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云涌
这一整天,紫灵都未到猎场上去,吃了午饭她便一直窝在软塌上,望着窗外那一方天空出神,直到不知不觉睡着。 明天便要回鼎城,晚间的筵席也就显得格外的热闹,毕竟一年中只有春秋两季皇帝才会举办这样出宫狩猎活动,如此难得的机会,众人当然是能多乐一时是一时。 古人的娱乐活动真的是乏陈的可怜,翻来覆去的不外乎听曲看舞,赏花赏月,吟诗作对,行酒令这些个花样,这样的筵席参与多了,也就无味之极。 紫灵是不知道别人,反正她是如此觉得。如若不是碍着风国郡主的身份,她真的是吃饱了便要离开,何苦要受这笑得脸都要僵掉的罪。 好不容易熬到筵席过半,她正想寻个借口走开的时候,忽见从正仪殿外匆匆进来一通报的小太监,脸上一脸的惶急。 注意到听了此小太监的耳语后,侍立于皇帝身后的苏策脸现大惊之色,紫灵立即转眼去看皇帝。 皇帝在听闻苏策的耳语后,脸上虽未变色,眼神却凛了又凛,让她浑身都跟着一凉。 她知道肯定又有事情发生了。 之后的筵席,皇帝虽仍旧与众人吃酒说笑,却有着明显的心不在焉。皇帝心不在焉,众人自不会自讨无趣,是以筵席提前散了。 散场的时候,与她同行的东方火焱忽地不着边际问她,“怎地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紫灵正在心里猜测着发生了什么样的事,能让一向不动如山的皇帝那么明显的表露出心不在焉的神色,也就一时不及细想他话里的意思,便随口问道,“什么?” 东方火焱瞧着她,咧嘴一笑道,“你不是一向讨厌这样的筵席吗?平日不都是半路就寻借口离开,怎地今日居然一直坐到席散?” “今日席上那碗银鱼羹不错,我也就多贪了两口。” 紫灵平时对吃食虽不太上心,但却是个很会吃的人,她今日也确实吃完了她自己的那碗银鱼羹,又多要了一碗。 东方火焱听她这么说,好笑道,“是了,我竟忘了你原是个馋嘴的。在攀城那会,你可是连道旁小摊上一碗再寻常不过的馄饨都不放过。” 那是她刚到这个世界不久,对一切还怀着好奇,而那时的他亦未对她怀有别样情愫,只当她如小meimei般的宠着,陪着她四处乱逛不说,还总寻来各种新鲜玩意来逗她开心。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的呢? 紫灵微微转动眼眸,瞧了瞧走在身侧的人,弯唇一笑,没接他的话。 昨日树林中他拂袖而去,她本以为他对她的态度会有所改变,可却没有。他们一起共同生活了两年多,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不止让她了解他至深,他亦是如此。 他是个软硬不吃,油盐难进的,她又何尝不是呢? 瞧她脸上表情,东方火焱知道她定是想到之前在攀城时,他陪着她四处闲逛,到处寻吃食的事情。那段时光,大概是他们之间相处得最和睦的时光了。亦是他此生最最放松的时光了。 她虽不接话,但面上笑容柔和,他不忍出声打断此时他们之间难得的融洽,便也不再说话,只是忍不住将唇边笑容越放越大。 送她至院门口,东方火焱并未进去,只嘱咐她好好休息,便回了他自己卧房。 明明已近深秋,夜里却忽地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紫灵在滚滚雷声中惊醒后,再也没能睡着。并不是她怕雷声,何况青莲就睡在外间,若真怕大可叫她进来作陪。她只是心底隐隐难安,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这暴雨一直下到第二日清晨方转成蒙蒙细雨,然这蒙蒙细雨在已是遍地落叶的季节,更添愁绪。 出发前紫灵到明月公主房内为她换药时,明月公主脸上虽不再愁云惨淡,却也并未展颜,只是整个人平静了不少。 从明月公主房内出来,在回她自己屋内的路上时,忽一婢女不知从何处窜出来,撞得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跟在身侧的青莲赶忙扶了她一把,等她稳住身体后,青莲抬眼见撞人的是一面生婢女,她皱眉责骂道,“你是哪家的丫头,怎的如此冒失,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实在不是有意要撞到娉婷郡主的,还请郡主莫要怪罪奴婢的冒失。” 这婢女似被自己撞到紫灵的行为吓得不清,畏畏缩缩的低着头,嘴里一个劲的赔罪。 “你。。。。” 青莲正欲教训她两句,却让紫灵拦下了。 “算了,我又没事。” 她既开口,青莲自不会再为难此婢女,但毕竟不满她横冲直撞的行径,便没好气的冲她道,“郡主好心不为难你,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等着领赏啊?还不走?” 那婢女忙道了谢,低头匆匆走开了。 紫灵看着她急急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问青莲,“你可认得她是谁家的婢女?” 青莲摇头,“实在面生的紧,许是谁家上不得台面的末等婢子吧。” 怎么可能是末等婢子呢?虽她一直低着头,瞧不清她的长相,然从她穿着,并能一口叫出她的封号这两点来看,此婢女绝对不是末等婢子。更不提此次狩猎,来的都是身份尊贵之人,又怎会将府内末等婢子带出。 紫灵捏紧手里刚刚那婢女在撞到她的一瞬间,硬塞进她手中的纸团,微微“嗯”了一声之后,不再提此话。 回到房内,她避开青莲,展开捏成一团的纸条来看。 上面只有六个字,“你要小心,切记。” 这六个字写的显然极其匆忙,字迹潦草不说,且并非用笔墨写就,而是女子用来画眉的眉笔写的,一看便知是在非常急迫的情况下,一时不急寻笔墨来书。 紫灵将字条细细撕了个粉碎,扔进房内用来装废物的细竹丝所编的篓内。 要她小心,可小心些什么呢?邓家人么?除了这个,她一时真想不出来,在鼎城还有谁怀恨她至要悄悄向她下手。 而这向她示警的又是谁呢? 联想到昨晚筵席上皇帝的异状,她有些头疼的走到窗口,看着窗外蒙蒙细雨,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