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铸初成天下惊 （4）
龙百炼身居北铸神座下第一大弟子之位，近年来铸技小有所成。 江湖中早有人送了他“小铸神”的绰号。 他面上虽不敢认，心里却甚以为是。 加上武林人士的前呼后拥，多少有些得意忘形。 此番被两个晚辈后生多次顶撞，心中大为恼火。 转念一想，那女子的剑竟是自己师祖所铸。 也不得不放下姿态，亲自给二人当起了带路仆人。 饶是如此，霞颖儿还嚷嚷着要走呢。 萧海峰早知道冷清影剑术高强，怎料霞颖儿也非凡类。 众人见了这么一出，也是没奈何。 纷纷在心中暗衬二人的来历。 去往贵人楼的路上，可苦了龙百炼。 排教少排头是何等人物，自己一会该怎么和他说。 看着冷清影不情不愿的表情，仿佛北铸替他铸剑倒成了他纡尊降贵了。 龙百炼怀疑是不是师傅失心疯了。 可是结果大大的出人意料。 自己硬着头皮和少排头说了，少排头竟似很高兴一般。 嘴里嚷嚷着：“还是铸神老人家知道我的脾气，常年躺在硬木之上，冷不丁换了这么个神仙住处，我是浑身不习惯。睡不着觉。” 北铸的天乙贵人楼可是有“天下十大名楼”之称 有多富贵气派，从名中就可知一二。 世人趋之若鹜，可排教的少排头却偏偏不喜欢。 看着跟着龙百炼身后的二人，少排头苗天笑若有所思，出言询道：“本人乃湘西排教少排头，苗天笑。不知二位是……” “冷清影见过少排头。” “太和剑门霞颖儿。” 事已至此，也便没必要在隐藏身份了，二人自报家门。 “久闻剑门大名，幸会幸会。哈哈哈，我就说嘛。要不是紫凤剑侠，还当真住不进铸神的贵人楼。” 苗天笑回道。 “少排头说笑了，些微薄名，难入天笑哥的法眼。” 冷清影谦逊地说道，比之刚才斗败砍断山，怒怼北铸神时的盛气凌人，简直判若两人。 冷清影向来都是如此，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大家交个朋友。 若是你瞧我不起，朋友没得做。 那我还搭理你干甚。 如此随和之中又不失性格，可谓真性情。 自然是和苗天笑一拍即合。 尤其是刚才那句“天笑哥”，俨然把自己当成兄长一般。 不知不觉间，少排头就把冷清影当成了自己人。 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冷兄弟不必过谦，我闻你身怀“剑舞”神技，走，咱哥俩到练武场比划比划去。” 说着，这个常年经历风浪，被烈日晒得黝黑的汉子，和冷清影勾肩搭背的走了出去。 要知道，这可意味着，排教的人把你当兄弟了。 有人动你，就是找整个排教的不自在。 这苗天笑热情过头了吧，冷清影心里也是无奈，只得随他出去。 龙百炼看的陷入了沉思，这小子什么运势？ 刚得北铸神铸剑之诺，转眼又和排教少排头成了兄弟。 这命也太顺了吧，可能真的有天乙贵人相助啊。 要是龙百炼得知，冷清影还被人送了《无华神功》，《金凤栖梧》两本绝世功法。 更是吃下一枚九转人灵丸，得了乱弹帮帮主杨天义“见冷清影如见吾”的许诺。 不知会不会被他的好命羡慕的去自杀。 比武场上众人未去，反到因为铸神二弟子张烽的兵器也铸好了，更多了许多人。 “铸神因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拂了排教少排头的面子” 在众人中，早就传开了。 不少人都等着看冷清影的笑话。 哼哼，排骨佬也敢惹，活腻了吧。 就在众人都认为冷清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时候。 一个令他们大吃一惊得场面出现了。 只见一个黑大汉和一个小白脸，就这样搂着肩膀出现在众人面前。 便是亲兄弟也没有这么亲的啊。 苗天笑穿着简陋，虽和冷清影年纪相仿，但颇有沧桑之感。 却没人敢笑他衣服上有补丁。 排教教众虽然穷困，但成了组织之后，情况大有改善。 几乎掌控了水路贸易。 江湖之中，比排教富足的帮派，也没有几个。 少林，龙虎山吃着香火俸禄。 乱弹帮有梨园生意。 岐黄门有医药生意。 辽东参帮做山货生意。 其他帮派没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也都自立更生。 开武馆的，开镖局的有之， 养牲口，种菜的亦有之。 乃至偷窃的，暗杀的。 侠客的英雄事迹故然广为流传，可侠客也是人，没有银子谁都玩不转。 苗天笑看也不看众人殷切的眼神。 像这样看重自己身份想巴结自己的人多了去。 拉着冷清影走到兵器架子旁。 “兄弟，我常年在水上。使得兵器也不同，乃一条链枪。平日还能当绳索用。原来那条为了救帮中兄弟，失手落了水。如今便以这条长枪，领教你的剑舞如何？” 冷清影自己也对那剑舞深感兴趣，平日里技痒难耐，奈何没有对手。 如今碰上了一位高手，自然也动了切磋的念头。 当下也不客气，抄起一柄长剑，道了声“请。” 众人远远闻见，登时议论纷纷起来。 排教少排头亲自出手，今天这场比武应该没有什么悬念了。 待听闻了那白衣少年便是近来人皆传颂的紫凤剑侠时。 更是炸开了锅，早自动在练武场旁站了一排。 “冷兄弟，你尽管使出绝招，让为兄开开眼界。” “好，请赐教。” 运力调息，真气注入，长剑登时绽开紫芒。 众人那璀璨的剑芒吸引时，忽的打了个寒噤，感觉自己如坠水中，四周没由来的全是压力。 “剑势，草他娘的，是剑势啊。”有人惊呼道。 说话的功夫，冷清影已与苗天笑战成一团。 长剑虚晃一招，直奔苗天笑胸口。 苗天笑用枪杆一荡，接了式“横扫千军。” 横扫千军乃棍棒枪械等最寻常的招式。 破解办法便是后退拉开距离。 这已经和象棋里“当头炮，马来跳”一样，成了固定的套路。 可冷清影却没后退。 毕竟有醉关公和金猿的前车之鉴。 如果开局就被逼开，待苗天笑长枪抡起来的时候，自己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冷清影身子一矮，右腿旋转扫出，赫然也是一记横扫千军。 直取苗天笑下盘。 这一招使得极其巧妙。 不但以攻为守，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苗天笑被逗得哈哈大笑，喝了一声彩。 “好！” 他常年在水上漂泊，风浪颠簸之中，造练就了稳固的下盘。 双腿岔开，任凭你多大的风浪，我自巍然不动。 便欲硬抗下冷清影腿上的招式。 待看见紫芒闪动时，暗道不好。 原来冷清影一记扫腿，并不是为了攻击，而是借着这一转之力，将手上之剑挥圆。 又是一记横扫千军，由宝剑发出，击苗天笑中盘。 虽然是两招，但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不仅“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更是买一赠一，再来一瓶。 登时攻守易位。 苗天笑只好后退，拉开距离。 果不其然，这一招落了下风后，冷清影如影随形，瞬间刺出十几招。 虽然被自己长枪一一化解，但只落得个被动挨打的地步。 很快，苗天笑就发觉了问题。 冷清影并未使出剑舞，只是些寻常招式。 诸如劈，刺，削，砍，抹，点，撩，崩，穿，挑，提，扫之类。 奇就奇在他的身法上。 如影随形，堪堪与自己一剑之隔。 有心探探冷清影的底，当下也不保留，使出绝招。 长枪被转出一层光幕，迫开了那咄咄逼人的长剑。 抖了个枪花，虚晃一招。 长枪如龙穿梭，上下翻飞，不离冷清影周身要xue。 “大哥好枪法。” 冷清影赞道。 当下也不敢只倚仗身法，奇巧华美的剑舞如菡萏初绽。 一时间，场上日月争辉，龙凤相斗，把众人看的目眩神迷。 更有甚者自衬这辈子都没办法把武功练到这般田地，竟生出解甲归田退隐江湖的念头。 冷清影一袭白衫，衣带飘飘好似凤尾。 剑招华美，如同九天凤舞。 手中剑荡紫芒，人剑辉映，身上仿佛镀了层紫光。 “难怪叫紫凤剑侠，真的有凤凰啊。”有人惊叹道。 “昔有剑圣白念花，今有紫凤冷清影。江湖这很是人才辈出，各领风sao啊。” “喂，贾司珠，你竟然和紫凤剑侠交过手。简直是虽败犹荣啊。” 肥头大耳的贾司珠被众人一捧，当下找不着北了。 煞有介事地说道：“还行吧，他剑招不但快利，而且很有劲力。我同他力斗了二百余招时，一不小心，输了他半招而已。” 心知他被削断兵器的众人，被他的话逗得笑出内伤，却谁都没有拆穿。 场上二人一个有心试探，一个悉心摸索。 并不动争胜斗勇的念头。 这场比试较之生死相搏，便多了层禅意。 到好似两个师兄弟促膝长谈，讨教学问。 各抒己见，援疑质理。 至此一战，冷清影方才摸清剑舞门径。 “小子，公孙氏是你什么人？” 不知何时，北铸神厉炳烛也站在了练武场旁，身后跟着龙百炼，张烽两个徒弟。 见冷清影使出罕见的“剑舞”，出言相询道。 苗冷二人已然尽兴，双方默契的收了招。 互道受教。 “哦，在下并不知公孙氏是何人啊？” 冷清影问道。 北铸不信道：“寻常舞剑会的人多了去，而古传剑舞会者只有公孙氏一人。岂不闻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说的便是剑舞。” “这，晚辈的确不知。” “公孙氏自前年出了皇宫，便再无踪迹。如今倒有了你这么个传人。” 北铸神几乎断定冷清影和公孙大娘有关联。 冷清影一直语塞，不知该说甚么。 “原本你是沾了那女娃的光，我才答应替你铸剑。现在看来，单单是凭你会剑舞这一手，也算配的上我铸的剑。” 此言一出，众人惊叹。 有的人，生来就他娘的有主角光环。 公孙氏的传人，北铸神的锻剑。 咋好事全让他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