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1 折磨
等到正午的时候，缪丽尔的困意正抗拒着她的清醒。正午的乞拉朋齐的阳光落在梅加拉亚高原上，那闪烁着的光芒令她感到神志不清，昏昏沉沉。她的嗓子也像是干涸的河床般，甚至嗓音都变得格外沙哑。“利兰德，是你吗？” “是，大人。您渴吗？”利兰德的手在补给袋里翻找着。 缪丽尔紧闭着眼睛摇了摇手，“谢谢你。利兰德，我要靠着它度过剩下的几天，所以还是等到晚上吧，片刻后我就会坠入睡眠了，我的饥渴会随之好好呆在我的身体里的。利兰德，请你守在这儿，直到奈尔斯回来。” “好梦会来的。”利兰德无声地笑了笑。 缪丽尔疲累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希望如此，那不断在我脑中盘旋的幻想总能给我那些我不能拥有的。而且，我有些想梦见的人……” “那他们幸运极了。您会实现愿望的。”利兰德伤感地低下头，小声地咕哝了一句，看着缪丽尔紧握在一起地双手渐渐挣扎着松开。 利兰德在想着，如果缪丽尔大人能够接受水的话…… 阳光是如此柔和，沉默地落在树桥的青苔上，青苔上的露水已经被阳光挥发殆尽。利兰德捡起脚边一颗搁浅在水边的浅灰色的鹅卵石，它闪着微弱细小的光芒，正如一些刹那间脑海里闪过的眼睛。 他想起了一些事情，芦苇丛里的石子很小，林多从里面狼狈地爬出来，还喝了他的水。利兰德此时突然感到错愕，扭过头盯着补给袋中露出一半的水袋，他的心里一遍遍惊呼着，水，水！林多可以喝水？！ 就在这里，他听到了来自地面的细微的声响，那是石头摩擦的声音。脚步。 利兰德觉得实在有些不对劲。一个女孩就不偏不倚地站在树桥上的绳索上，暴露无遗的獠牙狰狞恐怖。她的脸苍白，看上去已经饥肠辘辘支撑了很久。 她的双手紧紧地握着绳索，拇指来回地摩挲这上面粗糙的布料。那树桥上的绳索不安地晃来晃去，那女孩的手、肩膀也在微微颤抖着。 她看上去无所畏惧，紧紧地用她的眼眸盯着利兰德。利兰德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不容小觑的杀意，向外伸出的长长的獠牙也并不像是在虚张声势，她的面孔也因为过度的虚弱与饥饿变得扭曲，仿佛穷凶恶级的恶魔，伫立在那里蛰伏着。她形单影只，仿佛她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利兰德拔出剑，那剑反射着树叶间洒下的太阳的光芒，顺着修长华丽的剑身，那光滑的光芒在上下移动着。这让利兰德不禁回想起从前在嗜仆协会的练习室中为了能够得到更好的食物而苦练剑术的时光。那里也有这样令人昏睡的阳光和汗水的光芒，干涩的微风在轻轻地拂动。 利兰德就把十字剑正对着那杀气腾腾的女孩儿，他要怎么杀了她？那女孩儿的目光从利兰德身上移开，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利兰德脚边的补给袋，以及从补给袋中露出一半的盛血瓶。在她的鼻尖，似乎那堵得紧紧的木塞，也散发出血液醇美诱人的香气。 她的眼神更加凶狠。她开始沿着满是泥污的绳索缓慢地移动自己的位置。利兰德从未见过这样的吸血鬼，饥饿得像是僵尸恶鬼一般的吸血鬼，甚至于看上去有些鲁莽。她的直直的发丝被风吹起，正好黏在她干裂的嘴唇上。 “你是谁？”利兰德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徒劳的，却依旧问道。 那女孩并不打算回答他。她的注意力始终不肯从那补给袋上离开。但是，那里正有个碍事的家伙在旁边守着。 她就在那一刻像跳跃的斑羚一样从那绳索上离开，她的四肢因为饥饿配合得更加完美，因此当她看到那把在半空中闪着象征着贵族的光，似乎也不再感到畏惧。饥饿战胜了她的所有情感。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那把十字剑，任凭那锋利的剑刃一点点刺入她的皮rou，流出汨汨的鲜血，蜿蜒曲折地沿着剑刃流下。 利兰德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十字剑也快速地从那女孩的手里脱离。利兰德看着那上面染着的鲜血。那女孩眼中的杀意依旧在不停地滋长。 她的声音从自己的身体里翻涌出来，狂怒地嚎叫着，她那一双骇人的獠牙也更加张扬地朝利兰德挑衅。因为为了食物，吸血鬼愿意做任何事，包括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掠夺。 她的手指奋力地向前索要着，似乎想要一把抓住利兰德的脖子。她已经开始奋力一搏。利兰德对那一双手的讨要快速地闪开。 他不忍伤害她，因为她只是一个饥饿的吸血鬼。利兰德知道那是他的弱点。他可以和缪丽尔一起练习剑术，甚至可以把拿木剑的尖端朝向任何一个持有刀剑的对手。但是他却不能去伤害一个被饥饿逼疯了的普通吸血鬼。她只是被这试炼残忍的规则荼毒了。否则，他就会成为那些在嗜仆协会里以大欺小的大块头了，他永远都不想变成那样。所以他只是抓住了那女孩向前伸出的手臂。可她似乎早已做好放弃所有的准备，不假思索地甩开利兰德对她的手臂的束缚，那力量几乎是利兰德控制不住向后倒去。 “我很抱歉。”利兰德的低语，那女孩根本没有听见。 那女孩疯狂地向利兰德发起攻击，但是利兰德始终未曾把自己手中最有力、最不可抗拒的武器刺向她。利兰德只是不断地用十字剑抵挡那女孩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