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郑氏姐妹(三)
作为今晚唯一的寿星,徐贤此时的风采无疑是一骑绝尘的。无论是自身的天生丽质,还是妆容着装上的精心搭配,亦或是在场诸位同样美丽的女孩有意无意地衬托,都让此时的徐贤如一朵艳压群芳的纯白玫瑰,绽放出无与伦比的魅力,成为今晚绝对的主角。 在她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客厅里的宾客无比停下交谈或是进食,转而看向她。亲近如金泰妍、jessica等成员,自是上前与她嬉笑,而为数不多的男宾客,则多是自动行注目礼,望着清纯美丽身材亦妖娆的徐贤点头微笑,彬彬有礼地与她说生日祝福。 相比之下,坐在角落,捧着脸看着徐贤,与郑云深做毫无营养对话的姜直灿便显得有些格外搞笑了,让转了一圈望见他的徐贤禁不住呆了一下,随后走到他身边,用手指戳戳他的额头说:“摆一副花痴的模样做什么,也不过来打招呼,我还想和你介绍我的朋友们呢!” 姜直灿撇头望了一眼刚才与徐贤一块下楼的几个女孩,她们正看向这边,大概是在聊他这个徐贤弟弟,又许是觉得他刚才捧脸望着徐贤的模样真的太过搞笑和花痴,所以谈话间笑得颇为开心,让姜直灿跟着笑了笑,与徐贤说:“努那,我不是不想过来,只是你那几位欧尼看我的目光好像都不太和善,我有点怕。” 他指得是勾肩搭背坐一块的崔秀英与李顺圭。徐贤奇怪地往后望了一眼,权侑莉有事回家没来,林允儿和tiffany有行程得迟些到,jessica和她朋友坐一块聊天,孝渊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至于最后的金泰妍则可直接略过,所以她很快便找出姜直灿所说的几位欧尼是谁,有点无语地撇撇嘴,她望了一眼姜直灿身边的郑云深,欲言又止。 “努那你说好了,他是我很亲近的朋友。”姜直灿眼色很快地说。 “哦,你好,我是徐贤,很高兴认识你!”徐贤闻言先和郑云深问候道,然后才看向姜直灿说,“上次,sunny欧尼也在寝室,我出去接泰妍欧尼回来的时候,有争吵。所以你的事,差不多都给sunny欧尼自己琢磨出来了,秀英欧尼大概是听sunny欧尼讲了吧。不过她们最多就是觉得好玩,不会有恶意的,你不用担心什么。” “那捉弄肯定会有的,忙内成员的弟弟追年纪最大的队长jiejie,最终惨遭失败,深夜街头流浪回家,这种事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可以很轻松地找到捉弄跟打趣的地方,我可不想过去给她们当乐子,本来就人多,七嘴八舌的就更加厉害。现在想想,幸好上次去努那你寝室的时候,其他成员都不在,不然我肯定就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徐贤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最多也就上次乐天百货的程度,你不是也应付的很好么,现在干嘛怕这怕那的。” 姜直灿摇头不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徐贤。 “干嘛啊,这么盯着我看,脸上有东西么?”徐贤同样盯着他,一脸疑问。 “不是,是因为努那你太好看了。”姜直灿神色认真地说。 “什么啊,干嘛突然说这么让人觉得负担的话,真是!”徐贤捂着脸笑,边上郑云深一副深以为然的点头模样更让她觉得害羞,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这是事实啊努那,脸蛋这么漂亮,身材又那么好,还有气质也出类拔萃,真是,我的努那怎么可以这么完美呢,做弟弟的我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会捧着脸,心甘情愿的给努那你当花痴啊!” 姜直灿眨眨眼,又伸出双手捧着脸盯着徐贤。徐贤又气又笑地拧了他一下,随即正色道:“待会等允儿欧尼她们来了,就要切蛋糕唱祝歌,恩,到时候你弹钢琴作伴奏怎么样?” “这是努那的生日愿望?”姜直灿问。 “恩,算是一个。”徐贤歪歪脑袋说。 “那行吧,好久不碰钢琴了,也不知道现在弹得怎么样,要是差了,努那你别埋怨我。”姜直灿低头去拿背包,然后从里面将包装好的画册拿出来,递给徐贤,“生日快乐,努那,送你的生日礼物,希望喜欢!” “谢谢哦!”徐贤笑容明媚地接过,随即听到她的同龄朋友在喊她,便跟姜直灿挥挥手,捧着礼物,转身往朋友们那儿走去。 “你还会钢琴?”看着徐贤离开的背影,郑云深忍不住问。 “恩,本来是打算学小提琴的,后来出了点差错,就学了钢琴。”姜直灿说。 “你家里可没有钢琴,弹得还行?” “以前还不错,现在的话,一般吧,你也知道我家里没钢琴,生疏了。恩,也不知道我努那从哪里知道这事的,我记得没和她提过。”姜直灿抓抓头发,有点困惑。 “哎,那你说,我去学点乐器怎么样?”郑云深用手比划了下弹吉他、钢琴的动作。 “不怎么样,你一看就不像摆弄乐器的人,没这必要。”姜直灿打击道。 “喂,作为朋友,你就不能给点支持?”郑云深有点气闷。 “当然不行,我是初珑那边的。”姜直灿说得理直气壮。 “那你还带我一块来这聚会,不知道有句话叫眼不见心不烦?”郑云深躺到软座上,眯眼望着jessica那边,在摆脱徐贤魅力后,又一次陷入忧郁中。 “呀,要不是你自己死乞白赖缠着我,我会带你?再说,你现在好歹是提前发现情敌了,总比瓜熟蒂落再发现要好吧!喂,有想过怎么对付?” “没,这不现在去嘛,总得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成色,才好干掉他!”郑云深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和姜直灿做了个射击手势,转身往jessica处走去。 姜直灿看着他,看着他一脸笑容地插进jessica与那男人间,又一本正经地和两人聊天,不由得一脸惊愕:这家伙,居然这么就恢复了?而且这心思,也忒险恶了! 望着郑云深洋溢笑容的脸,姜直灿完全可以想象在他心里,已经把身边那男人揍得如何鲜血淋漓了,却还可以这般半点不给人察觉的一块谈笑风生,真的是腹黑jian诈到了极致。 姜直灿望了眼站在郑云深身后的郑秀晶,发现这丫头也和他差不多的表情,或许一开始她还担心郑云深是来找事的,一脸紧张地一副随时出动的模样,现在却是翻翻白眼瘪瘪嘴,对于无耻的郑云深很是无语,隐约还带着些许烦躁,不愿去看一门心思在jessica身上的郑云深,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恰好发现了正望着她的姜直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郑秀晶把头低下去,端起桌上的甜品往崔秀英那儿走去。 莫名躺了一枪的姜直灿把头撇开去,躺在软座了一个人慢慢喝了会酒,随后见生日蛋糕被迟来的林允儿与tiffany一块从厨房中推出来,知道快要唱祝歌了,便走到靠近楼梯的钢琴处,望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徐贤,打开琴盖,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轻抚一下,弹奏起生日歌这首曲子。 随着琴音响起,客厅里的灯光渐渐暗下,以少时成员为首的宾客们开始一边轻声鼓掌一边合唱起生日歌,徐贤在林允儿和tiffany的簇拥下,双手捧在胸前闭起眼睛许了愿望,随后鼓起脸轻轻吹灭蛋糕上的蜡烛,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迎来了自己的第二十三个生日。 灯光再度亮了起来,在崔秀英sunny的主持下大家玩起了游戏,姜直灿则坐在钢琴前,想了想,觉得还得再伴奏一会,不过太久没有弹琴,他脑子里适合此刻气氛的曲子却是零碎的很,最终没办法,便弹起了《献给爱丽丝》,这首大众而永恒经典的曲子。 徐贤扭头望了他一眼,眼里含着笑,大概是对这首曲子很满意。姜直灿放下心来,经过生日歌的简单预练,他的手感恢复一些,修长的十指在黑白琴键上惬意跃动,行云流水地将这首欢快华丽的曲子弹奏出来,给在场众人带来如咖啡厅般的舒适之感。 金泰妍与tiffany凑在一起,此时大家正在玩数字接龙游戏,她俩已经过去了,所以十分放松。tiffany望着坐在钢琴前的姜直灿,凑到金泰妍耳边嘀咕一句,金泰妍忍不住笑了起来,却没搭话,只是合着调子轻轻哼着,心情显得不错。 林允儿则从徐贤手里拿过姜直灿送的礼物打开,见到画册里每一副都上了彩的画像,有点儿羡慕地霸占着不给徐贤看,心里则寻思着下次要让姜直灿也给她画幅彩色画。徐贤无奈地瞪大眼睛盯着林允儿,对这位突然淘气的欧尼一点没办法,只能腻声求着林允儿,给她也看一看,虽然这明明是属于她的礼物。 依旧端坐在jessica与她朋友间的郑云深瞅了眼弹着钢琴格外帅气的姜直灿,心里不无嫉妒地想着这小子皮囊好也就算了,还偏偏多才多艺,要是分他两样该多好,以后喊jessica出去玩,也能弹首曲子制造浪漫不是? jessica却是微皱眉头地坐着,一手支着太阳xue,一手轻轻转着手里的酒杯,觉得有些苦闷。倒不是姜直灿弹奏的曲子的缘故,而是因为身边赖着不走的郑云深,实在是让她难以处理。若是个自己讨厌或是没干系的人便也罢了,她大可以冷起脸不假辞色,可郑云深——这个古怪的家伙,明明没什么特别感觉,也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平平常常的,可就是能让人莫名地产生亲近感,许多事由他做出来,或许会觉得好气又好笑,可就是难以真的生气,没法扳起脸与他说:喂,郑云深xi,我和朋友有事谈,你可以先回避一下么? 另一边,独自站在角落里的郑秀晶却死死盯着钢琴前的姜直灿,盯着他在黑白琴键上跃动的漂亮修长的手,如同被雷电击中心脏,一张小脸渐渐变得苍白,眼里透出死寂的灰。 她一步一步慢慢往钢琴处靠近,双手紧紧抓着裤边,然后仔细盯着眼前的姜直灿,身子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倚在墙壁上一点一点地往下滑,宾馆老板当初说的描述在脑海中轰隆作响:不算高,一米七五到七八这样,长得挺俊秀,穿得倒是寻常······噢,我想起来了,他的左手生得挺好看,像是弹钢琴的手,昨天他送我咖啡的时候,我还觉得奇怪来着,一个男的长这么好看的手······ 她将嘴唇咬出了血,又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她徘徊在宾馆附近却遇见了他的那一幕: “你住附近?” “当然不是。” “那你对这熟么?” “反正我俩不熟吧?” 姜直灿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她望着他,有怀疑,有困惑,却没确认。而现在,她低着头,感到自己好像陷入了阴冷的沼泽中,全身都是肮脏泥泞,如有生命一般将她使劲往下拖,要将她带到地底深处去,带到再也见不到阳光的地方里。 她害怕地哆嗦身子,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远去了,她被锁在一个抽离了全部空气的封闭空间中,所有人所有声音都没法进入,只有一个人一个声音,可以抵达她的耳畔。 “你怎么了,不舒服?”姜直灿奇怪地问,随即扭头想要喊jessica过来。 于是一切都轰然破碎了,她感到澎湃的力量在体内涌动,红着的眼睛迸发刻骨铭心的仇恨,猛地站起身,她毫不犹豫地抬手扇在姜直灿的脸颊上,看着他踉跄往后退,看着他脸颊上倏然肿起的红色指印,还有嘴角不断流出的猩红血液。 眼泪突然不争气地从眼里往淌下,她像是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一下又软了下去,倚在墙壁上止不住哭咽,又像是个破碎的布娃娃,零碎一地,彻底刺痛她jiejiejessica的心脏! “呀,秀晶,你怎么了!” jessica慌了神地飞跑到郑秀晶身边,抱着她想给她擦去眼泪,又感到她皮肤的冰凉,心里顿时像被刀割般疼,眼里跟着流出泪来,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紧紧抱着她,摸着她的脑袋,揉着她的头发,试图给她一些温暖。 在耳光响起,哭声呜咽的那刻,不止jessica注意到了,徐贤同样也扭头望见了。她惊骇地捂着嘴,看着姜直灿低着头,嘴角不断往下滴血的模样,眼眶一下就红了。她跑到他身边,猛然见到他另一边脸颊上浮起的清晰红肿,眼泪顿时如断线的珍珠般往下落,什么话也说不出的只是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里一下倾塌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努那,别哭了,妆都花了,不好看了。” 姜直灿抬起手,没去擦嘴角的血,而是帮徐贤擦了擦眼圈处的泪,又用双手捧起徐贤的脸颊,用大拇指给她擦掉上面的泪痕,向她露出一个笑。于是嘴角处的伤口破裂开来,鲜血流得愈加多了,简直狼狈得不行,非但没让徐贤安心,反而又有了哭泣的趋势。 “别逞能了,你这模样还想安慰小贤,喏,湿毛巾。”林允儿从浴室回来,把湿毛巾递给他,接着伸手搂住徐贤,小声安慰。 “我没事,欧尼。” 徐贤自己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看了眼拿湿毛巾捂脸的姜直灿,转而盯住郑秀晶,声音冷冽清晰地说:“道歉!” 郑秀晶往后缩了下身子,jessica挡住她,神色冰冷地盯住徐贤:“凭什么!” “她打人了!” 除了jessica,在场每个少时成员闻言都吸了口冷气,不敢置信地看着与jessica使用平语的面色沉静的徐贤,知道自家这位向来特立独行最难搞定的忙内,真的是生气极了! “她也是你meimei!”jessica眯起眼,冷声说。 “她是欧尼你的亲meimei,不是我的。我只知道,她打了我唯一的弟弟!”徐贤言辞冷酷地说,近乎是要撕破面皮的那种冷酷。 jessica脸色苍白了一下,一直被外人称为冰山公主的她,面对一直以来都是乖宝宝的徐贤,在这一刻,忽然有想哭的冲动。她很想问,如果是我打了姜直灿,那么你会跟我怎么说?也是这么不近人情的冷酷,撕开那么多年的姐妹情谊,要我道歉么。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她只抓着低着头的郑秀晶的手,难过地说:“秀晶是我的亲meimei,所以我得护着她。不管怎样,秀晶是女生,她哭了,难过的样子你没看见么!” “欧尼,打人者是不分性别的,她打人了,这是事实,她该道歉,这是常理。”在这一刻,徐贤依旧条理明晰,步步紧逼,没有半点松口的意思。 边上站着的tiffany推推身边金泰妍的身子,一双大眼睛焦急地看着她,催促她作为队长站出来制止队内成员的内杠。可她失望了,也极度惊讶,金泰妍她,居然只抿着嘴,一句话都不说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出去处理局面的意思! “呀,你这是发什么疯啊泰妍!”tiffany在心里大叫,她也只能在心里大叫,一直以来都在队里扮演受气宝宝角色的她可没有威信和魄力,在眼下这种情况下站出来说话。她若是真敢冒头,那么只会像是一朵风打即散的小浪花,起不到任何作用,只会自己找罪受。 她望向林允儿,希望这个队内与徐贤关系最好的机灵女孩能够站出来劝一劝徐贤,可她又失望了,林允儿居然拿着沾了酒精的棉签在给姜直灿处理嘴角伤口,对于场中徐贤与jessica的对峙,只是冷眼旁观,一语不发,和金泰妍一个模样。 她气馁了,与同样噤若寒蝉的崔秀英与sunny打眼色。她俩都是苦着脸地摇头,倒是也不奇怪,这两个家伙的地位和她差不多,平日里闹腾得最厉害,要真有什么事,还得是泰妍或是jessica拿主意,如果两人不在,那便是眼色最快的林允儿或是有主见的徐贤做提议,眼下这状况,最厉害的四个人,两个沉默两个是当事人,真的是乱透了,糟糕得不能再糟糕! 正当tiffany与崔秀英、sunny两人眉来眼去,互传电波,打算横下心三人一块抱团出击的时候,姜直灿忽然开口了,他凑到徐贤耳边轻语了几句,接着看向郑秀晶,往外走去。 郑秀晶咬了咬唇,要jessica别担心,也别再和徐贤争吵,跟着姜直灿往外走去。jessica看着郑秀晶离开的背影,扭头盯住徐贤:“要是秀晶在外面受到什么伤害,我不会放过姜直灿的!” 徐贤不答,转身往楼上走去,她准备去换衣服,然后等姜直灿回来后一块离开这里。至于生日宴会,生日宴会已经结束了。她面无表情,身边的同龄朋友小声安慰她,她也不语,只是想着刚才姜直灿低着头,嘴唇滴血的沉默模样,还有郑云深见到画册后随口提到的,姜直灿花猫般的衣服,心里就像被针刺般疼。 高高兴兴来参加自己生日宴会的弟弟却在宴会上被人扇了耳光,而她对此连一个道歉都没法讨回来,这让她感到深深的无力感,一如那个抱着睡着的姜直灿坐在客厅里的深夜,时钟在墙上枯燥地发出嗒嗒的声音,她望着落在地上的自己的模糊阴影,想着第一次见到姜直灿时,被护在他怀里的时候所感受到的他身体的颤抖与沉闷的呼吸,想着把自己锁在屋里因为泰妍的恋情曝光而自责难受的姜直灿苍白的脸,想着靠着玻璃推门孤单单坐在夜里的姜直灿的背影,她所感受到的那种悲伤穿透身体,整个人都没有力气的心悸感。 而在不久前的那个夜里,隔着电话听到那段由她给了最初约会机会亦由她做了最后推手的单恋的破碎声音的时候,她便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合格的jiejie,不要难过不要伤心不要痛苦,有的只是最甜蜜的快乐,要给那个站在楼梯口,明明帮助过她,认得她却还要将她往外推的孤独又敏感的男孩,一个最完美的jiejie。 可是,还没抽出时间照顾初入职场,疲于工作的弟弟的生活,她就让他的弟弟在独属于她的生日宴会上被人扇了耳光,无论事情起因如何,她都难以原谅自己,像是一处撒上了盐的伤口,如何都愈合不了,只能沉默地等待,等等待变成一种自我虐待。 一楼。推开试图安慰她的成员,jessica独自坐在客厅角落,低着头不安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看着上面的数字一点一点变动,一颗心也随之一点一点揪紧。她垂着眼,牙齿啮噬嘴唇,脸上透出异样的惨白,如同溺水后被救起的脆弱的纸人,轻轻一触,就会刺啦一声破碎成两半,无可挽回地将伤痕留在心底。 与她同来的男人这时想要上前与她说话,却被郑云深拦住,他不解地看向这个模样寻常的家伙,却被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阴森暴虐所震慑,停下脚步,他神情恍惚,看着郑云深脸上又露出的人畜无害的笑,他尴尬地笑了笑,往后退去。
郑云深耸耸肩,插着手慢吞吞走到jessica身边,看着眼前这个孤零零一人坐着,像被丢弃在世界角落的女孩,忽然想起好几年以前,他住在那个入眼除了白色围墙便是灰色铁丝的四四方方的世界,呆在最后一排角落跟着一帮罪徒一块看的那部名叫机器人总动员的电影。 他一直觉得电影里wall-e的故事就是他的故事,同样的孤独,同样在没有同类的世界里生活,同样不知生命意义地重复工作。 当wall-e在废弃的城市里做着没有意义没有休止的清扫的时候,他便在不同铁门间叼着笔头拿着本子挨门逐户地查房,脚步在深色通道上回响,影子在寂静中陪伴。 当wall-e回到家里点起灯,打开电视看仅有几分钟的歌舞剧的时候,他便坐在高高的塔楼上眺望远方城市璀璨的灯火,听着身边老式收音机时顿时卡的戏剧,想象哪一天也会有他的eva乘着宇宙飞船来到他的世界,给他一次一见钟情的机会。 然后某一天,幻想成真了,在那张海报飞到他的眼前以后,他满怀欣喜,重新踏上这片十多年来未曾涉足的故土,成功站到了心爱的女孩面前,在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便端着摄像机,戴着工作帽,笑容洋溢地和她说:“嘿,jessica,你好啊,我是来娶你的!” 那天蓝天白云,那天阳光明媚,那天站在大大玻璃窗前的小小女孩慌乱无措。 他得意地笑,放肆地笑,即使挨了女孩的白眼也毫不介意,即使半天说不上一句话也不气馁,即使兜里没钱只能一天一支玫瑰花也不害臊,依旧死皮赖脸地跟着一块吃饭,依旧殷勤热切地端茶送水,依旧舞文弄墨地用他那歪歪扭扭的韩文写上一份份注定丢到垃圾桶里的情书,然后抽一回疯做一回怪,霸气四溢地瞪眼赶跑主pd张泰亨,关了所有摄像头,在下着小雨的傍晚望着站在窗边的女孩背影,自顾自地高兴享受独属于两人的静谧空间,即使女孩毫不知情也没所谓。 而现在,他蹲到女孩跟前,想了想,又做了鬼脸凑到女孩眼前,像个滑稽的小丑,没有魔术师的帅气潇洒,也没有出神入化的魔术表演,只有一张本就寻常的脸,给他自己折腾得愈加难看,像个大写的囧,倒是可堪一笑,起码女孩抿了抿嘴,有了反应,把头扭到一边,避过他的搞怪。 他见状笑了笑,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在女孩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表情中,神情自若地捏捏她的脸颊,给她擦去犹还挂着的泪痕,然后起身,从餐桌上端了一盘点心,拿起其中一块绿色的小蛋糕,喂到女孩的嘴里:“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教训欺负你meimei的混蛋。恩,放心,虽然姜直灿是我朋友,但是我站你这边。还有,告诉你件事,姜直灿他打不过我,真的。” 女孩看着郑云深平静深邃的眼睛,听着他有些无厘头的话,心里莫名感到一阵安宁,竟是没有抗拒,机械地张开小嘴,慢慢咀嚼咽下蛋糕,然后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她又把头低下,只是身上的郁结情绪,忽然缓了下来。 有两人站在一处墙后,路灯被旁边的树木挡住,只透过来点点光芒,把对立而站的两人的脸庞映得模糊不清,重重叠叠的阴影投射下来,连影子,都寻找不到。 “是你吧,姜直灿!”郑秀晶率先说。 “恩?” “你不要装作不知道,就是你,那天晚上那个人。” “你有证据?” “你还要抵赖?” 姜直灿摸了摸脸颊,嘴角的伤口还有咸腥:“抵赖什么?你不都已经动手了么?” 郑秀晶神色有些不自然,“这是你自找的。” “哦,是么。”姜直灿垂着眼,“就在几十分钟前,我还和郑云深说别再闹事,结果,我自己找了事,把我努那的生日聚会全给破坏了,呵,真是自找。” 郑秀晶皱起眉头,听出姜直灿言语里的嘲弄。 “这本来就是你的错,我警告过你的,不会放过那个人!况且我喝醉了,你完全可以打电话给徐贤欧尼,没有必要带我去宾馆还把我······”郑秀晶抱紧身子,顿了一下,“刚才那种情况,徐贤欧尼不是已经帮你出气了吗?把我欧尼都弄哭了,你,姜直灿,你难道不该愧疚么,一切都因为你的私欲而引起的!” “我引起的?郑秀晶,你怎么不说那天你不喝得烂醉,就不会有后面的事?至于打电话,那么你为什么不先打个电话给你欧尼或者找个朋友一块喝?要我打电话······我说,那天心情差的,可不止你一个!”姜直灿逼近郑秀晶,神色冷得可怕。 郑秀晶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眼里透出慌乱:“那你也不该那么做,不是流氓么?” “流氓?”姜直灿嗤笑一声。 “就是流氓,不是么!一句心情差,难道就可以当借口?我心情差所以一个人喝闷酒,你心情差,凭什么干涉到我,凭什么将我带到宾馆里,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对我做那种事!最后居然还一句话都不留,把开房记录都给抹掉,你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今天是我冲动打了你,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被陌生人带到那种地方,第二天醒来一件衣服也没穿。你知道我那些天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么,整天整夜的都是噩梦,不断有那种冰凉感把全身缠绕,好像有毒蛇在身上爬一样! 而我还没法和身边的人说,我该怎么和她们说?!你,姜直灿,你太过分了不是么!明明问过你,你却否认,如果那天你承认了,起码我不会受那么多困扰的折磨,而你呢,最多不过是被我打一巴掌吧,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事,我欧尼和徐贤欧尼吵成那个样子,你很得意是吧,徐贤欧尼站你那边帮你,其他欧尼也都不站出来说话。可是,你凭什么这样欺负我一个女孩子,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 郑秀晶越说越激动,眼泪流满她的小脸,近乎声嘶力竭地喊道。 姜直灿靠着身后的墙,脸庞在黑暗中半隐半现,像是一副黑白画像里的雕塑,生硬而冷漠。他看着泣不成声的郑秀晶,声音冷淡地说:“郑秀晶,我们可不是朋友,顶多算是见过面的陌生人,把烂醉在街角的你带到宾馆安顿好,我不觉得还需要为你再做什么事。至于你此后遭遇什么,难受什么,我都不觉得和我有关系。况且我也不想和你有关系,所以才抹去记录离开,而不是什么做贼心虚。 还有,你,实话实说,在意识清醒前喝那么多的酒,心里难道没有抱着放纵的念头?又不是叛逆期的高中生,你二十一岁了吧,成年两年了吧?怎么,有敢做的心思,第二天清醒了就后悔了? 揪着我不放,觉得我该对你认错,该给你扇耳光,该让你理直气壮地控诉,好像你是女孩你哭了,我就该诚惶诚恐地给你道歉向你服软,回客厅里跟大家说是我姜直灿的错,是我姜直灿卑鄙无耻,是我该被打,郑秀晶小姐打得对,大家不要怪她啦,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是我活该。对吧,我想你应该会很满意我这么做吧?” 姜直灿走到郑秀晶面前,伸手抬起她的脸,盯住她的眸子:“还是说,如果那天我没有给你留下最后一块遮羞布,而是和你一块睡了,你会觉得更安心些?” 一个清脆的耳光骤然响起,姜直灿低着头,鲜血又一次沿着嘴角流了出来。 “姜直灿,你真的太过分了,简直无可救药的混蛋!我真的希望自己从来也没认识过你,也希望接下去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永远也不要出现!你个疯子,无耻下流的恶棍!” 郑秀晶脚步踉跄地往后退,脸色苍白地像是多年不曾见过阳光,透出脆弱的哀婉。她伛偻着身子,眼泪已经流不出来,只有无声哽咽着,快步跑向远方。 姜直灿重新靠在墙壁上,仰着头,身子一点一点往下掉,然后在落到地上的时候,瞥见站在角落里的那个娇小身影。他扯起刺痛的嘴角,侧过另一边脸问:“泰妍姐,你是不是也要扇我一巴掌?这一边吧,另一边太痛了。” 金泰妍沉默不语,心里忽然陷入了恐慌,她好像,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ps:这一章想切但还是没切,不过明天不更了,一定存稿也没有比较麻烦。最后再说个悲伤的故事,昨天考试记错公式多乘了个n结果雪崩,恩,学渣在最重要的考试周抽出时间码字的恶果,大抵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