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柔情深种
丁霓霓拨通了莫一凡的电话。 “喂,是我,那个……”她自认为自己算是个伶牙俐齿的姑娘,可最近面对莫一凡她总是莫名的舌头打结。常常大脑一片空白,或是想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就忘了。 “嗯,怎么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今天的婚礼有意思吗,你有没有喝醉?” 谢天谢地,他主动开了一个话题,否则她也太丢脸了,像个二百五一样,明明是自己打的电话,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像个乖巧的孩子一般,一一的作答:“挺有意思的,我没醉,喝得不多,苏颜还接到了花球呢。” 电话那头的他失笑道:“你信这个吗?” 丁霓霓真想赏自己两耳光,好端端的说这个花球干嘛,这么烂的一个梗有什么可聊的。不过她最近想赏自己耳光次数直线上升,虽然没有一次真的下过手。 “嗯,不说这个了,我今天穿高跟鞋站了一天,脚都磨破皮了,我先休息了。”丁霓霓赶快心虚的挂断了电话,再说下去她怕自己又说些什么白痴的话出来。 收了线她随手把手机扔进沙发里,有些烦躁的胡乱扯着自己的头发。她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哪根弦搭错了,刚刚的那一通电话,完全没有中心思想的对话,她打去干嘛? 其实那天之后,就是她来大姨妈那天,她一直和莫一凡在一起。原本他也被许严两家邀请参加婚礼的,可临时有事要去趟外地,昨天晚上才搭飞机走的。 明明他才走了不到四十八个小时,可她却开始想念他。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婚礼上严立恒对许筱熙深情的告白“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永远疼你宠你,把你当做我手心里的宝”,她就不自觉的想起了莫一凡。 她打给莫一凡,其实是想问他有没有想她,今天的事办的顺不顺利,什么时候会回来?但这样的话,她没有立场去说,又或许她根本说不出口。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这种事应该发生在琼瑶剧里或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身上,而不是她丁霓霓。 她自我检讨了一下,归结为两点,一,她的闺蜜嫁做人妇,她高兴傻了;二,她可能内分泌失调了,所以引起了精神的错乱。 洗了个澡舒服多了,她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窝在沙发边上,边听着音乐边望着灯火通明的海川。音乐加红酒,从来都是她入眠的好伴侣。 可今晚效果却不佳,夜越深越是清醒。也许是因为今晚的歌词,都有点凄凉的味道吧。 “陌生的城市,熟悉的角落里,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拥叹息,不管将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几次真的想让自己醉,让隐藏已久的渴望随风飞,忘了我是谁;女人若没人爱多可悲,就算是有人听我的歌会流泪,我还是真的期待有人追,不必在乎我是谁……” 已经快要两点了,她还是没有丝毫的睡意,可她还是打算上床了。哪怕是闭目养神也好,都说熬夜是女人的天敌,她的这张脸可精贵的很。 她很喜欢那句话,“这世间所有的美貌,闻起来都是钱的味道”。天生丽质只是其一,后天保养更为重要,而所有的保养,除却良好的生活习惯之外,都是金钱堆砌起来的。 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既然老天赏她一副好容颜,她自当竭尽全力、毫不懈怠的伺候这张脸,才不算辜负。 她相信,女人的脸上,藏着你读过的书、走过的路,同样也藏着你敷过的面膜、吃过的维生素和跑过的步。 刚刚躺好却听见敲门声传来,这个点了会是谁?做贼有点早,回家又有点晚。八成是喝醉了,敲错门了吧。 打开门却看见了莫一凡,把西装拿在手里慵懒的斜倚在门框上,领带已经被随意的扯开,衣衫不整的模样,看起来既迷人又性感。 “你怎么在这儿?”一边问他,一边很少女的揉了揉自己的大眼睛,以确保自己不是眼花或是喝醉出现了幻觉。他应该在另一个城市的,而不是这里。 寂静的夜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诱人:“你不是想我了吗?” 丁霓霓被说中了心事,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去,嘴硬的答道:“谁告诉你说我想你了?” 莫一凡捏住她的下巴锁住她的目光:“真没有想我?”不似平日里的成熟稳重,倒有几分浪子的味道,好吧,是个很帅的浪子。 她继续口是心非:“没有。” “那我走了。” 丁霓霓瞪大眼睛望着他,这人大半夜跑到她家来就为了说这个,然后现在要走了?“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儿去?”声音里竟有些委屈。 “你又不想我,我干嘛在这里招人不待见?” 她其实并不想让他走,可他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要逼她开口说想他嘛。说,啪啪打脸,不说,这混球又闹脾气要走,简直就是站在天平的两端,一样的为难。 “我,那个,其实……我……”支支吾吾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就在她还在组织语言的时候,莫一凡一把将她扯进怀中,贴着她的耳边温柔的低语道:“其实是我想你了。” 动人的情话,让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设下的所有防备,顷刻之间全部塌陷。也伸出手去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 虽然那一通电话说得不痛不痒,可莫一凡知道她是想他的,只是他更想听她亲口承认。可她别扭的样子,又让他的心软了下来,不想她为难。她不说,他可以说给她听;她不信,他愿意等到她相信。他们,来日方长。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相拥了好一会儿。 “咱们先进去吧。”丁霓霓有点不敢相信,这娇滴滴的声音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吗? “你脚哪里受伤了?”进屋之后莫一凡问她。 丁霓霓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时候受伤了?脑子里搜索了好几秒才想起,他指的应该是刚刚电话里她提到脚被磨破了的事。 “那算什么伤啊,就是破了点皮而已。” “让我看看。”不等她拒绝,他已经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踝。 他触碰过的地方,传来一股微弱的电流,酥酥麻麻,从脚心传到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去。她试图想要把脚收回来,可不知是她的动作太轻柔,还是他握的太紧,脚尖依然在他的掌心之中。 她脚背的边缘磨出了一个小小的水泡,莫一凡微微皱起眉头问她:“痛不痛?” 丁霓霓心中一片潮湿,忽然很想哭。这么多年,她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受过多少罪,吃过多少苦,她从来没有计算过。她总是告诉自己,她没有资格矫情。 甚至连她做没有麻药的人流,也没人关心过她痛不痛,一个人,再苦再难,她都可以挺下去。在她的世界里,没有认输和软弱。 可这一刻,她却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一直以来,她像男人一样活着,可现在她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那微不足道、根本不值一提的伤口,他指尖轻柔,疼惜至极,让她心里的万年积雪一点一滴消融,汇成潺潺溪流,在血液里流动。 撒娇的钻进他怀里,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哪怕是喜极而泣:“早就不痛了,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莫一凡陪着她躺下,让他枕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怀中的人轻声问他:“你不是昨晚才走的嘛,怎么那么快回来,事情办完了吗?” “没有。”莫一凡如实的回答。 “那你……” “我怕你睡不着,回来陪你,明早7点的航班就走。” 丁霓霓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再次澎湃了起来,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声声唤他,哀怨婉转:“一凡,一凡……” “怎么了?睡不着吗?” “就是想叫叫你,可以吗?”丁霓霓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他,心里有彷徨,也有不安。 轻轻地吻过她的眉梢,温柔的回答:“好,我一直在。” 这世上的情话千千万万,有人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有人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更有人说“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有生离,有死别,有相守,也有相望。而这一句“我一直在”,却是她这一生,听过最美的情话。 压上他的胸膛,俯身,吻住他的唇,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吻。岁月流觞,她的这颗心早已满目疮痍,她能的给他的,只有这一个吻。这是她最干净的东西,眼角有泪滑过。 可第二天早晨,他们依旧没有分开,莫一凡把她也一起带走了。飞机的头等舱里她枕在莫一凡的肩头,她想这样没什么不好,她只是有点累了,她真的想要一个肩膀靠一靠。 莫一凡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轻声细语:“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她垂下眼眸,在三万英尺的高空里睡得很香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