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3 不安的重逢
利兰德挥舞着剑，但是那把剑越来越沉重起来——那无穷的黑暗仿佛一点一点地吸走了他的力量。直到自己筋疲力竭之时，他已经感受不到那些虚无的鬼魂漂浮的阴森了，他的手里的剑因为无力而掉落，听不见金属碰撞的声音。他随后便倒了下去，脸颊还流着血。他做不出任何抵抗，他的手臂甚至不能举起。他只是在迷迷糊糊间又再一次听到了缪丽尔的呼喊声，眼睑后的青白色蒙着他的目光。他又一次失败了。 他的嗓子十分疼痛，如同一根细针划破颈项。他想要念一念他们的名字，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既焦虑又很迷茫，呼吸异常微弱。他尽力支撑着自己的神智。但最后他闭上了眼睛。利兰德·欧文·基尔默就此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再醒过来。 ————◆———— 一双手轻轻地覆上他的眼睛，冰冰凉凉的。那种浑身的潮热稍稍缓解了些。有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脸上，也像那只手一样冰冰凉凉的。 利兰德轻轻地喘着气，他似乎是躺在地上的，还有初夏的青草的香气以及雨水的味道。那双手十分温柔地拂去他脸上的头发。 利兰德握住那双覆在他眼睛上的手，轻声说了什么。 “你终于醒了，利兰德。”奈尔斯向利兰德递过一个水袋和一些面包。 利兰德没想到自己还能发出声音来。“我很抱歉，缪丽尔大人。” “不要在意，利兰德。”缪丽尔嗓音沙哑，她撤回自己的双手。 利兰德环视四周，已经是夜晚了。乞拉朋齐依旧下着细细的小雨。那些树叶的叶子在夜晚的映照下呈现出墨蓝色，从叶片上滑落下来的雨珠有节奏地拍落在泥土上。树桥在巨大榕树的庇护下，绳索上也沾了雨水，颜色变得更加深沉。 石头间的缝隙中时常有清水流过，最后全部汇集到了小河里。利兰德记得，在那之前，小河的水位还没有那么高。他坐在小河边的岩石上，并且喘息着凝望着那水流轻轻漫过自己的鞋底。 他拔出十字剑，借着十分渺小的水光看着它。它一如往常，似乎并没有被那些鬼魂所污染，他温柔地抚摸着剑身，似乎在向朋友打着招呼寒暄。“嗯，我们还活着，利里恩姆。我们打败了它们。” 这把剑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他十分珍爱它。 他知道自己的眼睑被那些鬼魂们划伤了，睁开眼睛都会觉得眼前有些疼痛。他也不说话，只是呼呼地喘气，并流露出一种不用担心的神色。他的头发也湿漉漉的，没有条理、一束一束地岔开。 “奈尔斯，你觉得呢？”利兰德听见不远处传来的缪丽尔的声音。 他们都正猫着腰，紧紧盯着草丛里的什么东西。他们的声音很低，仿佛是不想让他知道。于是他便挺直了背张望着。 但是奈尔斯与缪丽尔把那东西围得严严实实。于是他有些不安地脱口而出，“缪丽尔大人，你们在看什么？” 缪丽尔刚要开口打算瞒过去，但是奈尔斯总是抢先一步。“你想要知道？如果是，那么你可以过来看看，如果你怕，那就好好坐在那儿待着，总之，利兰德，做好心理准备来迎接他。” 他？利兰德不知道奈尔斯在说些什么，但他不会说胡话或是谎言。他小心翼翼地收回十字剑。当他慢慢走过去，那些原本高高的野草变得越来越矮小起来。他不顾眼睑上的伤口和身体上还没有恢复的疼痛，就怀着重重疑虑凑过去看。接着他瞪大了双眼，脸颊被潮湿的风吹得呼呼作响，因为那的确把他吓了一跳。 “哦，天啊！这是不是……”利兰德指着那东西，仍有疑惑地问道，瞠目结舌的他想要得到缪丽尔与奈尔斯明确的回应。 缪丽尔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草丛掩映的东西，她的脸上同样满是惊讶，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是的，利兰德，这的确是舍伍德。” 利兰德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舍伍德，距离上次见到他已经很久了，自后他便销声匿迹，那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睡着了……”利兰德走到另一面，任凭细长的草茎上残存的雨水打湿他的裤脚。 非常模糊的夜色下，略显黑色的树影显得格外幽寂。舍伍德悄无声息地躺在杂草丛生的岩石上，身体呈一个明显的“大”字，身体底下的衣服被下过雨后的水露沾湿，粘着肮脏的泥土，他看上去蓬头垢面，衣衫被划破了好几道，脸也干瘪了下去，没有丝毫先前的活力，仿佛一具尸体般横在那里。利兰德对眼前的舍伍德感到十分陌生，因为不肯相信就摆在眼前的事实，于是又弯下腰拨开野草，细细地辨认他的脸。可那就是舍伍德·斯特雷奇，利兰德不可否认。 “他怎么会在这里？”利兰德抬起头来问道。 “你从那个幽灵里出来后，我看见你还握着剑。接着那个幽灵便慢慢消散了，结果舍伍德的身体却出现在这里。我们发现了他，也不清楚他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奈尔斯解释道，接着转头朝向缪丽尔，“大人，他还没死去，至于原因，他醒来后一问便知。但是我想，他们在暗处玩着变化无常的游戏，心血来潮便有可能修改‘参与者’性命无虞的制度，虽然众主没有公布，不能排除的可能也有很多，那么或许他会死。大人，您想怎么做？” “他让我知道自己身体的特殊，奈尔斯，我们应当救救舍伍德。”缪丽尔将自己的配方血液递给奈尔斯。奈尔斯显得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往舍伍德的嘴里灌了一些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