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5章 人在旗在
大汉军的一个旅又在执行刘黑七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在天黑之前拿下这个高地。一个整编旅将近四千的人马经过一天的冲锋陷阵，已经折损了六七百人，这样伤亡已经是很大的了，古代的军队往往伤亡达到十分之三，就会崩溃，厉害点的军纪比较严格的还能在伤亡五分之二才能全部崩溃。 当然，这是指占据上风的军队，如果是处于防守状态的军队被打成这样，不必说，伤亡达到五分之一就兵败如山倒了，再严格的军纪也没办法。 刘黑七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在下令的时候，特别交代了这个旅长，让他的部队一个营一个营几百人往上冲，而不是一窝蜂地冲上去，这样也可以将伤亡减到最少。后续的士兵们也没见过惨烈的阵仗，也还是士气高涨的，还是信念十足的！ 此时，杨栋和根生也在冲锋的营队里面，等到前面的那个营队慢慢的且战且退下来，他们立即替补上去，继续冲锋。 看着少了一条胳膊，或者是缺了一只眼睛的伤员，更多的则是躺在地上成片的尸体，这是他们再也起不来的战友…… 根生有些惶恐地道：“少爷，咱们不会也要跟他们一样，被子弹打中了或者是被炮弹打到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吧？” “有这个可能。”杨栋郑重其事地道，“待会儿冲锋的时候根生你要小心点，现在对面的清军弹药什么的应该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我们是最好冲锋的两个营队，但是我听说旅座他们正在后方部署已经恢复了战力的部队，准备在咱们营攻破清军的防线的时候，一举拿下高地呢？” “那我们会跟清军进行白刃战吗？”根生瞪大眼睛问道。 “废话，前面的几个营队早就接触到对面的高地了，短兵相接过好几次，没看到对面清军的阵地上也是尸横遍野的吗？” “……少爷，我们可以选择退到后方吗？我想我的脑袋再硬也硬不过清军的子弹啊！” “看到后面那些那红头巾扎在头上的士兵了吗？那是专门的督战队，是用来监督冲锋陷阵的士兵的。你没上战场就想着退缩或者上了战场后退了，他们枪里的子弹就会毫不留情地打在你的身上。” “额……我们不是战友吗？” “那是平时是战友，战时你如果敢临阵脱逃你就是敌人！”杨栋摇了摇头道，“这些督战队是红巾军的旧部，或者是从各个部队里面挑选出来的觉悟（对于叶重的崇拜情绪）较高的士兵，他们这些人可不管你是谁，你是为什么后退的，总之你临阵脱逃就该死！” 这时，高地那边的枪炮声已经停下，站在队列面前的营长则是举着手枪，在迎风猎猎的红旗下面，他豪情万丈地吼道：“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机已经到了！前面就是清军的精锐所在地，拿下这个高地，我们不仅占据了制高点，可以左右整个战场的局势，还能缴获清军的大炮，如虎添翼！” “为了大帅，为了这个国家！冲啊！”营长大吼一声，然后自己带着红旗第一个冲上了战场。 队列里面的士兵也被激起了士气，既然穿着这身军装，吃着叶大帅给的口粮，又拿着枪械他们不为这个国家流血牺牲，不为高高在上的叶大帅流血牺牲怎么说得过去？ “冲啊！”热血沸腾的声音冲天而起，广西子弟兵没多少是孬种。 在冲锋陷阵的时候，许多倒霉的士兵都被流弹击中，脑袋一歪，永远地倒在了这片土地上，也有一些耳朵被打掉了，捂着耳朵惨嚎不迭，更多的，则是狂轰滥炸的炮弹，落在地上炸开了土地，附近的大汉军战士无不飞起来，肢体都被炸掉的也不少。 杨栋冲的很猛，正在血气方刚的年纪的他，一点也不知道害怕为何物，拿着米尼步枪疯了似的狂跑，嘴里还大喊大叫着，似乎要让自己忘记这炼狱一般的战场，要让自己忘记不断倒下的战友。 “杀！”充满血气的吼声惊天动地，犹如泣血的黄鹂，残忍的雨点打在身上，疼吗？疼又怎么样，这样无休止的炮火是不能让人麻痹的！ “营长！……”一个声音吼道。 只见，一直跑在最前面的红旗摇摇欲坠，原来是那个勇敢的营长腹部被打了几枪，血液迸溅，连里面的肠子都隐约可见。 杨栋飞快地跑到他的身边，几个战士也要停下脚步朝着这边过来，还有一些没发觉的战士则是越过他们，继续朝着高地冲击。 “滚，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开！”营长用红旗的旗杆撑着撑着，不想让自己就这样倒下去，也不想让这一面标志着大汉军的红旗倒下去……不能倒，倒了正在战场上的士兵们就看不到冲锋陷阵的希望了，看不到冲锋陷阵的希望，刚刚积攒下的士气又会低落下去的。 杨栋赶紧把营长抱在怀里，热泪盈眶，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哭个屁！杨栋你听我说，我知道你胸怀大志，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咳，”营长的嘴巴咕噜咕噜地冒着血泡，又憋了口气，说道，“你平时的训练都是最努力最出众的，我都知道……咳你营长我从凤凰山上下来，跟着大帅打过隆科多，打过瑞澄，现在还跟湘军打过，也算是九死一生了。此生没什么遗憾的了。” 紧紧的握着杨栋的手，营长郑重地把红旗的旗杆交到他的手上，说道：“拿着代表我们大汉军的红旗，不要让它倒下了……” “是，营长！人在红旗在，人亡红旗亡！” 杨栋的话刚刚说完，就见到这个可敬的营长嘴角带着笑意，还没闭上眼睛，就这样不带什么遗憾地走了。 “杀！” 从营长的手上接过红旗，杨栋悲愤地大吼一声，然后把红旗夹在腋下，拿着步枪继续发起了冲锋。杨栋的速度很快，往往是身先士卒，一个跳跃跨过战友们的尸体，死者安息，就不要践踏他们的尸体了。 此时，在指挥所里面的刘黑七接到叶重的公文，松了一口气，看来大帅是不想兴师问罪，此战一定会损耗大汉军的许多兵力，但是剩下来的就是精锐，大浪淘沙，能活下来可能有运气的成分，但是已经见过血的士兵不说是精锐，起码知道战争的残酷，知道如何最大限度地让自己存活下来，这都是血一般的经验啊。 “老刘，大帅的公文上是怎么说的？”在一旁的陆荣廷问道。 “你自己看看吧。自从发生了遭遇战之后，我自作主张集中优势兵力，想要将湘军歼灭于摩天岭一带，我本以为大帅会责怪，会反对，没想到他竟然是支持的……大帅英明啊。”刘黑七道。 “你这样的打法确实有失稳重了。大帅一向是爱兵如子，你这样不计代价地损耗兵力去跟湘军硬碰硬，就算最后战胜了，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一定是惨胜！”陆荣廷叹道。 “你以为我想让自己的兵这样成片成片地死掉吗？”刘黑七瞪大眼睛，怒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在士气上人数上都占了优势，如果后撤，以湘军的主帅刘坤一的眼光，一定能看出我们大汉军的弱点的，退了，士气减弱，被湘军一击，极有可能兵败如山倒的。但是主动攻击就不一样，最起码还有机会吃掉这股湘军。” “湘军最近一直处于守势，就是因为他刘坤一知道了咱们的意图在拖延时间，等待自强军的增援呢。”陆荣廷说道，“老刘，你是在玩火啊。” “不过大帅已经同意了我的战术，正在调部署在桂南一线的部队北上增援呢。” “现在，就看咱们能不能赶在张之洞的自强军到来之前，把这股湘军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