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父亲与女儿

    当密室中举行仪式时，卡洛与曼妮已经从骑士学院正对着的西赛德东门离开，并沿着城墙往回走，作为尤尔西曼的王都，它并没有卡洛想象的那样守卫森严，东城门仅有四个卫兵，并且对卡洛与曼妮的离开漠不关心。

    沿着城墙从东门走到西门可不轻松，因为圆形的西赛德可比在里面穿行路长的多。当两人再次回到那条三叉路口时，已经是下午了，很显然他们错过了午餐，但曼妮不仅对此只字未提，甚至没有再开口说话，静静的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走着，卡洛知道那是前往住处的方向。

    就在这时，卡洛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这让他有些恼怒。这也是他印象中自己第二次挨饿，而第一次自然是那次幽兰古怪的理由造成的。想到这里，卡洛有开始想念幽兰、伊洛尔以及卡缪林等人了，不过他也意识到当阿希妮开始每天交他文字开始，自己想起他们的次数不想一开始那样频繁，这或许是因为他对阿希妮的戒心渐渐放下的缘故，至于理由，他自己也说不清。

    卡洛肚子里的回声不轻，曼妮闻声转头看了他一眼，有看了看天空，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道：“抱歉，我把用餐时间忘了，这是我的失职，但亲您稍微忍耐一下，到了住处，我会给您安排的。”曼妮欠身道。此时的曼妮动作与表情有些僵硬，话语和动作似乎都出于本能。事实上，在折返的路上，她一直都在集中注意力，观察着周围，同时思考着刚才的事情，因此才忽略了进餐的事情。

    “没事，我并不饿，曼妮小姐。”卡洛装作毫不在乎道。

    明明肚子都在反驳了，曼妮见卡洛装模作样的样子，不由轻笑了两声，突然放松了下来，“那好，我们走吧。”心想，这么长时间了，智慧圣园那边依然没有动静，如果不是忌惮甚么，那便是没有追查到他们的踪迹，自己确实没有必要如此警惕，否则反而不自然，脚步放轻松了不少，继续带着卡洛选择了左边的岔路离开。

    不多时，曼妮他们便到达了目的地。但卡洛见到曼妮所说的住处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见过了阿希妮的城堡，也见过丹尼尔侯爵巨大的宅邸，卡洛从未想过丹尼尔为阿希妮精心安排的住处居然只是一栋占地不大二十米的两层小民居。它如此的不起眼。但曼妮已经打开了门，向他招手，这又让他不得不信。

    走进门口，屋内的客厅放满了简单的家具，不过精致的样子倒是体现了主人的身份，只是长椅与柜子使得房间变得狭小是不争的事实。

    “曼妮小姐，我以后就住在这里吗？”

    “当然了。”曼妮让卡洛坐在长椅上，并从长椅后的柜子上倒了两杯水，以及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铁盒，里面装的是饼干，显然这个柜子是存放食物的。“抱歉，你先喝点水，品尝些点心吧，午餐我马上去准备。”

    “不用了，曼妮小姐，我吃些饼干就好。”卡洛连忙道，接着又问道：“请问阿希妮小姐她们住在哪儿，也在这附近吗？”

    “你认为这些饼干够我们两个人吃饱吗？”曼妮低声道，她对卡洛表现的如此愚笨不满，看来自己对他的期望过高了，同时又道：“阿希妮小姐她们自然也住在这里，你认为她们会住到哪里去，同时还有我，这栋房除了底楼外，楼上有四间房，正好我们四个人住，看来你并不了解西赛德的房子有多贵，像你我这样的身份能够有一间自己的房间，都是因为小姐的善良。好了，我去准备食物了，你修行吧。”

    就在曼妮准备离开时，门口正对着的楼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提着行李箱，一身黑色礼服，一脸白色络腮胡的白发老人正走下楼，脸上挂着沧桑。见到路过楼梯，前往厨房的曼妮突然一愣，接着语气平淡的开口道：“你回来啦，事情还顺利吗？”

    而曼妮也同样用平淡，甚至有些冷淡的语气回答道：“嗯，还算顺利，小姐先去办些事情，之后马车会送他们回来的。”

    卡洛从曼妮的语气中感觉到，她似乎不想理会这个老人，似乎比起卡洛自己，她对这个老人更加讨厌上十倍。

    而老人却对曼妮的无礼毫不在意，淡淡的说了声：“哦，那就好，等会儿马车来了，我就离开。”说着便下楼，坐在了长椅的另一侧，并将行李放置自己的身边，那箱子看上去不大，但十分陈旧，不过卡洛一眼就认出这个小箱子居然和丹尼尔侯爵送给自己的样式与材质一样，而那个老人在坐下之后就一直打量着他，从头到尾，一遍又一遍，看得他是否不舒服，却又一直闭口不言，让卡洛毛骨悚然。

    这样的煎熬过来小一会儿，终于，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寂静，老者起身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他等待的车夫，老者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计时表，对车夫道：“你迟到了，我会按照实际口钱的。”而车夫似乎十分了解老人的脾气，没有反驳，反而笑着点头说是，接着老者转身取了自己的箱子，对曼妮说了声他走了，不待曼妮回应，便离开了房子，而卡洛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他觉得与这个老人待在一个房间的十几分钟给他的感觉比起与曼妮呆上一天还累。

    对于老人的离开，曼妮似乎并不关心，而卡洛就安静地靠在长椅上，吃着饼干。过了一会儿，曼妮从厨房里端了一个盘子，上面放了四个面包与烤rou叠放的夹面包，连同着两杯牛奶，放在卡洛面前道：“我不怎么会做饭，只会做这个，不过味道还可以下咽，吃吧，下午我会通知前几天找来的佣人过来，那个佣人的厨艺不错，你不用担心一直吃这个。”说完便用准备好的湿毛巾擦了擦手，抓起一个吃了起来，看表情，似乎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挺满意的。

    卡洛也学着她的样子，擦了擦手，抓起一个就要放进嘴里，但突然想起刚才坐在曼妮现在位子的老人，突然停住了，问道：“曼妮小姐，刚才那个老人是谁？”

    而就在这点时间里，曼妮已经用快速而不失优雅的动作解决了一个夹面包，擦了擦嘴，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才开口回答，一切都如此自如。

    “那个人是奥多夫，也就是我先前提到的，我的生父，因为这里没有第五间房间，又为了方便生意，他打算去仓库住。他是个吝啬的人，本来就觉得每天从这里往码头与仓库跑太浪费时间，只是为了体面才不得不住在这里，现在小姐来了，反而更顺他的心意。”说完便拿起了第二个夹面包，继续进餐。

    卡洛闻言愣在当场，虽然曼妮提起过她们父女的关系并不好，但他从没想法他们的关系回事这样，冷漠到了诡异的地步。卡洛突然觉得，自从到了东大陆后，所遇到的人都让他看不明白，不提阿希妮与露媞安，从阴沉的老仆安娜开始，到曾与他聊天聊地很开心的丹尼尔侯爵，他都有所疑惑。

    他不明白安娜对他的敌意来自何处（当然，现在卡洛隐约猜到了一些）；不明白丹尼尔侯爵亲切的笑容下到底隐藏了什么；不明白奥尔夫管家对他为什么那样友好；不明白露媞安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却似乎从不怨恨阿希妮对她的折磨；当然他最不明白阿希妮明明想要利用自己，试图折磨露媞安，却要冒着危险保护自己，并且对他那样好，在他的记忆中，除了伊洛尔和雷斑，她是第三个努力照顾自己的人。而如今，他不明白，曼妮她到底是怎样的人，为何她能对自己的生父如此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