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

    林玉娘真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的头还是晕晕的。林月娘好像一直在她旁边守着她，看到她醒来，先是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放松地说：“你醒了？”

    林玉娘十分震惊，在这个世界，她其实也已经把林月娘当做真正的姐妹的，但是如果林月娘生病，她会一直守在她身边吗？她扪心自问，她不会的，她做不到林月娘这样。

    林玉娘感到一阵心虚，不好意思地问她：“你一直守在这里吗？”林月娘说：“你别说了，秋实在大早上的发现你生病了，脸蛋通红的，快要吓死我了。大夫都说，都说……”林月娘哽咽了一下：“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你昨天说不舒服，都没有给你请大夫，要是你……”

    林玉娘连忙想要坐起来，但是身子沉沉的，林月娘拦住她：“你现在生病呢！好好在床上歇着吧。”

    林玉娘也感觉不舒服，就不逞强了，只是跟林月娘说：“月娘，你是我的好姐妹，是吧？”

    林月娘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说这个？咱们当然是好姐妹了。”

    林玉娘伸出手，拉住了林月娘的手，本来想让林月娘再陪她坐会儿，却看到林月娘眼角泛青，连忙改口：“那你赶紧去休息吧。我已经没事了。”

    林月娘说：“没事，我待会儿让夏风在这里搭个床，跟你一起睡。”

    门外传来一个女声：“月娘，你还是先去睡觉吧？我来陪你meimei。”

    林玉娘往门外一看，林母和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那个男人看到林玉娘看着他，欣慰地说：“玉娘，你醒了，你娘很是担心你。”

    林玉娘不客气地说：“你是谁？怎么跑到女子内室来了？登徒子！”

    房间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春雨一个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林月娘瞪了她一眼，跟林玉娘说：“玉娘，这是爹爹。”

    林明德的脸色变得尴尬起来，咳了一声说：“几年了，玉娘你不认识爹爹了！”

    林玉娘当然不是不认识林明德，她离开的时候差不多3岁，但是林玉又不是三岁。就算她真的不记得林明德的长相，猜也能猜得出来了。他只是对这个便宜爹非常不满，比对林母的不满更甚。

    林母说到底只是重男轻女，在这样一个男权社会里，重男轻女简直都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而林明德，不仅重男轻女，还死要面子，最重要的是，他更喜欢章姨娘的女儿林兰娘！这就好像现代的女孩子宁愿自己喜欢的男生是个同性恋，也不愿意他喜欢别的女生，尤其是跟她不对盘的女生。

    林玉娘听了林明德的话，想了想，说道：“原来，你就是爹爹啊！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林明德怒道：“谁说的混账话！难道老家有人敢这样对你说？”

    林玉娘看着林明德暴怒的面孔觉得好笑，事情是他做出来的，居然还摆出一副要给她做主的样子。她也懒得说些别的，她早就清楚地知道，观念是极难更改的，懒得在林明德面前装模作样，只是随口说：“我以为你只让我们两姐妹走是不要我们了呢！”

    林明德说：“这是爹爹对不住你，但是当时爹爹初来京城，实在是……”

    林玉娘懒得听他解释，只是说：“我累了，想睡觉。”

    林明德面色难看起来，林月娘连忙说：“爹爹，玉娘身子还病着呢，咱们先走吧，让她好好休息。”

    林明德本来很生气，但听了林月娘的话，看着林玉娘虚弱的面孔，心里觉得果然是自己对不住她。其实本来就算让林玉娘两姐妹回去已经不应该了，再加上，庶出的林兰娘居然还留在京城。林明德倒是不敢再留了，担心看到自己女儿怨恨的面孔。

    其实林明德一个男子，对这类事情并不太懂。他根本不知道两个小孩子长途跋涉的危险，只是以他自己的经验来看，值得这回林玉娘的病来得凶险，大夫甚至说可能会……，林明德才意识到小孩子金贵不是一句空话。

    林母等林明德离开之后，拉着林玉娘的手说：“玉娘，你不要怪你爹爹，他只是，他只是不知道，他不懂这些。都是娘，娘不应该答应让你们回去的。”

    林玉娘看着林母在那哭着解释，其实已经并不在意这些。她打量着林母的打扮，说：“你怎么穿得这般老气！”

    林母“啊”了一声，呆呆地看着她，然后解释说：“你爹不喜欢女子太过娇媚了。而且这样穿，才，端庄一点。”平常的林母并没有这么好说话，但是此时她跟林明德一样，正在心疼林玉娘，自然也不会训斥她。再加上她之前因为林玉娘私自离席而在心里责怪林玉娘，现在知道林玉娘是真的不舒服，而自己这个当娘的不仅没发现，还胡乱怀疑她，心里只觉得对不住林玉娘。

    林玉白了她一眼：“没用！”

    林母站了起来，厉声说道：“玉娘，送你回老家的事情，我是对不住你！但是无论如何，你一个女孩子不能这样跟你的母亲说话！”

    林玉娘翻了个白眼，什么叫送你回老家？她轻蔑地笑着说：“你长得这么漂亮，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的两个儿子都是你生的，居然比不上一个姨娘！”她本来想说林明德的名字，话到嘴边觉得不对，又不想喊爹，只好以一个他字代替。

    林母怒道：“我怎么比不上章姨娘了？不过是个姨娘罢了！”

    林玉娘看着她：“那怎么只送了你的两个女儿回去？没听说家里没地方住了，把嫡女送走，庶女留下的。”

    林母解释说：“那是因为兰娘跟章姨娘住在一个房间里……”

    林玉娘摆摆手：“你别骗你自己了，谁信啊？能留着庶女，就不能留着嫡女了？”

    林母泄气地说：“那我有什么办法？你爹爹不喜欢我这样的，也不喜欢商人，我又不会读书，我只能依着他，不然能怎么办！”

    林玉娘说：“所以才说你没用，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去自己的亲哥哥那里还要遮遮挡挡的，舍本逐末！”

    林母突然反应过来，这些事怎么能跟自己的女儿讲，她瞪一眼林玉娘：“好了，你在生病，先好好休息吧。”

    林玉娘把被子一扯：“我马上就睡了！”

    林母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地说道：“玉娘，这些不是你们这些女孩子该管的事，我是为了你好。”她看到林玉娘并不搭理她，只好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