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阴骨变
在泥路上跑了一会儿，徐文山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回头看看身后，也不见庙娘的踪影，他便放慢速度，快步朝前走。 借着月光，徐文山忽见前方有个人影站在路中央，他心头一紧，这个时辰还在外面的，一定不是什么良善人物。 稍微走进点一看，果然，前面那人不是庙娘还有谁？徐文山转过身，换了个方向继续跑。 这样来来回回两三趟，徐文山终于知道自己是白费功夫了。不管他从哪个方向跑，那庙娘永远都会跑在他前面，然后在前方等他。 徐文山捂着肚子，大口喘气，在路边坐了下来。尽管这副身体已锻炼得不错，却还经不住这般折腾。 看见徐文山不跑了，鹿泽缓缓朝徐文山走来，道：“徐公子，你不必害怕，你天生阴骨，天赋异禀，成为妖并不会经受什么痛苦的。” 天生阴骨？这好像是自己第二次听到这话。 上一次是在和道士说话时听到的，道士岔开了话题，自己也没有深究，这又是第二次听见了。 徐文山问：“天生阴骨是什么？” 庙娘道：“天生阴骨是妖修的顶级天赋啊。” 妖修又是什么？徐文山完全不懂。 看来，他对这个世界的发掘还是不够。 不过现在才后悔却是有点晚了。 庙娘走到徐文山跟前，摸了摸徐文山的肚子，轻松笑道：“酒虫妖力已经化开，寄居在你体内了，不愧是天生阴骨！” 接着，庙娘连点徐文山身上几处xue位，徐文山的身体顿时瘫软，只能眼睁睁看着庙娘作法。 庙娘闭目凝神，念叨着“鹿泽不痛，鹿泽不痛”，接着面容痛苦地扭曲起来，从口中吐出一粒光珠来。 光珠晃晃悠悠地升了起来，浮在空中，像一个小月亮，晶莹剔透，光芒四射。 徐文山盯着那个光珠，吞咽了一口唾沫。 庙娘面容苍白，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这是我的本命精血。” 停顿了一会儿，她又说：“我将用本命精血催化你的阴骨，让你的阴骨尽快成熟……接着，你便可以当妖怪了。” 徐文山现在明白了，庙娘并不是有心害他，只是想让他成为妖，然后和他在一起。 虽然是好意……但是她没问过自己的意见啊！ 夜袭自己也好，让自己变妖也好，全都不过问自己的意见。 这种没人权的感觉，让徐文山非常受伤。 “请等一下，我的朋友。”徐文山伸出手掌，拦住了庙娘道：“你说你想和我在一起，所以你要把我变成妖，对不对？” 鹿泽点了点头，道：“是啊。” “我们来看看这个道理：你想和我在一起，又不是我想，干嘛是让我变成妖，你为什么不变成人？” 鹿泽大概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跟妖怪讨价还价的人，表情有些呆滞道：“鹿泽不能变成人……” 徐文山抓住破绽一顿抢白：“你不能变成人就让我来牺牲，让我变成妖，你有没有良心？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鹿泽张开嘴，说不出话。 徐文山很不要脸地道：“这样吧，你是爱我的吧？” 这种问法相当无耻。他自己也知道。问出这一句话后，他就彻底变成了渣男，再也洗不干净了。 鹿泽脸蹭地红了，磨蹭了很久，才说：“鹿泽确实是爱你的。” 她特地强调了“鹿泽”两个字。 徐文山继续发挥不要脸精神道：“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喜欢是索取，爱是牺牲，既然你爱我，那么牺牲和改变的应该是你。而不是我。” 最后，渣男不要脸地总结道：“毕竟，你爱我，与我何干？” 这一番渣男宣言做完，连徐文山自己都产生了羞愧之情，要不是他脸皮厚，鹿泽应该就能看出他脸红了。 尽管这番话很渣，但是某种程度上徐文山也可以做自我辩解。想当年，他也是一个以为牵了手就算约定的纯情少年，但是人到了奔三的年纪兼之北漂多年，早已成了老油子，现在的他已经忘了处男时期的初心，他现在觉得身体的碰撞并不代表什么承诺，只是一种深度交流，就好像鸣人和佐助总是打了一架之后才能躺在地上谈心……等等，这都哪跟哪啊。 没有一丝征兆，鹿泽哭起来了。 “可是鹿泽这么爱你，你就忍心她孤单一个人吗？你比蛇人还要冷血……” 徐文山顿时慌了，笨拙地道：“呃……要是相处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我们也可以先柏拉图再西门庆的……” 也可能是徐文山的安慰起作用了，鹿泽收了泪水，点了点头，好像在跟自己说话道：“嗯，我来之前已经决定好了，一定要让你和鹿泽在一起，徐公子愿意最好，不愿也罢，我都不管了。” 鹿泽用手笼着那枚光珠，口中念念有词，很快，光珠开始飞速旋转，发出的光芒照得徐文山心发慌。 徐文山的骨头“叭叭”作响，他盯着鹿泽手中的光珠，却莫名感到一种诡异的兴奋，这种兴奋就好像一万只入侵的蚂蚁，很快就爬满了他的大脑皮层，往他身体深处钻。 他此时的变化，和那个大妖之前传授给鹿泽转换之法所述不同，但是鹿泽没有发现徐文山的异样。 他的骨头正式展示了什么叫做“阴骨”，在鹿泽本命精血的滋润下，阴骨贪婪地吸吮着妖力，没有一丝排斥。 寒冷，徐文山只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仿佛吞下了一块冰山，五脏六腑全成了铁块。 他很快昏了过去。 鹿泽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看着徐文山发生的变化，喃喃道：“怎么和鹿泽知道的不一样？” 徐文山现在身体的异状，绝对不是妖化时的正常现象，按他这种吸取阴气的速度，在他成为妖怪之前，人类的rou体就会崩溃，继而魂飞魄散。 这是鹿泽无论如何无法接受的。 要拯救徐文山，必须要么排除他体内过量的阴气，要么让他加快妖化。在这紧要关头，鹿泽想不到任何方法加快他妖化的进度。 而要排除徐文山体内的阴气，鹿泽此时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抹灭徐文山的魂魄，让他成为自己的驭从；或者是成为他的驭从，替他吸收阴气。 前一种方法，会导致徐文山变成没有神智的怪物，后一种方法，自己将会永远被束缚在这个人身边，成为他的奴隶。 而且，会让徐文山变成传说中的妖修。 鹿泽盯着此时昏迷不醒的徐文山，紧紧地咬住下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