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内疚
穿过一片树林后，杜磊带着王昆来到一座怪异的房屋前。抬头看着屋顶上冲天而起的火焰，火焰几乎映亮了半边天，王昆吃惊地微张着嘴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屋子建成这种奇怪的形状。 这座房屋四四方方有菱有角，是由巨大的青石搭砌而成，不知是杜磊故意的，还是在建设的时候一时疏忽把窗户给忘记，整座高达三四丈的房屋浑然一体没有开口。而在正面的下方，开着一道拱门供人出入，只是没有装上大门，站在这个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屋子里的情景。 “这也太……”王昆不知该如何评价这座屋子，说是奇怪也是奇怪，但是这种房屋王昆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杜磊看王昆一脸惊讶的模样，不由得得意地说：“怎样，小比。这座房子可是花费了我无数的心血才建立而成的。是不是觉得十分眼熟，没错，这正是我的得意之作，火灶。” “火灶？”王昆一愣，随即恍然着。没错，刚才还觉得眼熟呢，仔细一看果然是个巨大无比的火灶。外部构造已经十分相似了，但是想必杜磊为了逼真，还在房子内燃起大火显得更加真实。 “走，我带你进去看看。” 盛情难却，而且王昆也很想进去一探究竟。 两人穿过那道拱门，王昆立即感觉眼前一亮，在这火灶屋之内仿佛是一个新的天地，整座房屋并没有隔断成无数个房间，而是就这样子彻底地敞开着，一眼便可以扫尽整座屋子内的情况。 在屋子的正中央位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桌子，桌子上面已经摆满了数百道山珍海味，糕点瓜果，而且这张桌子还并没摆满。在桌子旁，身穿着厨师服饰的杂役弟子们来来回回穿梭在一个个真正火灶之中，忙忙碌碌。火灶的后面，则是正卖力弄吃食的厨师们。 赫然，这里面就是另外一个灶房。只不过这个灶房的服务对象只有杜磊一人而已。 王昆回头看眼得意洋洋的杜磊，心里不由得想起当初入门时张庭曾经提起过，说是外门有一名弟子为了吃食而不愿筑基一直待在外门掌管灶房。之前王昆还觉得杜磊这个人傻，不过现在看来，杜磊却是为了美食而生的人。 “来来来，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入座。”杜磊神色欢喜，迫不及待地几下走到正位上一屁股做下来，然后拿起一双足足有半丈多的筷子夹起一块肥rou扔进口中，顿时的，眼睛眯了起来全是回味的神色。 “愣着干么，快吃啊。”杜磊看王昆还傻傻地站着，又招呼了声后便专心地大吃起来。 看到杜磊吃的如此香，王昆也感觉肚子有些发空，他看了下四周，并没有发现椅子，于是的他走到桌子旁，一手抓起一只孩童大小的海蟹一口咬掉。 “好吃！” 这顿饭足足吃到深夜，王昆整个人躺在桌子上，肚皮鼓鼓的很是难受。不过他跟杜磊一样，都是喜悦满足的表情。他有些理解杜磊了，如果每天都能品尝到这些美食，为此付出些代价也未尝不可。更何况在享受美食的同时还可以增进修为，这种天大的美事想必所有人都无法拒绝。 “来，喝杯茶通通肠胃。” 接过杜磊递来的茶水，王昆却闻不到任何的茶香，如果不是有茶色的话，让人觉得是开水也说不定。 吃了这么多的东西，的确有些口渴。王昆吹了吹，感觉没那么烫之后，便一口而尽。 “恩，果然是开水。”入口之后并没有味道，可是下一秒，王昆的双眼顿时瞪得老大，原本高高鼓起的肚皮一rou眼可见地缓缓消退下来。 “这……这是？”感觉整个身体都充满了浓郁的灵气，王昆几乎不敢相信。因为在茶水入口后，在茶水的冲洗下，胃里那些还未消化的食物顿时化作浓厚的灵气散发到全身上下。 “怎么，知道我灶房的好处了吧。”杜磊笑着，表情有些奇怪地问道：“要不来我灶房吧，我推荐你任灶房掌事？如何。” “多谢师兄好意，不过我还是觉得待在观书阁比较好。”王昆想也没想地拒绝着。 其实他的心犹豫了，但是他很快就明白过来，灶房的生活固然美好，但是容易消磨人的意志。而在观书阁就不同了，每天面对喜欢的书本，不仅可以从中学到知识，还可以淬炼自身的心境。更何况，观书阁还有林立在，他也在林立面前做出了选择。 说实话，随着修为的增长，王昆的心情十分复杂，即是欢喜又是难过，很是纠结。他欢喜的是修为的增进代表着自身的强壮，而且离筑基期又进了一步，而难过的是主要他筑基之后，便可称为观书阁掌事，就代表着他再也不能离开泰炎门半步。 在之前按照林立的估算，如果顺利的话，王昆至少也得十年后才能筑基成功。但是只过了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王昆就已经修炼到练气八层境界，虽然越是往后修炼越难，但林立已经决定在五年内王昆如果无法自行筑基的话，便用丹药把王昆推上去强行筑基。 王昆有时候也感觉到了这点，所以他想乘着这段最后自由的时光好好享受。 王昆的拒绝在杜磊的预料之中，他也是随口一说。王昆成为观书阁掌事的事已经通过了泰炎门高层的同意，也就是说，现在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王昆成为观书阁掌事，即使王昆他自己也不行。 “说吧。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杜磊眼神怪异地看了眼王昆，然后低头吹开茶水上的浮沫不让王昆发觉。 观书阁掌事一职并非表面上看去那样简单，一旦成为观书阁掌事，等于出卖了自由。从泰炎门建立至今，每一任的掌事都没有离开过泰炎门，他们用自己的自由换取了泰炎门的信任。毕竟，观书阁对于宗门而言，实在太重要了。 而林立是个例外，他成为观书阁掌事并没有通过高层的决议，而是直接由上任观书阁掌事直接委托，而且在林立师尊的运作之下，实际上林立只是观书阁的代理掌事，所以林立只要找到新的掌事便可以脱离这个苦海。 而也正因为王昆的选择，才林立恢复自由。所以杜磊才会如此宽厚地对待王昆，换句话说，杜磊这是替林立补偿，所以在一些他能力所能及的地方他都会尽心去帮助王昆。 对于修士而言，历练是何等的重要，一直被约束在一个地方，王昆的未来可想而知。 王昆并不知道这些，但是他明白自己的未来就是观书阁。他之所以会答应下来，一是因为报答林立的恩情，再者是因为天地虽大，但是沈木然离世后他还能何去何从。 “师兄，你知道我该如何得到灵器吗？” “灵器？”杜磊一愣，有些奇怪地问道：“我们弟子要想获得灵器，无非就是用贡献点到东边的望日山换取，在不然就是在外历练的时候偶然获得。” 说到这，杜磊迟疑了下说：“如果你贡献点不够的，我可以先借你一些，不算你利息哦。” “多谢师兄美意。不过还是算了吧。”虽然不知道杜磊为何对自己如何好，但是王昆并不想欠下人情，因为人情这种东西最难还了。 “也好。”杜磊没有坚持，而且这个也不算是最好的办法。想了下后，杜磊又说道：“这事你可以去问栗子啊，他肯定有办法的。” “还是算了，这种小事也去麻烦师叔，师叔对我的恩情我还不知该如何回报呢。” 王昆之所以没有去向林立请教，就是因为他不想什么事情都劳烦林立。林立对他的照顾已经让他无以回报了，在这样子下去，他甚至都不知该怎样答谢林立。林立一不是他家中长辈，二不是他师长，能这样子对他已经足够了。 “笨蛋啊你。”却不想杜磊听完这话后，立即大骂道：“我说你是不是傻啊。” “啊？”王昆脑袋一下子蒙了，不知杜磊为何如此激动。 杜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甚至有些痛心地说道：“你能回报栗子什么，功法？灵石？灵器？都不能是吧。既然不能的话，为何不丢开这些，再去向栗子请教呢。反正都已经无法回报了，那干脆就不要回报。更何况，你去向栗子讨要的话，就是对他最大的回报啊。” “师兄，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因为你让栗子自由了啊。” “我？”王昆有些明白了。 只要他正式成为观书阁掌事，那林立自然自动脱离观书阁，从此获得自由。但是王昆并不能以这点来更多地向林立索取，因为这件事是他自愿的，而非被逼的。 “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了。反正你记住了就是，不管你缺少什么，还是想要什么，都去找栗子要。你只有这样子的话，才能让栗子的负罪感减轻。” “我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杜磊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因为栗子对你感到内疚啊。” “在他心中，是因为他所以才让你未来失去自由的。所以你要向他提要求，他才不会感到自责。” “栗子所修的功法正是筑基期最后一变，一旦成功他便可踏入金丹期。可是只要他的心中感到自责的话，他就踏不过去最后这一变。” “说来也是命运，偏偏这个时候他的性格变得如此。要是当初他那冷酷无情的心性能一直延续下来，想必他现在已经金丹成了。” 杜磊的话一直停留在王昆的脑海之中，他不明白为何林立反而对自己感到内疚。在他看来，真正内疚的人不应该是他自己么。 现在的王昆和林立都同时钻入了牛角尖，王昆只要想不明白他就无法对这件事释怀。 而林立或许懂，但是他的这一变的性格让他即使明白了也无法逃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继续在牛角尖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