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微毒

    “对了，你抽到的是那个场景？”奈尔斯抓住迪伦，问道。

    连缪丽尔都差点忘了这件事。

    只是迪伦眼里闪着光，亮晶晶的，简直比捡了10枚洛芬还要高兴，他几乎都要跳起来，大笑着对缪丽尔说道：“是格陵兰岛！”

    奈尔斯垂下头，利兰德也觉得大事不妙，一股危机感正一点点逼来。

    缪丽尔的笑容顿时有点僵硬，片刻后，她还是笑着看迪伦高兴的样子。

    “以前我爸妈带我去过挪威和丹麦，但我没去过格陵兰岛，我一直都想看看北极熊是什么样子，不过我爸妈好像并不高兴，”迪伦嘟起嘴，“不过，我可不管，我终于可以去圣诞老人的故乡了！”

    利兰德看着迪伦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想来是并没有察觉到周围气氛的不对劲，而缪丽尔只是一言不发地笑着看他的情景。15岁的贵族吸血鬼都已经开始工于心计，而15岁的普通吸血鬼却还只是个孩子。这背后的原因令利兰德觉得有些可怕。

    虽然伯纳黛特女王说11月8日便是“试炼”，但是真正的开始是在11月9日的午夜时分。缪丽尔坐在回“莱列克斯城堡”的马车上，迪伦那双期待的眼睛一直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心神不宁。

    她还想看见那样纯真的笑容，然而迪伦所期待的格陵兰岛，将会毁了她所珍惜的那样的笑容。迪伦说，他不管缪丽尔是比他大还是比他小，那么温柔的人是不会害他的。他的语气里面的信任让缪丽尔觉得耀眼。

    没有任何一个吸血鬼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尽管她直到奈尔斯这么多年来也对她有极深的信任之情，但是奈尔斯不会说这样的话，什么“我信任你”这样的话，所以缪丽尔也以为只要自己心里知道便能使自己心安，但是当迪伦说出那样的话时，她还是觉得温暖。

    那诅咒离她远了一些，感谢上帝。

    可是，“试炼”怎么办？母亲与她的游戏会毁掉一个孩子的纯真，她不愿意让迪伦的一切尽数毁在这一场游戏中，会在他最渴望的格陵兰岛上。而且，格陵兰岛那种地方，寒风刺骨，若在北方，利兰德与奈尔斯不知是否能承受，而她，可能会让那诅咒趁虚而入。

    缪丽尔又一次跪在祷告台前，请求上帝能够赐予她力量，以保护她想要保护之人，也能守护自己，如果上帝可以听见的话。

    奈尔斯正紧握着金色的铃铛，想象着如果伊芙琳在他面前，看到他这副无助又无用的模样，会怎样对他说。他甚至有点害怕。他怎么能害怕呢？在这种关头，他怎么能畏惧？从前，他没法保护伊芙琳，但是，他不想失去在莱列克斯城堡的生活，他已无处可逃，只能守护这一处地方。

    海水咸咸的气息总是具有穿透力的。他么有利的搏击，拍打，冲击着低崖，一次次几乎就要冲破那条界线，却总有一步之遥。

    仅仅一步，却若千里。而此刻利兰德的心就好像被咸咸的海水浸泡过一样，渗入骨头中，他感受到那无尽的寒冷，透过一点点泡沫，那白色的影子在漂浮着，却荡涤不了利兰德的失望。

    他曾经以为嗜仆协会从前什么都不告诉他们，只教他们本领，原因是为了放任他们，让他们随波逐流，然后逐渐体会到“弱者是有罪的”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体会弱rou强食的残酷，然而，直到现在他才慢慢明白，原来，是要让他们失望透顶，心灰意冷，然后成为忠心侍奉主人的行尸走rou，成为对世界满是绝望与怨怼的浅薄的嗜仆。

    不过，布伦特、格温多琳、奥萝拉、奈尔斯他们，也像他一样曾经失望过吗？可是，他们看上去仍旧是鲜活的，是没有感受过那种失望，还是失望了才不管了，只过好自己的日子呢？

    如果尼古拉斯与洛丽塔处在这种处境，他们会如何做？

    不过他们还是幸运的，一年后才可能会深有体会。

    他们说，能成为缪丽尔大人的嗜仆，他是幸运的，能拥有一位血统高贵，又性格温柔的主人，不过也的确如此，布伦特也因此羡慕过他。

    可是，缪丽尔大人不那么开心，她背上的压力，比任何一位吸血鬼都要多。这对于她来说，是残忍。

    利兰德是多思的人，或许他能在格陵兰岛那种银装素裹，冰冻三尺的地方存活，却抵不过思想上的挣扎。

    林多与迪伦，两个普通吸血鬼，却拥有这世上他们用多少洛芬都买不来的笑容与喜悦，拥有那些他们本不该有，也不能有的纯真与善良。就好像一张纸，而吸血鬼法院与伯纳黛特将要毫无怜悯之心地在上面挥毫泼墨，而且那墨水，还散发着nongnong的玫瑰花香气，那是一种康特尔特有的毒，只有掌权者才能制出来的毒药，没有谁能躲过它的侵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