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笑是这颗星球生物表达好意的方式
“这家客栈的饭菜不错！” “是啊，我常常来这里，况且这里的老板娘……” “别瞎想了，人家那性子可烈得很，不然可敢孤身一女子在外开店？” “呵呵，就是想想，想想而已……孔方兄莫怪，莫怪啊！” 从这家大房子里走出来两个衣着不错的人类，耳边依稀还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圆规擦了擦口水，刚要迈步进门，不过这时候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伙计，将他拦了下来。 “去去去，臭要饭的，不准进来！一边儿待着去！” 那伙计捂着鼻子，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面前身穿草皮的人，一脸嫌恶。 圆规听不懂他说的什么，但是他恰好听到了“饭”这个字。 “饭”这个字的音节他还是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看来这里真的能吃到熟的食物！ 太好了，不用再生吃东西了！ 圆规心中兴奋不已，于是拼命点头：“饭，饭！” “嘿，听不懂人话是吧？你有钱吗？叫你滚！” 那伙计瞬间就火了，怒骂了一声，当即就拿起了门口的笤帚。 眼前的这个家伙肯定是没钱的，如果真有钱的话，他肯定先会给自己添置一身可以穿出来的行头，而不是一副寒酸样，要知道这年头能来客栈吃饭的，都是非富即贵，普通老百姓家里有点存粮已经很不容易了，一般都不可能出来下馆子的。 伙计心中笃定，他的眼睛贼的很，不会看错。 只是，正要将眼前之人赶走之时，他转念一想，却又有些犹豫。 普通人家的皮肤哪有这么白净的？哪个不是干活干得一身糙黑腱子rou？ 能吃得这么好这么白的，只有那些世家子弟，达官贵人。 除非…… 伙计脑中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据说某些官宦子弟，就是喜欢特立独行，搞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来消遣。 有的人出门还会特意打扮成穷苦百姓的模样，美其名曰体察民情，体会百姓生活。 这不是没可能的，就前两天来说吧，那隔壁当铺的钱掌柜，就遇到了王县委的表弟……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伙计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脸上赶紧换上了一副笑容：“客官，刚才招呼不周多有得罪，里面请，里面请！来人，上好的座位伺候！” 圆规眨了眨眼，不明所以，怎么这人脸色变来变去的？ 不过见他让开了，意识到可以进去，于是便也学着他的模样，脸上堆上了笑容。 笑，是人类的脸部表情，人的脸上一共有44块面部表情肌，通过与血管、骨骼的配合，一共能做出5000多个表情，而笑就是其中的一种，通过不同的面部肌rou组合，一共可以做出19种不同的笑容。 在刚才大街上走路的时候，圆规发现这个世界的人经常会有笑这个表情。 只要是两个人之间的交流，那必然会有“笑”，少时几次，多则十几次，几十次。 不管两人此时分别是什么情绪，反正都一定要有“笑”，这是表达好意的一种方式。 或许这也是这个世界的文化吧…… 瞧，这人现在肯定是在对自己表示好意，那自己也要对他表示好意。 圆规这么想着，于是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只是，他这么认为，对面的伙计可就不这么想了。 瞧，这人脸上露出那种阴险的笑容，肯定是不怀好意，要来消遣他们！ 伙计咽了口口水，赶紧侧了侧身，给眼前这位爷让出了道儿来。 见此，圆规满意地点了点头，瞧，他一下子就学会了这个世界的某个文化—— 和人说话多笑笑，准没错儿，得把这条记下来，以后肯定有很多地方要用到。 “这位客官，来来来，里面请里面请！” 刚走进大门来到大堂，又有一个人迎面跑来，对着他点头哈腰。 这是这家客栈的店小二，名叫王二，见到有客人上门，自然是笑脸相迎。 当然，王二并不是没有看到圆规的穿着，不过门口有李四堵着呢，有李四那火眼金睛，总不可能会有人没钱还特意来客栈吃白食的吧？瞧眼前这人长得细皮嫩rou的，说不定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公子，特立独行，出门特意打扮成这样，美其名曰体察民情，现在好多官家世家子弟都喜欢搞这一套。 而且据可靠消息，幽州牧刘虞大人近些日子处理内政事物，重点就是放在考察商户有没有诚信经营、是否偷税漏税的情况上面，指不得会暗中吩咐几个手下心腹，乔装打扮混入老百姓的群体里。 就那东街的刘掌柜，前两天刚被逮起来了，就是因为这茬…… 王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招呼圆规上包厢入座。 是嘛，怎么能让检察官坐大厅呢？自然是包厢啦！一旦把这位爷伺候好了…… 也不怪乎两个伙计想岔了，圆规的身体是重塑过的，皮肤自然也会新生，看起来白净是正常的，他的表皮细胞和色素都经过了完善，如同新生儿一般。 不过嘛，这年头灾害连连、兵荒马乱的，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像他这样—— 你说你一副吃好喝好的模样，身上却穿着一身草皮，这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吗？ 太明显了嘛！肯定有猫腻！ “客官，想吃点啥？我给您点去！”王二招呼圆规坐下，开始献殷勤。 圆规使劲儿嗅了嗅鼻子，后厨依稀有香味飘来，只觉得口水直流，于是他赶紧说道：“饭！饭！饭！” 没办法，食物方面他就只会说这个字，而且为了怕对方没听清，他还特意说了三遍。 这一举动让王二有些纳闷，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客官，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饭！饭！”圆规言简意赅，把这个字再一次重复了两遍。 好吧，王二这下算是明白了。 这位检察官，是打算以退为进，让他们主动把菜式汇报上来，然后亲自品尝，看看菜做的怎么样，里面有没有缺斤少两的现象。 于是他马上点头说道：“客官，是想尝尝我们这店里的招牌菜吗？我们这儿的指椒回锅rou和金帛四喜酥可是这一代最有名的！要不，我给您……” “嗯，嗯！”圆规只是点头，脸上依然是那副带着好意的笑容。 其实他从头到尾仍旧是一个字都没听懂，但是只要会点头和笑就行了。 不过，自然而然的，这笑容放在王二伙计看来，就不是那种“好意”型的了。 妈呀，这果然是上面派来的检察官，这笑容贼阴险的…… 王二这么想着，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于是他赶紧退出了包厢，三步两步来到后厨，吩咐下去：“一份指椒回锅rou，记住，rou多放点，花椒少放点，还有四喜酥的馒头，要用上好的白面，不要用粗糙的粟米！”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偷偷往包厢门望了一眼。 只见，那人坐在座位上，一直在不停地摆弄着桌上的筷桶。 王二不由又是一阵冷汗。 这是在检查店里的卫生工作呢！看看筷子有没有洗干净。 王二有些心虚，那些筷子的清洗工作本由他来负责，老板娘吩咐过每天早上都要将这些餐具清洗一遍，只是他今天确实偷了个懒，回头要是被这位官老爷责骂起来，又闹到老板娘那去…… 王二越是想，背上的冷汗便越是多。 当然，其实他根本不需要有这种顾虑。 因为此时的圆规，他摆弄着手中的筷子，根本不会是看筷子干净不干净。 事实上，他连筷子是干什么用的也才刚清楚呢—— 周围的食客，正在用这两个竹子做的签条夹盘子里的吃食。 这个东西原来就是用来吃饭的，和宿主残缺记忆里展示的一模一样。 圆规环顾四周，心中了然，肯定了这一情报的正确性。 无论是哪颗文明星球，都有非常多的细微的文化，需要他细心挖掘发现。 很快，王二叫的菜上来了，一道指椒回锅rou，一道金帛四喜酥，外加一碗小米饭。 指椒回锅rou都知道是什么，花椒加rou过一过油，而这金帛四喜酥，也就是个名字好听，实际就是菜盘子四周放上几只煎饺子，饺子旁再点缀一些rou丸子，这就变成了“四喜酥”，通俗点就是普通的糕点。 不得不说，人工烹制的食物就是比生的有诱惑力。 圆规远远地就闻到了这股香味，这不，菜才刚端上来，他就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抓—— 他还不会使用筷子呢，只是本能地伸出了手，用原始的方式来对待这几盘熟了的餐食。 好吃！ 刚到嘴里，圆规就感觉自己的味蕾被融化了，几乎泪流满面。 他从来没想到，原来食物在用火烹制完全后，居然能散发出这么优秀的魅力。 现在的圆规完全就改变了当初的想法了。 有味蕾，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食物就得弄熟了吃！ 甚至于，他都没有用牙齿去嚼，仅仅只是舌头接触一下，就迫不及待地给咽下了肚。 一边的王二，颇有些心惊rou跳地看着狼吞呜咽的圆规，心里直嘀咕。 检察官吃饭怎么这个样子的？为什么要用手抓？他在想什么？ 难道说…… “吃，你吃！” 心中还在胡思乱想，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了那人的声音。 王二心中一惊，一抬头，便见眼前的“检察官”一脸笑眯眯的模样。 “吃，你吃！”圆规开心地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这是他表达好意的一种方式，把能吃的食物赠与他人。 同时他还将餐盘往王二的方向推了一推。 这举动很显然，把王二吓了一跳。 “这位爷，可使不得，使不得！” 他连连摆手，把餐盘推了回去。 他以为是这个“检查官”不满意，以为他是在责怪他们店偷工减料。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他连手里的筷子都不用，直接用手抓，这是在责怪他们店清洗工作做的不到位；他狼吞虎咽，实际上就是觉得这菜不好吃，不能细嚼慢咽；他把盘子往自己的方向递过来，让他尝一尝自家做的菜，这是向他表达这菜品质不过关；还有，他从头到尾脸上都带着一种莫名的笑容…… 这些都是有明显的暗示的！ 完了完了，掌柜的，我们店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