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难得温暖
“顾舒宁，他怎么能这么混蛋！他怎么可以，把小妍当成另一个女人的替身！”听完故事的宋文贝握着拳头，狠狠地捶了下眼前的桌子，漂亮的眼眸里早已溢满了泪。 对面的苏亦苦笑，“说他无情，倒不如说他是太深情。” “那也不能……”宋文贝刚想说下去，苏亦就将他的大手覆在了宋文贝的掌上，语气里是nongnong的受伤，“呵，他这般傻，我又何尝不是？到现在，在你头也不回地羞辱完我以后，我心心念念，不愿放弃的，竟然还是你，宋文贝！” “苏亦……”宋文贝想将手从他掌中抽出，可无奈两人力量悬殊，只能作罢，她暗暗平复了下起伏的呼吸，再开口时，已是回复了平时的冷静自持，“今天，你能告诉我这一切，我很感激。还有，过去的一切，我们，就当做是年少时的轻狂吧。今后，我们还能做朋友，不是么？” 尽管心中不忍，尽管，宋文贝心底还有一丝丝的流连和眷恋，可，毕竟横亘在他们二人之间的，除了曾经就存在的艰险，现在，更多了傅西年，还有，时间…… 苏亦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睛突然就卷起了风暴，“宋文贝，你知道么，我真是恨透了你身上的这股子淡然。从前我离开，你看着我的眼睛里只有平静；如今我回来，你还是用这双似乎不会有情绪的眼睛在我身上一瞥而过；而现在，呵，你知道我听见你的电话时有多么激动！虽然只是为了谢小妍，为了舒宁，可我还是开心你能在危急的时候第一个想到我。可你现在，用这张冷漠的脸告诉我，我们以后只能做朋友！”话至深情，苏亦紧紧抓着宋文贝的腕，就好像，抓住了水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亦……”宋文贝的声音有些哽咽，手腕上的疼却丝毫及不上心中的痛。她何尝，愿意这样伤害他！她，又何尝没有爱过他！他离开，自己的冷淡，只是为了不让他为难；他再次回来，自己冷淡，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再不能配上那个愈发优秀的他！曾经，那个小姑娘，眼里心里都是他，可是她梦中会骑着白马，身披七色晚霞来迎娶她的少年，就因为家人莫名的阻拦，没有一句解释地离开了她的生命，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背影，似梦如幻，让她在寂静无人时，伸手去触，却再也抓不住…… “对不起，苏亦……”宋文贝一狠心把自己的腕从他的手中抽出，一转身便冲出了咖啡店。 可大雨中，那些似曾离开却又不曾忘却的过去，忽然就变得历历在目起来…… 看着她仓皇的背影，苏亦的脸色却终于有了一丝回暖。看来，这场爱情的游戏，自己还没有输的一败涂地。 回到家，不，是傅西年的家，宋文贝一推门，只看见黑暗中隐隐闪烁的红光。他在家？ “傅西年。”宋文贝轻声开口试探，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打开灯，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合着眼眸，嘴唇微抿，指间的烟头前积累了长长的烟灰，显而易见，这支点着的烟，并未得到主人的临幸。他那么苍白，那么颓唐的模样，让宋文贝觉得，就算彼时，他是如何地叱咤风云，如何地覆手**，可现在，他也只是个可怜人。从他指间抽出烟，宋文贝惊讶他的不反抗，语气更是柔了几分，“太晚了，睡觉吧。” 可下一秒，傅西年却紧紧地搂住了她，搂住了那个在雨中狂奔回来，身上还湿透的她。她想挣扎，却听见耳边疲惫的声音：“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男人的臂弯很紧，也很暖。 鬼使神差，她伸出胳膊，环上他精瘦的腰，贪恋着这暂时的温度，这一刻，他们就像两个掉下了冰窟的人，在寒天雪地中，只能用这最原始的方法来驱赶凉意，换得暂时温情。 这一刻，他们总算不用再剑拔弩张，不用再针锋相对，就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一般，做着这世界上最平凡，却也最温暖的举动，没有排练，却默契非常。 片刻，傅西年主动松了手，语气里是淡淡的清冷，“你，不问我为什么？” 宋文贝抽回还停在他腰上的手臂，微微勾了勾嘴角，“你若想说，自会告诉我。何况，今天晚了，你该休息了。” 听完这句休息，傅西年嘴边的笑意也氤氲开来，“你这么催着我休息，莫不是？” “我没有！”宋文贝俏脸一红，背过身去，心里暗骂自己的薄脸皮，这种低等级的荤笑话都能让自己闹个大红脸！ 傅西年也没有再纠缠，只是再开口，语气带了几分颤抖，“安意的爷爷，昨天走了。” 宋文贝心下一惊，怪不得，之前，他走得那样匆忙。“安意，她，还好吧？” “好？她怎么会好。一条活生生的生命离开，谁又能真正做到云淡风轻。”傅西年语气凉薄，却难掩哀意。 “人固有一死，节哀。”宋文贝知道自己现时无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都只是虚伪的辩驳，可她还是想尽力安慰眼前这个明显受到严重打击的男人。 傅西年感激于她拙劣的安慰，可心里还有几分不是滋味，“你知道么，我害死了小磊——安意的弟弟。” 宋文贝一惊，她只道傅西年桀骜不驯，为人脾气古怪了些，却是没想到，他身上竟还背负着鲜血和生命，一时间，脚步不由踉跄了一下。 傅西年也不在意她那小小的惊惧，可下一秒的语气里，已经带了嘲讽，“怎么，怕了？也是，你们这样生活在阳光里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们曾经有多么地接近黑暗。”纵然，这黑暗，是他自己选择承担的。 “不，不是那样的。”宋文贝不知该说些什么，那一步，她不是为傅西年所做过的那些或许阴暗的事情而退，只是单纯地为他的过去感到震惊，为他，能向自己如此坦白，感到不可思议罢了。 “无所谓了。你怕与不怕，又与我有几分关系。”反正，他做事，何尝看过别人的脸色，听过一句别人的劝解，即使，是忠言。 傅西年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端起面前矮几上的温水，抿得嘴唇总算有了几分血色，他顿了顿，继续道，将已经尘封了许久，埋藏着诸多黑暗血腥的那个雪夜的故事，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