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战术第一课、乌云珠（下）

    马佳去看的，是离营地最近的南门马市。这时的马市，由于市场的繁荣，已经扩展到了开原城内的东南角。而且，由于哈达、辉发、乌拉相继被建州所灭，城外的商人出于安全考虑，也多搬入城内经营。

    这里的市场又叫“市圈”，是个很形象的词。“市圈”的基本结构就是用碗口粗的圆木做木栅栏，围成一个大圈。大圈里又用同样的圆木围出街道，街道的两边，则是汉人、蒙古、女真等族商人搭建的摊点。在这些摊点上，汉族主要卖出粮食、种子、盐、绢、缎、布、蜂蜜、蜡烛、锅、铧、铲、剪、针等生产生活资料。蒙古、女真主要卖出马匹、人参、貂皮、木耳、蘑菇、松子、药材等土特产品。市场价格由供求关系决定，而这些货物，由于都是买方紧缺甚至无法生产的，所以，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一两倍的利润。这还是第一道手的油水，如果是贩卖到远方，还能翻上两番。

    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又有俗话说“杀头的事，有人做；无利的事，没人做。无利不起早。”来自塞外和中原的逐利客都发了疯似的往这里跑，极大地繁荣了边境的经济，使得开原城的居民也得到了实惠，小康之家，比比皆是，富商大户，甲于河东。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官方规定的边境马市的交易时间，由最初的“每月初一日至初五日开一次”，到后来的“每月初一日至初五日，十六日至二十二日开两次”，再到现在的“只要有商户申请就开”的全天开市。

    马佳徜徉在熙熙攘攘的“市圈”里，望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自己貌似置身于武侠电影的情节中：木栅为骨的黄泥巴土墙，木杆撑起的粗布摊棚，里面站着一个个身穿皮袍或布衣的南北货商，正拿着小刀木棍敲打吆喝着。谁都不知道，会不会突然飚进一只马队，横冲直撞、践踏财物；然后，一名青衣长剑、潇洒飘逸的大侠从天而降，“刷刷刷”几下把马队打得人仰马翻；接着，一声长笑，留下一首“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的超酷豪歌。。。。。。

    “就是缺少点大漠黄沙，胡姬沽酒，有色有情，嗯嗯。”马佳YY着自己就是那位大侠，不由得脱口而出。

    毕二遇的欠扁腔调传来：“马佳，你都瞎想些什么啊？咱们这里可是河东沃野，塞外也是水草丰美，这大漠黄沙你是见不着了。要说酒嘛，感情好，出门左拐，“天涯酒馆”。至于胡姬，更简单了，“凤鸣重楼”，鞑靼的、女真的、中原的，圆脸的、尖脸的、丰腴的、窈窕的，雏儿、红牌、老姑，应有尽有。只怕你到时候才知道，钱有多少，身体有多不好。”

    “咳咳咳。”马佳被挤兑得满脸通红，忙捂住他的嘴道：“我的毕二哥，我晓得你见多识广、路子野，你就饶了小弟吧，这里人多！”

    马佳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左前方一声清脆的笑声：“额呵呵。”

    马佳循声望去，只见山货摊前，一个女真服饰的小姑娘正咧着嘴笑，雪白的牙齿如编贝般晶莹，圆圆的小脸笑得如桃花般灿烂。

    马佳见状，更是又羞又臊，嘟囔着问道：“喂，小姑娘，你笑啥？小爷我是你能笑话的人么？”

    那姑娘更乐了，忍住笑意道：“哦。。。。。。那这位小爷，您要不要买点野山参呢？回去拿瓦罐煨鸡汤，很－－补的－－－－身体不好哦。呵呵，呵呵。”她说完后，也是也觉得太暧mei，羞了羞，双手捂嘴笑了起来。这一笑，身子俯仰，胸前峰峦曲线也凸显无遗。

    “嘿嘿，嗬嘿。很－－补的－－－－身体不好哦。呵呵。”毕二遇在一旁也听得有趣，捏着鼻子学起来。

    “我－－靠！”马佳暗骂，他前世就是一个爱美女而不得的闷sao处男，最怕被美女调笑，一碰到这种情况，他就傻帽了。他脸上臊得火辣辣的，看那颠动的两团似乎也在嘲笑自己，忍不住低声骂道：“哼，人小胸不小，让爷摸两爪！”

    那知这小姑娘耳尖，听到这话，立马杏眼圆睁，叉腰一指：“你这汉家小子，胡说什么？没胆鬼，信不信姑娘我用马鞭抽你！”

    马佳正要反唇相讥，正在这时，一阵铜锣般亮堂的嗓音响起：“乌云珠，你是不是又和客人起争执了？你这鬼灵精，回去就给你找婆家，省得再让我生气。”

    “爷爷，不嘛，我想一直陪着您。”小姑娘拽着一名中等身材、约莫五十多岁的女真汉子撒娇道。

    那汉子爱抚地摸摸姑娘头上的小辫，转过头来，拱拱手，和气地说道：“这位汉家小哥，这是我孙女乌云珠，打小就淘气，嘴上不饶人。若是她哪里得罪了你，还请多多包涵。生意人嘛，一回生，二回熟，日后还请多多你照顾小摊的生意。”接着又对乌云珠说：“还不快向客人道歉，咱们纳拉氏规矩，你都忘了？”

    乌云珠撅着嘴巴，老大不乐意，嘟囔着向马佳双手抚胸，弯腰行礼道：“汉家小哥好，刚才乌云珠不识礼数，冲撞了小哥哥，还请你多多原谅则个。”

    马佳听到女真汉子道歉，气就消了，又听到乌云珠道歉，也就觉得是自己太小肚鸡肠了－－－－一个小姑娘的玩笑而已，值得生气么？你马佳还是想干大事的英雄么？扪心自责了一会，马佳挺胸抱拳，作揖朗声道：“老人家客气了，刚才只是个玩笑罢了，不打紧。再说，我也有不好的地方，也应该向您孙女道歉。在下马佳，铁岭人士，请问老人家来自何方？”

    那女真汉子闻言，忙回礼道：“哦，铁岭，是个好地方啊。土地肥沃，物产丰饶，还出大人物。比如李成梁大帅，那在咱们辽东内外，可是声名远播啊！小老儿名叫‘齐集’，是北边叶赫部的百姓，来开原城贩卖点山货。”

    “噢，叶赫部？”马佳点头，还没等他说下句，毕二遇已经抢先问道：“那么请问齐集老伯，你手上可有好马卖，要好的战马!”

    （1）我觉得，不用学现代敬礼或者右拳击左胸，双手抱拳就很好，很有中国阴阳文武文化的味道，做标准了，气势也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