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节:赵珍珠探路
“嗯,容我考虑,送客!” 面对蒲寿庚的“延请”,张世杰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已然心动,然而,最后他还是表示,自己得思索一番,方才可以行事。 “萧媞……我们真要炸泉州啊?” “当然啦,反正,现在正是夺取泉州的最好时机!” 瑞国号上,宋军飞机已然整装待发,准备扑向泉州港,岂料,就在这时,赵珍珠却扶着赵嫣登上甲板,制止了她们的进一步行动。 “娘,我打算去城里看看,不知,你可否答应?” “这?” 萧媞本想一口回绝,然而,面对赵珍珠期许的眼神,她却言不由衷地改口说道: “那……我们还是先礼后兵,让你去探路好了……” 面对萧媞那副忧心如焚的模样,赵珍珠不禁嘴角一翘,微笑着说: “娘你就放心好了,珍珠一定会小心行事的,请静候佳音!” 说完这,赵珍珠就离开了甲板,来到船尾登上了一艘小火轮,她不曾想,小火轮刚刚出发,萧媞就反悔了,于是乎,她叫来了杨蓁,跟她嘀咕了几句。 “萧司言,你就放心好了……” 杨蓁坐上了另一艘小火轮,跟着赵珍珠的船驶向泉州港,此刻,赵珍珠除了忧心于如何与泉州官府交涉之外,她还得看着杨思妍……船刚开动,杨思妍就从船舱里爬了出来,径直趴在了她的肩上。 “思妍,你弟在哪?” 杨思妍努了努嘴,说道: “娘,他呀,和杨彦杨婉在一起玩,你就放心好了……” 面对杨思妍的温婉可人,赵珍珠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她清楚,此刻自己去的,并非是坦途,而是危机四伏的虎xue,而杨思妍跟着自己,不但不会给她提供什么帮助,还会给她带来不少麻烦。 “珍珠,你等等我……” 赵珍珠靠岸之后,杨蓁的船也随之靠了岸,趁着赵珍珠准备登车进城的工夫,杨蓁急忙拦住了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珍珠,你娘让我过来陪你,要不,你还不指望会闹出什么事呢!” “你来陪我?” 赵珍珠瞥了瞥杨思妍,用眼神示意杨蓁一眼,说道: “杨蓁姐,用你的船,帮我把思妍她送回去,可以吗?” “这样也好,带着她,恐怕我们还会有不少麻烦呢!” 此言既出,杨思妍当即扯了扯赵珍珠的裙角,一边低声哀求道: “娘,你放心,不论你要我做什么,我会听你的话,你就……就别把我送回去了,好吗?” 事实上,对于杨思妍的请求,赵珍珠根本不想理她的话茬,只不过,眷念于亲情,她还是心软了,并没有将其送回军舰上。 “是吗?那你可得紧跟着我,要不,你就会被人卖了……” “娘,我会的……” 杨思妍轻轻地点了点头,之后,她就抓着赵珍珠的衣袖,和她们一起,登上马车,向着城内的南外宗正司而去,那里,是泉州的赵宋宗室子弟聚居的地方。 南外宗正司的起源,源自于大约一百五十年前的建炎南渡,当时,虽说太宗一脉的不少皇室近亲,都被金兵掳往北国去了,但是,仍旧有不少宗室子弟逃离了金军的追捕,随朝廷南下江南,在这座被朱熹誉为“海滨邹鲁”的城市里开枝散叶。 一百五十年后,这里的赵宋宗室,已经繁衍了好几代人,人口约有三千多人,也是泉州文化水平最高的人群之一,而眼下,随着元军节节南下,泉州离前线越来越近,他们也和其他汉人一样,早已经磨刀霍霍,准备与鞑子决一死战。 “珍珠,之前,你可曾来过泉州?” “你想多了吧,我呀,怎么可能来过这里呢?” 拉开窗帘,看着街道周围忙碌的各色人等,杨蓁不由得拉了拉赵珍珠的手,示意道: “看吧,那就是蒲寿庚的宅子!” 顺着杨蓁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蒲寿庚的豪宅门前,挂着两个写着“蒲”字的大灯笼,门旁的石狮两侧,还站着几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家丁,而且,他们的手中,还端着宋军制式的嘉熙四年制步枪。 “这个蒲寿庚,想必,他肯定还私藏了不少武器,倘若我等不想办法,只怕,到时候鞑子一来,我们就得沦为阶下囚了……” “正如你说的!” 赵珍珠哀叹一声,心里想着,如今,大宋落到了这步田地,自己已然是有心无力,不如先去想方设法谈谈,倘若不成,朝廷就只有南下惠州的份了。 想到这,赵珍珠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对着杨蓁喃喃地说道: “听说,泉州如今百业凋敝,而蒲寿庚却借着权势,偷税逃税,欺压良民,以至于全城赤贫,其一家独大,朝廷却无计可施,实属养虎遗患!” “珍珠,我们还是别在泉州揭露此事吧,否则,到时候,恐怕连谈判的余地都没有了!” 泉州城,棋盘园。 “兄长,这个张世杰,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计策了,如此下去,只怕,我们蒲家会被他当枪使……” 棋盘园内,蒲寿庚和他的兄长蒲寿晟下棋消遣,一边惬意地喝着茶,看起来,一切似乎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 蒲寿晟,本来是蒲寿庚的兄长,曾经受到提举泉州市舶司王茂悦的赏识,并被保举为梅州知州……在一向以长子继承家业的中国社会,蒲寿庚得以继承父亲蒲开宗的事业,而蒲寿晟却是被边缘化,实属令人有些不解。 话说回来,蒲寿晟也有着不少过人之处,尤其是拍马屁和出谋划策,他的本事都远在蒲寿庚之上,因而,这次宋廷南下泉州,面对难以应付的张世杰,蒲寿庚自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兄长。 “那又怎样?他终究还是不能对你下手!” “此话怎讲?” 蒲寿庚有些疑虑,而蒲寿晟却依旧是悠然自得,屏退充当棋子的三十二个美女之后,他这才阴笑一声,悄悄地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蜡丸: “这是我草拟好的降表,打算将其送到张弘范的手中,不如,今夜就让识水性的心腹前去,将其送到元军那里!” 蒲寿庚恍然大悟,急忙接过蜡丸,将其塞进了自己的衣领内: “哼,如今大元如日中天,而宋已然是夕阳西下,既然这样,那就不如背宋投元,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甚好!” 听闻此言,蒲寿晟不禁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他这才命人呈上一幅经过装裱之后的画,将其打开平摊在了桌案上: “弟,你可知道,这是何人?” 蒲寿庚眯着眼睛,看着画像上那个仪态万千的女子,不禁有些沉醉,就在这时,蒲寿晟悄悄地将脸凑到了他的耳畔,嘀咕道: “她就是赵珍珠,如今,宋廷派她前来慰问宗室子弟,而大元皇帝有诏,称活捉赵珍珠来献者,赏黄金五千两……” 蒲寿庚思量片刻,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容: “既然这样,那她就是送上门的肥羊,我等定要将她生擒活捉,献给大元皇帝!” 对于蒲寿庚的诡计,赵珍珠浑然不知,此刻,她刚到南外宗正司,并在提举南外宗正司赵孟宜的引导下,暂且住进了他的府邸。 “多谢族兄收留……” 看着赵珍珠那副拘谨的样子,赵孟宜只是嘴角上扬,说道: “公主殿下,你能驾临寒舍,实属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敢问族兄,可知蒲寿庚的住处?” 一听这话,赵孟宜故作随意,说道: “公主,蒲舶司的府邸,在涂门街那边,倘若你想去,还是请宗室子弟陪你去吧,以防万一!” “嗯,我会的,时候也不早了,还请族兄早些歇息吧……” 支走赵孟宜后,赵珍珠并没有就寝,而是和杨蓁一起,换上了朴素的粗布长裙……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杨思妍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疑惑: “娘,你们这是?” 换好衣服之后,赵珍珠故作矜持,随口说道: “娘要和杨蓁一起出去走走,你就好好在家待着,千万别乱跑哟!” “不要嘛……娘,我要和你一起去……” 杨思妍闹个不停,死活都不肯松开手,赵珍珠无可奈何,只得吩咐了杨蓁一句: “杨蓁姐,要不你留下来看着她,我自己去就是了,反正我只想去清净寺,也不是去什么危险的虎xue!” 杨蓁娥眉微蹙,盯着赵珍珠的脸颊,眼球怎么都不肯移开: “这……万一蒲寿庚要抓你,那你岂不是惨了?” 听了她的担忧,赵珍珠轻声一笑,调侃道: “呵呵,我穿成这个样子,与一般的农妇又有何区别?我就不信,这帮竖子能够逮到我!” 入夜,泉州的涂门街依旧是人声鼎沸,在蒲寿庚的府邸门前,行人们只敢快步而过,没有一人胆敢停留,谁都知道,以蒲寿庚在泉州的权势,要置一人于死地,可以说和儿戏差不多,因而,不到万不得已,普通人绝对不敢在此停留,或是登门拜访。 靠近蒲府,赵珍珠亦步亦趋,慢悠悠地走到了蒲府的朱色大门前,看着她那副悠闲的样子,那些快步而走的行人们不由得投来了一丝丝异样的目光,似乎以为,她不是白痴就是外人,自以为自己可以招惹得起权势熏天的蒲寿庚。 “站住,汝是何人?” 凶神恶煞的家丁猛然睁开眼,瞪着赵珍珠不放,而赵珍珠却是轻声一笑,温和地说道: “去告诉蒲舶司,就说,有一宗室女来访,还望赏脸见一见!” 家丁青筋暴起,刚想用刺刀把赵珍珠捅个透心凉,却不想,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阿拉伯长袍的年轻男子从府邸里走出,看了家丁一眼,怒斥道: “你难道看不出,此女非富即贵吗?说不定,她是老爷所要之人!” “是是是……” 在这个年轻男子的引导下,赵珍珠穿过悠长的回廊和布满了奇花异草的花园,径直来到了一处匾额上写着棋盘园的院子,而在这里,两个中年男人正在亭子里悠闲的品茶,对于他们的到来,几乎是毫无察觉。 “父亲,伯父,这儿有一介妇人,想要求见!” “嗯!” 听闻此言,其中一个男人应了一声,慢腾腾地从椅子上起身,径直走到了年轻男子的身边: “师文,你先下去吧,这儿,就由为父和你伯父来处置吧!” “儿知道了!” 手机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