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日出
太阳是什么样子的？ 每个人或许有不同的答案，但相信大多数人都会回答太阳就是一团巨大无比的火球。 可是，火球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夜渐转明，王昆双眼通红地紧盯着不远处桌子上的烛火，眼瞳没有动弹半分。他已经保持这个动作好几个个时辰了。 念日经，一门以观想太阳证道的练气功法。把房间打扫后，他便开始修炼。可一看完整篇念日经，他就被难住了。因为他不知道太阳是什么东西。 思考了许久，王昆认为太阳就是一团火球，可是火又是什么样子的。 火是无形的，随风而动，随风而熄，且摇摆不定难以捉摸。在王昆看来，火就跟水一样，都是无形的，但是水至少还可以触摸，可以用双手去感受。但是火不同，光是靠近时的热度就足以烧伤自己，所以想要观想出一件无形的物品是多么地困难。 烧伤？ 温度？ 王昆一手靠在大腿上托着下巴，努力思考着。 记得曾在趣书上看过：世有山，静如龟，动如虎。山动有炎，天昏地暗，火烤大地，焚尽八方…… 文章只有短短百字左右，但却告诉世人，这世界上有一种山，可以喷发出无尽的岩浆，这些岩浆足以焚烧世间万物。 当然了，这跟太阳没有关系，如果说有，也只是两者都与火又关。可是王昆要观想的是太阳，而非火焰。 王昆猛地一惊，他忽然感觉自己想岔了。说白了，太阳是什么东西谁都不知道，因为太阳高高挂在空中谁也碰触不到。也就是说，或许太阳并不是什么火球。 想到这里，王昆闭上双眼，仔细回忆太阳是什么样子。 可没过一会儿，王昆睁开双眼苦笑不已，因为他竟忘记了太阳是什么模样的，只能说一个大概。 果然，有时候明明身边的东西想要回忆时，也只能想起一个大概的模样。 思来想去，王昆从床上下来，走到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文房四宝摆到桌子上，然后开始研磨。 他决定先把太阳的样子画下来在说。 墨研好后，王昆想也没想提笔在白纸上画了个圆。 “这是太阳。” “不，这只是个圈。” “或许......是个圆环。” “再画一张。” 王昆掀开纸张，提笔再次画了个圆，只不过这次在中间写上一个‘日’字。 “这......” 王昆有些疑迟，然后写下第三张，这次他没有画圆，而是只写下一个‘日’字。 “这就是太阳。” “这就是太阳！” 王昆连续说了两次，一次语气比上一次更加肯定。 “什么是观想，便是自己以某种事物进行想象。既然是想象，那么就不是真实的，如果不是真实的，那怎么想象都可以。” “有谁见过龙，没有。那为何宫殿庙宇多有龙的雕像，这是因为曾经见过的人流传下来的，或者是仙人自己想象的，然后具体化而来。” “谁都见过太阳，也没见过太阳。对于别人而言，太阳是团火球，是轮换了红装的明月，但对我而言，这......便是太阳。” 王昆看着纸面上那个‘日’字，表情越发地肯定。这就是他苦思一整夜而得出的结论，也是他未来要走的路。 “现在，初日应该快来了。” 虽然有了定论，但王昆并没有立即开始修炼，而是披上外衣出了门，踩着黎明前的黑暗上山去。 此时已是黎明，或许是为了迎接新阳，所以整个天地比夜晚的时候还要漆黑。 走在山路上，周围的同门弟子越来越多，到最后临近山顶的时候，王昆的身旁不知不觉间已经聚满了二十多人。这些弟子和王昆一样，脸上带着明悟的神色，一脸激动地继续前行，一路无话。 上了山顶，众人并没有停留，而是绕过通天碑和石塔，来到石塔后面的一座平台。 这里是南颠峰的最高点，平台的前方是一片空无，而当王昆到来的时候，平台上已经约坐满了一半以上的弟子。王昆等人很快加入他们，各个盘坐在冰凉的青石的上，任凭晨风吹着，一脸严肃地望着远方。 那里，有一丝的泛白。 大约一炷香之后，原本安静的平台从后面传来一阵子热闹，引得众人回头观望。 “是卫旭卫师兄。” “果真是卫师兄，卫师兄真不愧是与曹师姐并列通天碑排行第三的人物，果然风采飞扬。” “你懂什么，听说卫师兄乃是大江朝皇子，他亲哥哥可是大江朝太子，未来大江朝帝主。” “哼，你我皆是修行之人，大江朝皇帝又如何。” “是不如何，但卫师兄是早晚进内门的人物，又岂是你看轻的。” “我什么时候看轻卫师兄了，你少在此胡言乱语，小心老子赏你几个耳光让你清醒清醒。” “来啊，谁怕谁。” “禁声，卫师兄走过来了。”眼看着二人要吵起来，身旁的人连忙拉住二人。 王昆心中暗自好笑，随即看着慢慢走向平台前方的卫旭。 尽管见过许多少年，但像卫旭如此风采的王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早有听闻大江朝多出俊男，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忽然王昆想到之前入京赶考时见过的京城第一公子，大周宰相嫡子周免。周免能被称为京城第一公子，样貌和才智必定是上等。虽然不知道卫旭的内涵，但是从外表来看，连周免都要弱卫旭几分。 一想起周免，王昆的心中不由得感叹了声。 在众人自觉的避让之下，卫旭来到了平台前头，这里靠近悬崖，风更大，吹起卫旭的乌发和衣裳，宛若谪仙般让人敬畏。 王昆已经见过通天碑排行第二的杜磊，第三的卫旭。就是不知道排名第一的林天是何等人物，他既然可以以练气后期的修为压制练气大圆满境界的杜磊成为第一，想必更加是个一等人物。 而跟卫旭并列外门第三的那位曹师姐，王昆更加好奇。因为泰炎门的功法大多属阳，几乎不适合女性，所以泰炎门弟子很少看到女弟子。不过那位曹师姐既然能以女性的身份成为第三，想必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旭来晚了，惊扰众位师弟。旭在此给各位赔个不是。” 卫旭转过身对着众人行礼，众人连忙赶紧回礼，口中连称不敢。 “日升将临，我也不多打扰各位，还希望各位师弟能在这次晨修中修为更近一步。等晨修之后，作为刚才的赔礼，旭可以回答众位师弟十个问题来以表歉意。” “什么？” “这是真的？” 一听卫旭的话，周围的弟子们立即兴奋起来。这让王昆见了，二丈摸不着头脑，不知是怎么了。 卫旭微笑着，亲切地看着众人，轻声道：“当然，旭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是个一诺千金的汉子。说出去的话，必定不会食言。” “多谢师兄。”得到了肯定，众人更加兴奋了。 “好了，各位还请坐好，日升了。” 果然，下一刻，原本漆黑的夜被一道光闪过，这道光所过之处，黑暗就像是见了猫的老鼠，纷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种景象王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赶紧睁大眼珠盯着前方，连呼吸也不敢太过用力。 原本，云层之中的那一丝泛白开始滚动起来，像是煮沸了的开水。随着云层的剧烈滚动，一道道红光向四周辐射而去，随着光芒的越来越多，天色在不知不觉间渐渐泛明。王昆扭头看向后方，漆黑的夜就想是退潮的海水，缓缓消融不见。 “紫气东来。” 一个声音把王昆的注意力唤回东方，他赶紧回头，果然看到那团白之中迸射出一圈的紫气，而在紫气后面，是一片明亮光彩。这道紫气的速度很快，几乎眨眼功夫已经落到身后，而跟在紫气后面的明亮也随之把灰暗的天空照个明亮。 “灵气来了。” 不知是谁又喊了声，王昆诧异地抬头看向天空。只见一股灵气从天而落，仿佛是阵暴雨滋润了整个大地。而站在平台之上的众人感受更深，这股灵力落到身体上时，立即被身体吸收进去，王昆感觉体内的灵力一下子充满了灵力，仿佛抬手之间便可毁天灭地。 这阵灵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在半个呼吸间就消失了。王昆的感觉才刚刚升起，便是一阵子的失落。 王昆的双拳不知不觉间紧握成团，一脸的凝重，而他的心中，在呐喊。 “这......这就是修行的感觉吗？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拥有刚才那种力量，那种可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随着灵力的落下，众人变得喧闹，甚至有的弟子仿佛还沉浸在刚才那种天下无敌的感觉中。这时，前头的卫旭开口着。 “安静。” 他的声音很大，在众弟子耳边炸响，清醒的如王昆等人只感觉声音大而已，但是对于那些还未清醒的人，却仿佛是口大钟，震惊着他们的心，使得他们也一一清醒过来。他们回过神来，都是一副久病刚愈的模样，纷纷朝着卫旭行礼表示感谢。 王昆并没有多在意这些人，因为那团白之中，终于露出了一点红。 “终于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