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海魂衫
英子妈默默祷告,像老僧禅定了一般,无比虔诚的动着嘴巴。 “着了魔啦?”从未见过母亲如此,英子有些惊诧不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的她,呆呆地看着她妈的怪诞举动。 过了半晌,英子妈像回过了气,缓缓站起,对英子说:“一个大姑娘,马上就要做人家媳妇,还是这般赤条条的,一点羞耻都不知道!” 趴在薄被里的英子,双手捂住耳朵,自小习惯了这样无拘无束,能够放开手脚的睡觉方式,从没觉得有何不妥,尽管大了,她妈也就此说过多次,可穿了衣服,却不能睡得沉、睡得香,改了几次,也不能改掉这样的毛病。 还是这样多舒服! 英子想。 “将衣服穿上。”英子折到女儿房间,拿来透着皂角味的衣服。 “妈,真是的。给我一点自由,好吗?“ “什么鬼话,平素给你自由惯了,叫你睡觉穿个衣服,就不自由了!“英子生气地掀起薄被。 光滑如脂样的皮肤立刻展现在眼前。 “妈,这是干什么!“气呼呼的英子夺着被子。不肯给的英子妈将被子抱出蚊帐,失去了遮蔽的rou体,在灯光的衬托下,愈发显出青春的美丽。 两人僵持着,似两个堵气的孩童,各自不说话,英子妈想过去揍她一顿,但转念一想,明日就要嫁人,何必伤了母女之情,正琢磨着由她去,英子却像发了疯,从床上跳将下来,光着脊梁抱住她妈,手指着蚊帐顶,语无伦次地说:“那,那,有,有条,蛇,蛇……“ “哪儿有!“也害怕蛇的英子妈,看着空无一物的蚊帐顶。 英子听说没有,松开她妈,“没有,明明我看到……” “啊!这,这……” 顺着浑身颤抖,立在原地不敢动弹的英子手指方向,一条穿着黑白相间的“海魂衫”的家伙正在英子前方游动。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这家伙一会前半身变成黑白条子网状,一会后半身又出现虎斑纹,再过一会又变成全黑的了,“蛇,真的是蛇!” 离得远,抱着被的英子妈,吓得扔下被子,大声惊呼着向外跑,“快来人,救命呀,救命……” 惊悸住了的英子,双手抱在胸前,两腿不住的发抖,那条穿着“海魂衫”的蛇不紧不慢游到她的脚边,吐着口中红丝丝的信子,像是品尝大餐一般,绕着英子的身体转。 “咣当“一声,跑出去大叫的英子妈虚掩的门被闻声而到的二狗一脚踹开。 嘴里骂骂咧咧“这对狗男女“的二狗,在离开柳树林后,感到全身湿热的他,一头扎进村边的水塘里,惬意的洗过澡。最近满腹的不快,全是那对人的赐予,他这样想,可又找不到他们故意害他的证据。 “活该自己倒霉。“老是让他碰到这样的事。 在天边最后一缕光亮灭掉以后,肚子咕噜噜的闹起来,塘里还有几个喜水的娃在父母的左催右吓下,恋恋不舍的光着锭爬上岸,沸腾的水面刹时又变得如文静的女孩,在星映月照的傍晚,只有风来了,才会漾起一层层细细的水纹。 光着上身,大裤衩还向下滴着水的二狗手拎湿衣,正郁闷朝家走的时候,听到身边屋里响起救命声音,下意识的折回头,大步向前,心里还想着,要是老爹能够早点发现,就不会死了。 当二狗一脚在里,一脚在外,眼睛里出现的景象,又把他吓傻了! “呸,呸,怎个这么倒霉!“ 眼前的英子直直的站着,泡泡的大波浪被颤抖的身体全盖在头上,分不清脸的朝向。只是就着灯光,才依稀能辨别身体的前后。 “一副好身材!“ 二狗想扭头就走,可腿不听使唤,像灌了铅,眼睛睁得大大的。 “谈过恋爱的,就是不一样。“二狗干咽了喉头,”望着眼前无尽春光,看着韵味十足的袅娜身躯,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 “救命呀!“外面的英子妈继续大声叫着,将二狗的头脑一下给惊醒了。 不及细看身体,只见英子一只手的手指像被点了xue,一动不动地指着地下。 “银环蛇。“ “该死的东西,又出来害人!“一想到蛇,二狗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老爹。蛇与他,这辈子就是仇人,他在爹的墓前,发了誓,见一个,打一个,就两个,死一双。 放慢脚步走至近前,尽管英子的身躯发出香甜的味道,可现在二狗的双眼里只有了蛇,那害人的毒物。 不知死活的家伙,见有人晃动着进到身前,便停下游动的身子,扭过头对着二狗。 “还不小。“这条有小指粗细。老爹曾给他说过这样的蛇。 那是有天随老爹进山砍柴时,下山已晚,在路边遇到的就是这样家伙。那日,心好的老爹还劝儿子,万物皆有命,它不惹你,你也不用惹它,再说这家伙可毒了,一点点就会毒死头牛! 心好就有好报?二狗现在已经彻底颠覆了他爹的话。这样家伙,下场就是死! 你不犯人,他要犯你!二狗将拎在手里湿衣慢慢展开,重重地掷向那昂头的“海魂衫”。 被蒙住了头,失去目标的“海魂衫”,在湿衣里面扭动着。 二狗瞅准蛇的位置,以快如迅雷的速度,将湿衣四角握在手里,蛇仍在里面窜动,怎奈二狗不停地抖着手腕,那蛇动了一会,便停了下来,恰似被催眠般。 “二狗哥。”不知遮哪儿的英子,缓过神来,喊了一声,便快速地向自己的房间跑去。大波浪在跑动中掀动飘散开来,那精巧的五官恰如其分地嵌在满月般的脸上,一根根卷曲的头发好似抹了油,锃亮得耀眼,使二狗想入非非。 二狗的下体又开始努力地抬举,“这害人的东西!” “逮到了!逮到了!”闻声赶到的齐家村邻还是慢了一步,刚跨进门,只看见二狗使劲地摔打着湿衣。 混乱之中,熟门熟路的英子妈信手拿起一把铁锹,止住二狗的手,在扔在地上的湿衣上面猛烈的拍打。 “好了,好了。”住在最远的村长齐大顺和他的婆娘也赶到了。 接过铁锹,扒拉开团在一起湿衣,那“海魂衫”被拍了个稀巴烂,“乖乖,这是条剧毒的蛇。“ 齐大顺蹲下身,手臂伸得远远的,用根木棍拨动着。众人一听,生怕这家伙没死,连忙向后退了几步,相互小声的议论。 有人说,这好好的,蛇怎会跑家里来? 有人应着,莫不是,追了老鼠什么的,追到这的吧! 说什么都有,反正大家都弄不清楚为什么,她家不靠山不靠水的,中间又有那么几家相邻,怎生生的,她家出现这么可怕的蛇。 惊魂初定的英子妈对众人及时到来千恩万谢,尤其对二狗更是一番赞扬。二狗被众人夸得头重脚轻的时候,大顺婶却在一旁乐得“呵呵“笑着,心里想着:”这娃,不错,不错。“ 死活要给得谢礼的英子妈,进了里间,拿了四张大团结,塞进二狗手里,说是表达一点心意,没有他,这英子可就完了。 二狗腼腆地搓着手,健壮的上身发出古铜色的光。 “多好的小伙!“ “拿着吧,这也是二婶的心意!“村长齐大顺发了话。有一是一的人开了口,二狗顺从接过来,嘴里发出憨憨的笑声。 “还不好意思,这小伙子!“有人见二狗脸上红红的,便大声取笑道。 其实在大家你一句他一句的时候,二狗的头脑晃动着的却是英子光滑的身子,有些热,恨不得找盆凉水冲下的他,感到血往上冲,脸火辣辣的。 二狗被像英雄般给众人拥着出了屋,静下来的房间里,英子妈呆呆的站着,她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突然,她发出“哎呀“一声,”扑嗵“跌倒在地。 听到外面异常声音,已着了单衣的英子跑了出来,看成见她妈倒地,连忙扶起,又是揉又是掐,慢慢地苏醒过来的英子妈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幽幽地说:“难道这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