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9 血族之死

    劳伦西斯·巴尼斯在整个康特尔王朝的历史中算不得什么，但是在这一时期来说也是一呼百应的人物。就兰德尔所知，劳伦西斯·巴尼斯是由女王伯纳黛特一世亲自破格提拔的。至于为什么，兰德尔觉得这并不难猜，不过令他惊讶的是，温斯顿也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

    劳伦西斯·巴尼斯的府邸华丽异常，墙壁上挂着不少劳伦西斯·巴尼斯各个角度看过去的画像，画框已经分不清是纯金打造的还是镀金的。府邸里有一些隶属吸血鬼法院的吸血鬼在不断记录、小声议论着。

    劳伦西斯就被牢牢地钉在墙壁上，双脚悬空。他的脸部僵硬，不再泛着油光，而是干燥得如同纸一般，甚至还发着沉郁的青色，劳伦西斯·巴尼斯瞪大了一双眼睛向后仰着，眼神好想要穿透一切，眼珠上还似乎结着一层类似于白翳的雾，明显向前突出。就连巴尼斯的下颚也是以一种丑陋的、难以形容的姿态扭曲着的，镶嵌在牙床上的尖利泛黄的牙齿也暴露在外面，仿佛要挣扎着说什么。他的头发向后蓬乱地散着，头也往旁边微微歪着。他的整个身体就像是佝偻着的一只鸟，被控制着挂在墙壁上，被动地接受着来自各处打量的目光。

    而他的心脏处就正如传闻所说，钉着一根长长的木钉，遗体周围甚至没有一点的血迹，手段足够干脆。他的身躯甚至把身后的一副巨大的画像弄的歪斜起来，却被前面的巴尼斯阻遏住了，甚至牢牢地连同他的身体一起钉在墙壁上。

    地上到处是雕琢着精致花纹的玻璃花瓶打碎的碎片和一只黄金酒杯，花束的花瓣也散落一地，花样繁复的地毯上生出一层一层的褶皱，被一滩劳伦西斯·巴尼斯喝剩的血液染红沾湿了，叠在一起显得更加是一片狼藉。

    “他还真是死了。”温斯顿双手插在前胸，仰着脸看着面前一具悬着的尸体。

    “看来温斯顿·杜兰特会长同我一样不喜欢嗜仆随行？那么血供工会的事务，就空放着吗？”兰德尔站在那具尸体面前，撇着头问温斯顿。

    温斯顿走上前去，从近处观察着劳伦西斯·巴尼斯的尸体，说道：“不要把我和你相比，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另外，血供工会可不像吸血鬼法院，而我也与你不同，尊敬的兰德尔公爵。”

    然而不一会儿，马蹄声响就通过地面，一声一声笃定地传来——又有与他们抱着同样好奇的心情的家伙来围观了，兰德尔朝窗外斜睨了一眼。

    “利兰德，你回去。”奈尔斯侧过脸看利兰德下马。

    利兰德认真地抚摸着奥利弗的鬃毛，漫不经心地说：“不。我想去看看，劳伦西斯·巴尼斯，以前我还见过他，在你去格陵兰岛找缪丽尔大人的那段时间里。”

    利兰德的手指继续顺着灰白鬃毛的方向滑过，而奈尔斯正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往那座府邸走去，利兰德也跟着走了过去。

    缪丽尔并不愿意目睹这一幕，因此只和奈尔斯说“记得小心”，答应了迪伦要读他写的故事，留在了莱列克斯城堡中。

    “所以他真的是因木钉而死？”奈尔斯摘下米色帽子，神色严峻地问身边走过的一个披着白色丝绒外套的吸血鬼。吸血鬼一时却支支吾吾、闪烁其词，最后尴尬不已地坦白。他们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固执地记录着。

    利兰德看见那具尸体，微微张着嘴唇，之后就纹丝不动地伫立在那里，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华美艳丽地毯上，沾染的鲜红血液与散落的花瓣。

    直到身后传来那声音，使得奈尔斯的动作僵住了，密密麻麻缠绕在一起的种种思绪被一同打断。利兰德只觉得熟悉，于是回头去看那一张脸。

    “我亲爱的哥哥，真高兴居然能在这遇见你。别来无恙，我可是十分思念你呢。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冰蓝色的头发十分耀眼，灰色的瞳孔里怀着一股奇异。斗篷褶缝间，隐隐露出里面淡蓝色的礼服，利兰德想起那是给予了奈尔斯莫大痛苦的异母弟弟。

    奈尔斯的嘴角微微抽搐着，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表情，面部也显得有些偏激。

    这是自离开利特尔本家之后，奈尔斯第二次见到兰德尔，那样一张伪装的面孔。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他必须用这样的疼痛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奈尔斯，巴尼斯为什么没有消失？”利兰德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奈尔斯听到利兰德的问题，重新戴上帽子，竭力地转过身，直到余光里完全没有了兰德尔的身影，才向利兰德解释：“只有与杀死他的那个吸血鬼有直接接触的吸血鬼才会。。完全消失。”

    利兰德依旧仰头看着悬挂在墙壁上的劳伦西斯·巴尼斯，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与杀死他的吸血鬼有直接接触？”

    “被赤手被掏出心脏的吸血鬼，会化为乌有，被獠牙吸光了体内的血的吸血鬼会无影无踪。被木钉杀死的吸血鬼，就正如劳伦西斯·巴尼斯这种情形。”

    “就像我的父亲，也是被掏出心脏杀死的吗？”

    奈尔斯惊愕地看着利兰德，脸上满是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