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
翌日 颜文清刚用完早膳,就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文清,今日可还好?” 语气缱倦,似乎有些懒懒的。 “自然是好的。” 起身转头,正是闵子澈。 此时闵子澈正倚在门上,带着一脸的笑意。 “怎么有空来学宫了。” “最近闲来无事,于是就想来看看。” 闻言颜文清心下了然,近些年闵子澈在闵家的处境并不算太好,特别是前些年有传言说闵子澈欲取其兄长而代之,至此闵戎对他的态度更是跌至冰点。 闵子澈拿起颜文清案上的书简,道家的典籍? “文清,近些年可有听说过他的消息。” 闵子澈没有说是谁,但是颜文清明白,当下摇了摇头, “只能从鬼道中传出的只字片语了解到,他大概过的还不错。”再多确却是没有了。 对于慕,颜两人闵子澈应该是很了解的了,只是当年他与兄长负责在后方安抚平民,并未直接了解到那一日的情况,只是这许多年也能借着些蛛丝马迹也能揣摩出三两分,恐怕与慕家嫡支和慕无愁的死脱不开干系。只是颜文清不说自己也不好问。 “前些日子他来找过我。” “无忧找过你?”颜文清闻言略带惊讶,没想到慕无忧会主动联系自己这些人。“他找你做什么?” 闵子澈放下手中的书简,直视着颜文清,略带疑惑的道“他让我帮忙找一个人。” “人?” “对,那个人叫墨云清。”闵子澈接着道,“这个墨云清我查过,也问过家族中的一些老人,这人貌似是君晷时期的一个副主,从薄兮时期开始就已经销声匿迹很多年了,如今我也无从找起。” “君晷?那岂不是慕清泉前辈斩杀的一任鬼主?” “却是,只是那时对于这个墨云清的消息简直烧到让人难以置信,我现在出了他是一个副主,其他一点头绪都没有,不得不说,无忧真真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 闵子澈苦笑,若是几年前自己还可以动用家主之中的人手,但是近些年自己在家族之中受到的掣肘越来越多,如今自己的能力已经很小了。 颜文清也知道闵子澈如今的处境不禁有几分感慨,人言可畏,竟能把闵子澈逼成这样子,闵子澈敬重其兄长,不愿意与其起冲突,但是这落在别有用心的眼中就是可疑了,不过令人齿冷的是,闵戎竟然不相信闵子澈,真的将其渐渐的放逐出了家族的核心。 “文清你说,无忧这次查这个人是做什么。” “想来他终究还是没有放下当年之事,他要查个水落石出吧。” 颜文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臂,这次自己究竟还要不要阻拦他? “文清,要想让无忧回来,我们只能帮他,将当年的事全数查出,否则这会成为横亘在无忧与中州之间的深渊。” 鬼道之主,说的好听,其实就是以身侍奉鬼宫的人,最后无人得以善终。 “子澈,你可知这对于我来说,又是多么大的难题吗?” 颜文清转身,面对着墙上巨大的儒字。 “怎么?这事难道与你儒门有什么关系?” “何止是有关系,当年……”颜文清停了一下,终究还是接着道“当年,祖父的师傅将掌门之位传给祖父,承训的祖父心怀不忿,时隔多年,原以为就算再大不满也该过去了,谁知,当年就在雨师妾将要败退之时,承训的祖父,将中州的屏障打开,雨师妾人一拥而入,中州顿时生灵涂炭,当时的慕家家主慕清泉率慕家所有人以血为媒,动用了禁术,将雨师妾人封禁在深渊之中。” 闵子澈心头一震,当年所有悲剧的起源竟然是孔敬庭? 将闵子澈震惊的表情,颜文清微微一叹,“而我,当年为了保存孔家的声誉也为了保住儒家的声誉,射杀了……慕无愁。” “你说什么!慕无愁是你杀的!” 闵子澈惊道,自己这些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当年杀了慕无愁的人竟然是颜文清,难怪慕无忧一去不复还。 “我……子澈你知道的我是孔家过继给颜家的,我既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愁兄长杀了孔家主,也不能让孔家主声名不保。” 颜文清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再来一次他依旧会那么做。 闵子澈虽然震惊,但是对于颜文清的做法他多少是可以理解的,就像有人如果要污了自己兄长的名声,自己也是会毫不犹豫的杀了那个人,毕竟身败名裂必定是生不如死,更何况孔敬庭清誉一生,到头来落得晚节不保,于颜文清来说大概也是不能接受的。 “那无忧知道自己族人得死是因为……” 颜文清摇了摇头,“当时无愁兄长已经陷入癫狂,并没有说出来,后来冷静下来许是为了保护无忧也没有说。” 这是一场死结,谁也没有两全的办法。 “说到底是我们儒门亏欠了无忧。” 而自己则让这场亏欠越来越多,直至无法偿还。 “文清,我大概知道了。”闵子澈觉得自己也需要冷静一下,当年的真实情况竟然如此惨烈。“只是文清,今日的慕无忧断然不是我们可以阻止的,这些事只要他想要追查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你想说什么。” “如果无忧和当年的无愁兄长一样,毕竟雨师妾永远是中州的心腹之患。” “子澈……” “我只是推断,但愿无忧不会被仇恨冲昏头脑。” 闵子澈说完便迈步离开了。 连续两次的雨师妾之乱已经几乎让整个中州覆灭,几乎拼尽了世家所有的人力,世家现在根本无力在承担一次雨师妾的来犯。须知道什么东西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世家的人力却是异常的珍贵,现在几乎所有世家都是青黄不接,就像儒家,现在所有的家主掌门都是历来最年轻的,道家也是如此,阴阳家甚至连家族驻地有的有没有修筑完全,就这样拿什么再去支撑一次战争。 颜文清何尝不知。 与此同时,鬼道之中慕无忧看着堂下站着的北落,已然比当年成熟了很多,再也不是自己让四人追了一个时辰时的样子。 “我知道你不想认我做鬼主。”慕无忧坐在主位上“只是你这次出来必然有你自己的原因,我不会管你,只是你也不要给我惹事,好了,你可以走了。” “你……不问我是为什么出来?”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是死是活都由你自己承担。”慕无忧言下之意很明显,生死自负。 “好。” 北落倒也干脆,反正自己也不想和慕无忧有任何瓜葛,就算凤吟可以不介意他来自慕家的身份,自己却是不能。 “等等。”慕无忧突然开口。 北落转过身来,略带讥讽道:“怎么,莫不是后悔了。” “呵……,我说过的话绝不会收回,只是,你须得知道,不得伤及中岷两州人的性命。” “不伤人命?”北落略一思索“可以。” 打残总可以吧。 “嗯。” 北落走出大殿,转过身深深望了一眼,那目光之中包含了太多情绪,有回忆,有不舍,更有一种物是人非的哀切。而后决然的收回目光,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