么。”面对出现在自己面前问自己的播音主持业务组长，心萝有些心慌。 张清舞感觉到了池心萝的慌张，没来只是随便问问，现在她可要一查到底了，谁让自己是实权在握的组长呢。 她在经过池心萝身旁时，故意像是要摔倒似的，狠狠地撞了一下心萝。 心萝站立不稳，手里的箱子啪的掉在了地上，小家伙从箱子里跳了出来。 “啊！”心萝一声惊呼，此刻她心里担心的是箱子里的小狗有没有受伤，对于自己触犯电台纪律的事情早已忘记了。 办公室内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心萝竟然将一只狗带进了机房。 张清舞心里升起一种胜利的快感，她得意洋洋地说道：“池心萝，你今天必须写一张检查，而且是深刻的检查，不少于1000字。在下班前交给我。” “是，总组长。”池心萝无奈答应道。 “哦，对了，今晚将召开播出部全体人员会议，播出部5个组的所有工作人员一律不准缺席。在今晚的临时会议上，池心萝要朗读她的自我检查悔过书。” 池心萝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眼前一脸得意的张清舞，显得茫然失措。 以前台里的工作人员违反了台规，被罚写检查是有的，但还从来没有过被罚之人还要在会议上当着大家的面，朗读自己的悔过书呢，这样做，张清舞明显是在欺侮池心萝，其余的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谁也不敢得罪张清舞，因为她上头有人，台长就是她老爸。 池心萝抱起小白狗，默默走出了电台。她抬起头，看了看天。只见天空灰蒙蒙的，就像此刻自己的心情。 嗨，不管怎样，饭还是要吃的，工作了3个多小时，早饭还没有吃呢，先吃饭吧。 池心萝将心中的不快暂且放在一边。 “小家伙，跟我去吃早点吧。” 池心萝将小白狗放到地上，让它自己走。看到小家伙依然活蹦乱跳的，很有精神，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心萝很高兴。 “虽然我没有养过小狗，但是我知道，小狗都爱吃rou馒头，走，我请你吃rou馒头。” 心萝喂小家伙吃早点，小家伙吃得津津有味。 心萝看了说道：“看不出来啊，别看你个子小小，胃口倒挺大。放心吧，在找到你的主人之前，我不会亏待你的哟。” 小白狗看着心萝汪汪叫了两声。 “你是在感谢我吗？” 小白狗又叫了两声，看着心萝欢快的摇着自己的尾巴。 呵呵，小家伙挺有趣啊。心萝的心情好起来了。 吃完早饭，心萝先将小白狗送回家，并嘱咐小白狗好好看家，然后自己又回电台了。 到了电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看到桌上还没有《午间新闻》的稿子，知道编辑还没有将稿子编好，趁着有空，便开始写检查。 写好了交给张清舞。 张清舞东挑毛病西挑毛病，结果一份检查写了好几遍，才算通过了，接下来就是晚上的会议了。 “心萝，我看这个张清舞对你很不友善，你要小心哦，不要再给她抓到你的把柄。” 说话的是和心萝一起正在实习的柳飞飞。柳飞飞和心萝关系不错，大家年纪相仿，又都是同一天进入电台开始实习的，家庭环境也差不多，兴趣爱好也差不多，所以两个人成了好朋友。 “嗯，我会的。谢谢你的提醒，飞飞。”心萝对飞飞笑笑。 “我们进电台实习已经快满半年了，台里，马上就要对我们这一批实习生进行考核了，通过考核，就会被正式聘为电台的主播，要不然，就要走人了。一起加油。”飞飞朝心萝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心萝点头表示同意，回应飞飞也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在聊天吗？上班时间，又有工作等着要做，还会有时间聊天，要想在这里留下来，就要努力工作。”原来是楼下记者部的张记者将《午间新闻》的稿子拿上来了。 “是，前辈。”心萝和飞飞连忙答应了。 等张记者走后，两人相视一笑，赶紧各做各的事情。 晚上，电台会议室，正在召开临时会议，是关于今早发生在机房里的，值班时实习生池心萝违反电台规定，将一只小白狗带进机房的事情。会议室里播出部5个组的工作人员共50多人，无一缺席。 “现在，由池心萝朗读她的悔过书。”张清舞幸灾乐祸地说道。 心萝感觉手里拿着的这份悔过书好沉重，自己的心情也很压抑。可不管多么失去面子，不管心里有多么不愿意，因为是张清舞让她读的，她不能不读。 看着心萝开始读她的悔过书，张清舞心中升起了一种快乐的感觉。凭着自己的感觉，从听到心萝播音主持的第一天起，她就明白了，这个后辈不简单，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久之后，她的播音主持水平肯定在自己之上，这将势必威胁到自己在台里的首席女主播的地位，所以对此人，定要狠狠打压，不给她任何展现自己才能的机会，想尽一切办法封杀她，最后将她从SSV电台赶出去，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威胁到自己在台里的地位了。哼！ 500字的检查，并不长，可是心萝将它读完时，却已经仿佛过了好久。 “听完池心萝的悔过书，大家有什么要说的吗？”张清舞以播出部总组长的身份召开并主持了这次会议。 骆雅美第一个站起来说：“作为电台播出部实习生已经将近半年了，池心萝应该很清楚台里的规定，怎么胆子这么大，明知故犯，竟然将宠物带进了机房重地，这样的人，不能继续留在电台里工作。” 心萝听见骆雅美这样说，不禁心里紧张得砰砰跳。她很喜欢电台主持人这份工作，从小学时候起就开始梦想成为一名主播了。现在如果因为这件事被SSV辞退的话，那么以后她就很难再找到类似的工作了。 “是呀，”有人跟着说道：“这么没有原则的人，一定不能留在我们SSV，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张清舞心里一阵高兴，看来将池心萝赶走的愿望这么轻易地就要实现了，哈哈哈，张清舞在心里笑得畅快，不过表面上却装出一副严肃地表情。 “咳咳，年轻人难免会犯错，我看还是应该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吧。”说话的这个人可不简单，他是SSV播出部元老级人物郑有成，得过全国播音主持大奖，他主持的晚间8点新闻节目，可是整个SSV电台的重点节目，有很多信任他的听众，就连SSV电台的台长，也就是张清舞的爸爸都要看他的脸色呢。 没想到郑有成会帮池心萝说话，张清舞有些泄气。 “我赞成郑前辈的说法，池心萝还是一位电台实习生，我们应该给她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不能就这样将她开除出SSV，这样会对她以后的工作，甚至整个人生都会造成负面的影响。”张清舞不得不这样说道。 刚刚还紧张得手心冒汗的心萝，终于松了口气，她感激地看了一眼郑有成，心里充满了感激。 一个小时的会议终于结束了，心萝在紧张不安中度过，最后因为郑有成前辈的一句话，终于转危为安了。 回到家，心萝一头倒在床上，累得站不起来，连小白狗不见了也没有发觉，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阵旺旺的狗叫声惊醒了。 “小家伙，不要吵，好吗？我好困。”心萝口齿不清地说道。 汪汪，又是一阵狗叫。 “小家伙，你到底有什么事嘛！”心萝的瞌睡虫终于被小白狗彻底赶走了。她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有些生气地瞪着小白狗说。 小白狗看了看心萝，转身朝门外走去，见心萝没有跟来，它又折回房间，对着心萝汪汪叫着。 心萝看着小白狗问道：“小家伙，你是想让我跟你走吗？” 小白狗摇摇尾巴，汪汪叫了两声。 “那你就在前边带路吧。”走到院子里，心萝才发现此时天又在下着雨。 心萝跟着小白狗走出了大门。 “这深更半夜的，出门安全吗，小家伙？”话音刚落，心萝猛然看见不远处在橙色的路灯下，倒着一个人。那个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小白狗已经冲了出去，跑到倒在地上的人身边，又回过头来朝着心萝汪汪地叫着。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有那么几秒心萝的确是六神无主，不过，很快，心萝就清醒过来，她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拨打120。 “喂，是急救中心吗？这里需要一辆救护车……” 很快，一辆救护车呼啸而来，车一停下，立刻从车上跳下几个医护人员，将倒在地上的人放在担架上，抬进救护车，其中一个负责的人说道：“这位女士，请你也一起去一趟医院。” “我？我就不用了吧，我又不认识他。” 那人打量了一下池心萝，说道：“女士，救人要紧，你就上来吧。”说完，不由分说，就将心萝拉上了救护车。救护车又一次呼啸着开走，现场只剩下了小白狗。 担架抬进了急救室。有工作人员过来让心萝去办理病人的相关手续。 “哦，我不认识这个人，我只是帮他叫了一辆救护车而已。”心萝急忙解释道。 那人用一种不信任的眼光看了心萝一眼，说道：“不认识吗？你是在做好事吗？” “是的，应该是这样的。”心萝连忙说道。 “像今天晚上发生的这种事，据我的经验，一般都是110的警察做的。” “这？”心萝有些不明白。 “如今这个社会，比如发生今晚这件事，一般的人都会先打110，然后再打120。你现在和这个病人是什么关系，我看得等那个病人醒过来再说了，不过，手续你还是先办了吧，要不，我们也不好办。” 没办法，心萝只好去办了手续，帮那个陌生人交了1000元钱。 办完了手续，心萝只能坐在急救室门外等那个人醒来。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医生出来告诉心萝说：“那个人只是因为低血糖才晕倒的，身体没什么大碍，醒来后就可以回家了。回家后适当补充营养，休息休息就好了，现在正在给他进行葡萄糖输液。” 心萝听了松了口气，心想：“这就好办了，等他醒来，跟他要回替他垫付的医药费就行了，不想再继续陷入麻烦里了。” 天亮时分，那个人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