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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邪帝之徒。

    江湖争斗,若是一个人的武功路数被对手看穿,往往会因为被人针对克制而败亡。若是一个门派的武功被人看穿,往往是一个门派的消亡。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各大门派之人无不将门派传承武功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绝不轻易外传。

    玄机已将两卷天魔策默记在心,再从怀中又掏出一卷,随手抛出,三卷秘籍缓缓飘回到祝玉妍手上:“阴后放心,卷中内容本座绝不外传。这多出来的一卷天魔策,乃是从安隆处夺来,替本座将这卷天魔策还给安隆吧。”

    祝玉妍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转,隐隐有所猜测,柔声问道:“敢问魔君,当日没杀安隆?”

    玄机倒是不知,因为安隆隐姓埋名,江湖中人都以为安隆被他所杀,楞了一下之后摇头否认。

    祝玉妍得到确定,心中咯噔一响。在她看来,安隆是邪王石之轩的心腹,玄机没有杀他,多半是因为安隆出卖了邪王。而以玄机的实力,疯疯癫癫实力起伏不定的邪王多半不是对手。若是玄机找上门去,邪王多半不是对手。她心中一急,声音就显得有几分迫切:“想来安隆已经告诉魔君,石之轩身上当有数卷天魔策,可魔君若要在他身上获取天魔策只怕不容易。他强练道心种魔大法以致神志不清,幻魔身法又缥缈不定难以捉摸,就算魔君有把握胜他估计也难以如愿以偿。与其浪费精力,不如去寻尤鸟倦,此人是魔帝向羽田的徒弟,绝不会对道心种魔大法一无所知。”

    “哦?!”想起尤鸟倦在自己道破邪帝舍利时候的表情变化,玄机点点头。以尤鸟倦的反应来看,只怕向羽田当年大彻大悟去应该是有将道心种魔大法传给自己的爱徒。不过,阴后如此急迫的语气,倒是让玄机响起了阴后和石之轩的感情纠缠。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打趣道:“都说阴后狠毒无情,其实全是谬传,就算现在身受重伤,依然担忧着二十年前的情人。石之轩此人未疯之前到底是何等惊才绝艳,竟然让安隆和你对他死心塌地,本座现在十分好奇。”

    祝玉妍脸色一白,安隆原来没有出卖石之轩,自己竟然弄巧成拙。心中叫苦,自己不仅没有打消玄机找石之轩麻烦的念头,反而加重他对石之轩的兴趣。

    婠婠见祝玉妍脸色越来越苦,怕她引发内伤,顾不得得罪玄机,急忙开口劝慰:“师父不要着急,魔君他分明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找尤师祖,却还故意逗你。”

    祝玉妍并非愚人,只不过是受禁招后遗症影响,思维变的如小姑娘般容易拐不过弯。经过婠婠劝慰之后,顷刻反应过来。魔君若是真的要去找石之轩的麻烦,绝不会故意将心意告诉一个她,因为魔君一走,她便可通知石之轩逃走。

    可心神虚弱之下,祝玉妍到底还是引发了心中执念。自己心中始终有石之轩,他却爱另一个女人爱到精神错乱,心中爱恨交织,眼泪便再也忍不住,啪塔啪塔的往下掉。

    玄机此时倒是显得尴尬,他本意只是要逗一逗祝玉妍,未料到竟然将她惹哭,略带歉意的道:“阴后放心,若是本座在尤鸟倦处得偿所愿,自然没工夫去找石之轩的麻烦。”

    不想,祝玉妍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的委屈更浓。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女人心,海底针,我是搞不懂了。”暗自嘟哝一句,再不赖烦看女人哭。看了一眼将祝玉妍牢牢抱住的婠婠,转身出了洞xue。

    站在洞口,玄机闭目瞑神,试图通过尤鸟倦独脚铜人之上的剑气感应他的方位,可惜剑气印记因为时间和距离的原因已经感觉不到。尤鸟倦既然看出玄机对于道心种魔大法的势在必得,又知道自己绝不是玄机的对手,必然从此缩起尾巴做人。

    以神州之大,魔门传承千年之枝叶繁盛,即便动用宇文阀的力量,也绝难找到一名刻意隐藏的魔门高手。好在,向羽田的徒弟并非只有尤鸟倦一人,玄机尚有其他选择。

    暗运风神腿心决,原地骤然有风刮起。待风停息,人已远去,没入原始森林深处。

    婠婠听到动静,跑到洞口偷偷瞄了一眼,见玄机确实去的远了,方才回头道:“师父别哭了,人都走了。”一边说,一边痴痴的笑。显然是觉得往日里威严冷酷的师父,今日为求活命,竟然展现出一副小女儿姿态。

    祝玉妍闻言慢慢停止抽泣,刚开始她是真的想哭,到后来就不是单纯的因为石之轩,也是为了搏的玄机的同情。

    她老于江湖,短短片刻的接触就能看出玄机是那种杀伐果断,但身有傲骨,不屑于欺凌弱小之人。她刻意展现出的脆软一面,就是针对对方的性格,让本就不愿下杀手的玄机坚定想法。

    在魔门生活了几十年,祝玉妍早就见惯了各种临时变卦、言而无信之事。玄机早一点离开,就少一点改变主意的可能。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rou,这也是无奈之举。

    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看着站在洞口窃笑的婠婠。祝玉妍俏脸染上一抹粉色,羞恼之下,自然不会让婠婠好过:“那魔君实力高强却对你手下留情,可见心里对你是很喜欢的。为师看他不到二十五岁,又英俊不凡,体魄雄健,无论从哪一点讲,都是这世上最出色的男性。不如师父将你许配给他,一来给你寻一个如意郎君,二来也是为我阴葵派引一个强援……”

    “师父!”

    还没说完,就被婠婠娇嗔着打断。

    婠婠赖在祝玉妍怀里撒娇,见祝玉妍被逗笑了之后,才收拾起情绪,认真道:“婠儿在未见过魔君之前就对他感兴趣,见过他之后更是发现别的男子给他提鞋都不配,可是心中对他却是畏惧大过于喜欢。”

    祝玉妍眼神一亮,对于强者的畏惧人皆有之,更可况玄机之强,只在三大宗师之下。既然婠婠喜欢,便可以试着给她制造机会。玄机这样的强者,若能因为婠婠被绑上阴葵派的战车,很多现在难以解决的问题,便不再是问题了。

    至于婠婠和玄机能不能在一起,祝玉妍倒是不担心。她对自己这个徒弟再了解不过,平日里古灵精怪没个正行,但却同自己一模一样,爱上一个人就无怨无悔的迎难而上。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纸。以婠儿绝世难寻的相貌身姿,那魔君还不是手到擒来?

    自信的祝玉妍忘记了,二十年前,面对风华绝代的石之轩,她同样是如飞蛾扑火一般奋不顾身的爱了。可到最后,根基被毁,一辈子无法攀登武道巅峰。

    她的结局是二十年的情殇,不知婠婠会否有不同呢?

    ……

    番阳湖一战,圣心魔君之名传遍天下,隐隐有超越三大宗师之势。

    狮子在凶,毕竟远在天边,远不如身边的毒蛇带给人的威胁感强烈。

    宁道奇、毕玄、傅采林三人十几年来威名享誉江湖,可正因为他们三人成名太早,威势太隆,近年来再无人敢于招惹他们,也无人见过他们出手。

    玄机两招败阴后,一刀诛千人,连同曾经手握十万雄兵的“南越王”林士弘、天人交感境界的武林名宿“云雨双修”辟守玄、“魔隐”边不负,千具骷髅仍然稳稳的立在潘阳湖畔。

    他们保持车临死前最后一秒的姿态,空洞的眼眶都盯着一个方向,似乎致死都不敢相信人间有如此可怕之刀法、如此杀性之人!

    一夜之间,玄机的画像和情报就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天下各大门阀士族、反王义军、武林门派的手中,随即一道命令就下到各自下属手中:“密切关注圣心魔君相关情报,以“大宗师”视之,绝不能有任何冒犯!”

    ……

    丁九重逐字逐句的将魔门密函读完,暗自叹了一口气,笔直的后腰放松的靠到椅背之上。他头上戴着个冕旒俱全的通天冠,本该是充满皇者之气,全被他的相貌所破坏。勾鼻深目,眼角狭长,实在是有种说不出的邪恶味道,绝无半点皇者之气。

    为了全力搜寻邪帝舍利,他隐退江湖近二十年,江湖上早就忘了“大帝”丁九重此人。他本以为自己只要重出江湖,同样能够威震天下,没想到江湖中居然出现了“圣心魔君”这样的人物。

    “我老了么?”

    仔细阅读过关于“圣心魔君”的情报,淡淡颓意涌上心头,丁九重的脸上yingying的表情变的软弱。二十余岁的年轻人就能败魔门第一高手,以绝世杀伐赢的比肩“三大宗师”之名,而他还在耗心费力搜寻杳无音信的邪帝舍利。

    “啪!”

    轻微的声音从房外响起,丁九重眼神一寒,收敛起心中的感怀,一身气势重新变得冷厉。他的声音犹如长刀出鞘般充满杀伐之气:“既然来了,站在门外干嘛?莫非是嫌弃我这房中茶水不香?”

    “吱呀!”一人推门而入,脸阔若盆,下巴鼓勾,两片厚唇突出如鸟啄,那对大眼晴则活似两团鬼火,身形矮胖,两手却粗壮如树干,虽身穿僧衲,却没有丝毫方外人的出世气度,只像个杀人如麻的魔王。他一开口,房间中似乎都泛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丁九重你敢发帖请我,莫非你在那三十六招有所进展?不怕师兄我送你到地府去时而后悔无及哩?”

    丁九重将手中密函轻轻推向来人,嘴里丝毫不让:“不见周老叹兄足有二十年,想不到火气仍是这么大,难怪你的赤手掌始终不能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听说那贱人的女儿已得乃母真传,希望你不用饮恨齐云观内吧!”

    周老叹双手之上本转着一串血色念珠,见密函轻飘飘的飞过来,右手将念珠在左手一绕,双脚不丁不八的站着,稳稳的将密函接下。看他举轻若重的姿态,可见并向嘴上那样轻视丁九重。

    双眼飞快的在密函上扫视,周老叹的脸上越来越寒,再次开口之时,少了几分火药味,多了几分诚恳:“师弟你约我来莫非是因这‘圣心魔君’?”

    “不错,此人普一出世便惊天动地,他一心搜寻道心种魔大法,迟早会找到我等头上。连阴后在他手上都撑不过两招,单打独斗我等绝不是其对手。到底是学尤鸟倦那厮做缩头乌龟还是团结一致对付魔君,师兄你怎么说?”

    丁九重同样语含真挚,魔门中人虽然内斗不休,但在强大的外来威胁之下也能很自然的抱团取暖。若非如此,魔门也决不能自春秋时代一直延续两千余年一直到元明年间还有其踪迹。

    周老叹还未回答,房外又传来一娇媚入骨的声音,娇嗲得像棉花蜜糖:“当年师尊修炼道心种魔大法遭魔火焚身而死,只留下我们师兄妹四人,空有绝世武功却不敢修炼。这些年为了搜寻邪帝舍利,甚至连徒弟都没有收过半个,派中的天魔策还被石之轩夺走。大师兄好高骛远又胆小如鼠,他是指望不上了,如果我们仨人现在还不知道团结一致,我金环真怕邪极宗传承恐有断绝的危险。”

    人影一闪,一个千娇百媚的彩衣艳女出现周老叹之旁,还作状向周老叹挨过去。周老叹如避蛇蝎的横移两丈,到了房间的角落才立定,将门口的地方让给对方,骇然道:“师妹你要找人亲热,就找你的丁师兄吧!”

    丁九重干笑道:“周师兄恁地好介绍,师妹这娇艳无比的美人儿还是留给你吧!”他放在椅子扶手上的一双rou掌青筋毕露,可见他早已运功戒备,只要金环真敢于靠近,立即施以雷霆一击。

    两人对这突然出现的女子顾忌非常,实在是金环真此人虽然在“邪帝”向羽田坐下弟子中排名最末,确实最为危险,身负绝世毒攻,能杀人于无形。她性格又喜怒无常,杀人只在动念之间,丁九重甚至怀疑当年师尊向羽田坐化未必和她没有关系。

    金环真宫装彩服,年纪乍看似在双十之间,要细看下才知岁月不饶人,眉梢眼角处隐见蛛网般往鬓发放射的鱼尾纹。但其眉如远山,眼若秋水,总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只是玉脸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活像冥府来的美丽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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