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只缘春日少东风
晚膳时间已过，崇阳宫灯火通明，景阳帝被淹没在无边无际的奏折之。从傍晚时分晚膳过后，子悠等人离开，景阳帝命人将御书房的奏章搬到了崇阳殿，此一头扎了进去。 “皇，皇，”犴司轻手轻脚的走到景阳帝跟前，轻声唤道，景阳帝头都没抬一下，“皇，靳王爷已经在偏殿了，靖律司两位大人正在赶来的路，皇可要……” 景阳帝仍旧低着头，在奏章写写画画的，“让王叔在偏殿等一下吧，”随即抬了一下头，手的毛笔被他置于空，“朕想与地牢相，王叔怕是更愿意待在朕这偏殿了吧。” 森冷的声音激的犴司一阵发抖，旋即开口，“皇刚才敏妃娘娘来过，托奴才给皇带了宵夜，皇也忙碌了许久，也该吃点东西了。” “敏妃来过了？”景阳帝落笔的动作一滞，倏尔转头，兴味地看着犴司，也不再着急着下笔，置于一旁，“那她为何不进来？”挑眉看着犴司手里带着的食盒，“你可有拦她？” 犴司被景阳帝的问话吓得手一抖，食盒都差点掉在地，慌乱之急忙无措的回答，“回皇，奴才怎么有那个胆子，皇恕罪。” “瞧把你吓的，朕只是问你一声罢了，”景阳帝伸手要去拿犴司手的食盒，犴司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景阳帝看到他的动作，瞪了他一眼，犴司才怯生生的将食盒递了出来。景阳帝接过以后，将其置于眼前，未假他人之手，自己将它打开，继续说，“以后若是她再来，无他人的情况下，直接让敏妃进来便是。” “嗻。”犴司在旁边看着，轻声应道，心里却在默叹。这都是主子，可是也只有重华殿的这一位才能让陛下放下手的事务，转做其他事情。景阳帝对敏妃的喜爱他们都看在眼里，敏妃娘娘也是个贤良淑德的美人，能得景阳帝喜爱并非全无道理。 只不过是苦了落华殿跟朝凤殿的两位了，进宫这么些年，与之陪伴的除了无边无际的寂寞，也只有这周而复始的日出日落与花开花谢了。 “犴司，出去看着点，靖律司两位掌司使大人来了即刻前来禀告。”景阳帝拨弄着食盒，欣赏着里面各色各样的点心。 “嗻。”犴司应声，走出了崇阳宫。 大殿又恢复了平静，空无一人一般，景阳帝看着那被合起来的殿门，随手将食盒往一边一推，郁结在他眉间积起。刚才的食盒仿佛变成了毒药一般，让他避之不及。 许久之后，殿门再次被开启，犴司再次前来，“皇，司律使大人已到偏殿，是否需要传二位大人过来？” “宣。将王叔也带过来吧，这么久了，别再睡着了。” 邹闫与许褚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大殿，靳王在皇御司侍卫的押解下，五花大绑的被带了来。 “皇，本王冤枉，皇明察。”邹闫与许褚二人匆匆忙忙地被景阳帝从府内叫来，还不知道是因为何事，靳王爷的突然开口，也让二人连一个行礼的机会都没有。 “王叔，今日是地牢没有坐够么？”景阳帝脸的厌恶显而易见，怒极将手的奏章的“啪”的一声甩在了地，“王叔可要仔仔细细、原原本本地将这些从头到尾的看一遍，再好好想想要不要跟朕提冤枉二字！” “皇，皇……”靳王被侍卫甩在了地，俗话说“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在这一天之内体会了遍，昔日的所谓的“至交”现在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面为他求个情。此时竟然连侍卫都如此苛责他，手段粗暴至极。 “王叔，想要说话前还是先过过脑子，不然朕害怕王叔没有那么多的脑袋被朕拿来砍！” “皇，本王……”靳王在地试着爬了好几次都没有东西可以支撑他站起来，反而在挣扎的时候将自己推入了那一堆所谓的证据之，面色惨白的逃到一边去，“皇，这都是假的，凭空捏造皇也信么？” “证据确凿，王叔却说是凭空捏造，此言竟然出口，朕该佩服王叔事到如今还如此有胆子么。”景阳帝讥笑。 “事到如今，本王也不想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解释什么了，”靳王如今看着还是那一个人，可不知道从哪里又与早朝时候略有点不同，连刚刚殿时候的张皇失措，似乎一刹那都不知踪影，“皇您已下令将本王押解入牢，证据确凿却不急着给本王定罪。皇心里在考量什么，本王虽然不能尽数知道，可心里还是会了解的七七八八。” “王叔如今还能看的这般透彻，实数难得，”景阳帝不知道又从那成堆的奏章里发现了什么，从其抽出了一本，“啪”的丢在书案，“只不过若是在事发前有这般心境，现在也落不到这步田地了吧？靳王叔，您说呢？”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已回天乏术，本王也只好认栽，人命本在一朝一夕之间，生又何妨，死又何惧？” “那王叔不妨直接认个罪，将私下里所做的勾当一五一十告知，岂不是可以少受些皮rou之苦？” “皇这是打算将本王跟那玩意儿一起埋葬，长眠于地下么？”靳王嗤笑，“皇可是会那般的肯定，本王会将那东西带在身，等本王人头落地的时候恰好留着跟本王同眠么？” “王叔这好像是将早朝时候痛哭流涕的样子完全抛之脑后了，”景阳帝嘲讽，早他张皇失措只差屁滚尿流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此时却又跟他摆起了谱，“王叔如此说，可是觉得自己手还有朕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东西，而它还刚好可以作为与朕谈判的筹码是么？” “皇，为何不理解成为是本王的请求呢？”靳王冷笑，无神的眼眸转向那个他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的人，“本王既知这一次凶多吉少，皇如今没有将本王当即发落也不过是因为忌惮本王手里的九军令，九军令一日不在皇手里，皇都会睡得不安稳，本王这话说的可对？”靳王从地爬起，瘫坐着，不看任何人，双目无神好像已经没有了灵魂。 “王叔，你……”景阳帝倏尔坐直了身体，靳王早朝前后表现差别太大，即使是景阳帝他有心收回九军令，靳王爷有意交。可是景阳帝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放松了警惕。未到最后一刻，随时充满了变数，他丝毫都不能放松。 “皇，本王只求一件事，若是皇答应，不止罪行本王供认不讳，九军令本王也双手奉。”靳王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目光灼灼一下子焕发了生机，景阳帝不由自主的会去想他是不是又在演戏，又在装。 “王叔可是在说笑？证据确凿，即使王叔否认又如何？最差的结果无非是零口供定罪罢了，王叔可是黔驴技穷了，竟会想出如此荒谬的想法？” “皇何不听本王说完呢，毕竟当年一事还有先帝牵涉在内，皇可是都忘了？”靳王缓慢的提醒着景阳帝，景阳帝眸子突然间变的十分凌厉，“王叔请说。” “皇，本王知道你不喜皇后，宫里常常冷落于她。皇后她虽然没跟本王说过，可本王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她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本王作为她的父王又怎么会不知。”靳王喘了一口气，“本王这些罪证一出，自知免不了诛连。可否皇念在皇后对皇痴心一片，本王又将九军令双手奉的份，保住本王的女儿？” 靳王这时候已经不再是高高在的王爷，他只是一个父亲，自知死到临头只求给自己的女儿一条生路。 只不过他的态度变化的如此之快，又是为何？ “王叔说这些不觉得晚了么？罪名昭昭，每一条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早知道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四年前，先帝弥留之际，曾允诺九军令在本王的手一刻，有一个向皇讨要恩赐的机会，现今先帝既已驾崩，这话可还算数？”靳王痴痴一笑，毫不意外的景阳帝拒绝了自己的请求，他只好提及了多年以前的往事。 “……”景阳帝看着靳王，目光晦暗不明，一直没有开口。 “邹闫大人，许褚大人，现虽皇主事，只不过先帝之言可还算数？”等不到景阳帝说话，靳王改变了目标，一旁听的浑浑噩噩的邹闫、许褚二人被波及，二人沉默。 “自然是作数的。”许久，景阳帝才开口，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在空气之飘荡，“王叔如今是想要求这个恩赐了？” “皇，事情既然因合阳一事而起，本王甘愿接受处罚，临行一言，只盼皇后可以有一个好的归宿。她既已经嫁于皇，成为皇之妻，本王只希望皇可以给她应有的尊荣。”靳王如油尽灯枯一般，虽还有些人气，却无半点生机。 “应有的尊荣，王叔可是指什么？”景阳帝反问道，手拿着刚才抽出来的奏章，缓缓打开。 “皇知道的，难道不是么？” /html/book/41/41423/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