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等待
梁进伟坐在学校划给他们班里的区域里，静静地听着同学和老师们的交谈。虽然防空洞很宽敞，但是现在容纳了一万多人，还是闲的有些拥挤了。 “焯熠，你说，外面现在怎样了，听动静，好像那些石头都掉下来了，我们的宿舍楼应该被砸烂了吧？”梁进伟靠在防空洞的壁面上，看着身旁的王焯熠小声问道。 王焯熠脸上满是忧愁，眼角间，似乎还蕴藏了一道水雾，氤氲的雾气就要将他的眼眶盖满了。 “我希望我的爸妈他们那边没什么事。”王焯熠小声地说道，同时用手轻轻地在自己的眼睛擦拭一下。 梁进伟呆了一下，心里也想起了自己那远方的父母，一阵酸意泛上鼻头，然后几颗豆大的泪珠兀自出现在眼眶里，流转了几圈后，无声落下，落在地面上，溅起微小的泪花。 本来梁进伟心里有点责怪自己的父母不来拍自己的毕业照的，但是现在出现的变故也让他不由得开始担心自己远方双亲，脑海不由自主地出现了那面容苍老，双鬓略微斑白的爸爸mama。 “爸妈，你们在家里还好吗？等我毕业了，就听你们的，回青坪工作，踏踏实实地找个媳妇，赶紧给你们生个孙子抱抱，你们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啊。”梁进伟紧紧抓住自己胸口那块护身符，喃喃自语，祈祷着家里不要出现任何意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防空洞内议论声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微小的抽泣声，众人的情绪渐渐地被时光消磨到低沉与不安，越是这样，空气中弥漫的悲伤情绪越浓重。 流逝的时间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样，悬在每一个人的心间，将他们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时候，离国贸1班不远处走来一支学生队伍，每个人都提着一个大大的袋子，里面也不知道装着什么，只见他们每路过一个班级的集中地，都会从袋子里取出点什么东西给他们，然后领头的同学与坐在地上的同学说了些什么以后，便继续走向下一个班级。 梁进伟眼睛很尖，认出了那队人马就是校学生会的那群人，这时候，他们正在给防空洞内的同学们分发食物呢。距离进去防空洞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了，接近下午一点多了，大家现在都是处于饥饿的状态。防空洞内储存了很多食物，此刻被校方安排学生会的学生们拿出来分发给避难的学生们。 不到一会儿，学生会的人便来到了国贸1班的阵地面前，领头的正是今天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林跃晟。 林跃晟走到朱琳的面前，向朱琳问了一声好，然后转头对着她身后的同学们说道：“师兄师姐，你们好，我是校学生会的林跃晟，现在给你们送一些吃的跟喝的，大家都饿了，就不要客气了。” 说完，林跃晟首先从自己手中的大袋子给众人拿了几袋速食面包，还有几小瓶饮用水。他身后的人也拿了好几袋零食放在国贸1班人的面前。放下东西后的林跃晟向众人示意离开后，又走到下一个班级，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和话语。 就在学生会学生在分发食物的时候，江城大学的校长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麦克风，身后跟着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那是学校方面的领导班子。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校长，杨永信，在这里，我先向大家说一下现在情况，希望大家不要太过于担心了。现在呢，外面是什么情况我们还不清楚，等会儿呢，我会组织老师出去确认一下情况，然后呢，再回来告诉大家，大家要相信学校，同时也要相信政府，如果真的出什么事情，政府会救助我们的，你们在这里千万不要乱跑，一定要听从学校的安排，听到了吗？”杨校长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递在防空洞内所有师生的耳朵里。 整个防空洞内，此时死一般寂静无声，每人都不敢想象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拿起了地上的食物，大口大口的吃着，同时呼唤着周围的人一起吃。将近一万多人，这时候确实无比的安静，除了吞咽食物的声音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声响了。 梁进伟也跟着大家一起，拿了一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回到自己的角落里，默默的吃着东西。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了几个小时，在这个时间内，轰鸣声还是断断续续地传到防空洞里。时间过的很快。在防空洞内等待的众人心情也是越来越烦躁，甚至有的学生想要离开防空洞，但是被学生会的人和老师给阻止了。 梁进伟心里也是极度烦躁，饥饿感不断地侵袭着他的胃和他的大脑，没办法，谁叫他早上不吃早餐呢。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接着一阵巨大的震动传遍了整个防空洞，无数的砂砾从防空洞的上层飘落下来，掉到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啊？”王焯熠感觉自己的大脑就要乱成了一团。 梁进伟凝视着上方，思忖着。外界也不知道是什么样了，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天上的巨石不断落在地面上，怕是会将防空洞都怕坏掉吧。 想到这里，他霍然起身，就要朝着外面走去。 “你要干嘛去？”朱琳走到梁进伟身旁。一把将他拉住。 “我想去上厕所！”梁进伟道。他当然不会告诉朱琳，他是要离开防空洞的，在这之前学校的领导已经告诉大家，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离开防空洞了。 “去厕所可以，但是你要找几个同学跟你一起去，不能私自离开！”朱琳平时虽然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但是现在的脸上确实十分的严肃。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一个小女人，始终也是会害怕的，她现在只想自己的学生不节外生枝安然度过这个难关吧。 “我让班长跟我一起去可以吗？”梁进伟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王焯熠，也不等王焯熠说些什么，便拉着他跑到几米以外。 “快去快回啊！”朱琳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好！”梁进伟头也不回，步子迈得飞快，一副尿特别急的样子。 走在有些幽暗的地道里，梁进伟与王焯熠都沉默着，只是默默地走着。 忽然，王焯熠停了下来，眼睛盯着走在前面的梁进伟说道：“你不是说要上厕所吗？怎么走这么远，你想干嘛！” “我想离开这里，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梁进伟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外面究竟怎样了。” 王焯熠一窒，好家伙，敢情是骗自己跟着他一起出去啊，可是学校老师不让学生私自离开防空洞的啊，不行，我得拉住他，不能出乱子，想到这里，他迈开步子，追了上去，想要拉住梁进伟，返回班级所在地。 “你走慢点好不好，进伟。老师不是说了吗？我们不可以私自离开防空洞的，外面那么危险。”王焯熠边跑边说，他平时都是忙于学习，疏于锻炼，所以在体力上是比不过梁进伟的。 “留在防空洞也一样危险。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这防空洞就被那些大石头给砸穿了，那得死的多惨啊？我不如出去看看外面怎样了，在里面死等，又有什么意呢？”梁进伟走的很快，头也不回地说道。 “乌鸦嘴，别乱说！你自己坐不住就直说嘛，诅咒里面的同学干嘛呢？”王焯熠虽然有些恼了，可还是继续跟着梁进伟向着防空洞外走去。 “你走快点啊，小焯熠，要跟我走还那么慢吞吞的。”梁进伟有些不满，便将速度慢了下来，等王焯熠跟上后才继续走。 “说真的，你认为这个防空洞，还能承受多少轮那些巨石的冲击呢？”梁进伟看着王焯熠，眼神郑重。 王焯熠被梁进伟这么一看，心里忽然有些不安起来，他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惊，只好伸手扯着自己的刘海，小声地道：“我不知道……”回答完，他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似乎在为防空洞内的同学和老师担心。 随着他们离出口越来越近，地道内的灯光越是幽暗。在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的身影摇曳着被拉长，如同黑夜中的鬼影，而他们的前方，却有一道微光逐渐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