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恶意

    “该死的，外面的那些家伙们还在搜索你呢。还真是坚持。”

    莉莉推门回来。丢给灰一块白面饼，道，“吃吧，今天可赚了不少。”

    她舀起一勺水喝了个痛快，道，“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竟然让那些侍卫到现在还在找你。”

    见灰没有反应，莉莉无趣的嘟囔了几句，趴上了床，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灰看了看手中的面饼，热乎乎的，又看了看累的睡着了的女子，思考着。

    也许，她能够相信眼前的女子。

    闭上眼睛，cao纵着四周的暗系元素慢慢渗透进自己身体，修复着自己身体中的五脏六腑。

    半响，灰握了握拳头，感觉自己的手指还是有些无力。之前那简略的包扎根本没有让她的手脚恢复正常。

    灰皱了皱眉，把左手手肘对准了自己的右手腕，然后，用力下一按！

    手腕发出清脆的“咔”一声。干脆的被她折断。

    从折断到再被接上，不过短短的几秒钟，灰的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如果有人在这里看到，定会为她干净利落的动作叫好。

    她的额头上渗出汗珠，但手下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停下，直到把双手双脚都重新折断接上，才跌坐了下来。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治愈魔法帮助的话，她这重新接上的骨头，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完好。

    想了想，灰抿着嘴唇，忍着疼痛，指挥着暗系元素注入自己的双手双脚之中。在她的精神力感应下，那些黑色小元素点儿，凝成一条条黑色的带子，牢牢的扣住了她血rou下才接上的骨头，宛如固定支架一般，将她的骨头和骨头之间连接的地方加固的更加稳固。

    做完这一切，灰才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三天风平浪静的过去了，给了灰恢复身上骨头的一些时间。在凝聚成纽带的暗黑元素的帮助下，现在她握着锉刀的手指已经有力，走路也不再一高一低。

    取着水轻轻擦拭着房间里的桌子，灰听到由远及近的奔跑声。

    今天似乎莉莉回来的很早啊。

    “灰，我回来了！”

    莉莉猛的推开门，在看到恍然一新的屋子时瞪大眼睛，又随即一把抓向灰。道，“快，我们快走。”

    灰躲开了她的动作，问道，“怎么了？”

    “路上给你解释，快，我们先离开这儿。”

    灰皱眉，但还是放下了手中黑乎乎的抹布，跟上了莉莉的脚步。

    她试着去相信眼前的女子。

    两人一边快跑着，莉莉一边解释道，“有贫民区的小子看到了那些侍卫贴在墙上的悬赏，现在那些混蛋找上门来了。”

    她一路小心的带着灰来到了一家独门小院旁的巷子里，敲打着偏门。

    开门的是一名年纪鬓白的老太婆，女子道，“灰，这位婆婆是我的朋友，你放心的呆在这里，千万不要离开。”

    “你呢？”

    “我去看看情况再说。”

    看向贫民区的方向，她咬了咬下唇，道，“那里…毕竟是我家。”

    莉莉小跑着离开。灰皱了皱眉，正要跟上去，旁边的老婆婆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臂膀，道，“贫民区的人有贫民区人的过法，你去了帮不了她，反而会害了她。”

    “好了，进来吧，我去给你弄点热酒，热菜，你也饿了吧。”

    老婆婆端着吃食出来，眯着眼睛道，“说起来我这个老婆子还要谢谢你呢。”

    “若不是因为你，莉莉可不会来求我。我可是早就想认她这个孙女了。”

    老婆婆讲述起和莉莉相识的经过，唠唠叨叨，看起来完全陷入了以前的回忆之中。

    灰在尝了一口饭菜后就停了，小锉刀紧握在了掌心。

    她是失去了大部分魔力和内力，身体也被折磨的失去了力量。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失去了身体的反应和曾经的经验。随着逐渐在恢复的精神力、暗系魔力，她的触觉、嗅觉、听觉也慢慢恢复了过来。

    这一口rou排，里面有着迷药。

    这种迷药的味道对一般人来说也许是无色无香，但对前杀手的灰来说，她的鼻子和舌头却能分辨出不同于rou排浓烈的香的其他味道。曾经跟着普陀尔学习的灰来说，只是一小口，就分辨出了这rou排里，掺了强力昏睡药剂。

    普通人吞下这种药剂后，会变得全身无力，失去意识，昏睡上整整一天。在希罗国的军方，这种药剂经常用来代替有一些副作用的强力麻痹药剂。让伤者在治疗的时候睡上一天，好好休息。

    但灰可不觉得对方只是单纯的想让她睡上一觉。

    “怎么了，我做的饭菜不和你口味么？”

    灰淡淡的看了一眼满脸笑容的老人，透亮的眸子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带，却意外的让老太婆感到心悸。

    她的笑容一僵，心里不免嘀咕起来，难道这个丑女人看出什么来了？

    不，这怎么可能呢？这瓶强力昏睡药剂可是花了她三个金币才买来的高档货，这一个下贱的奴隶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呢？

    想到这里，她的笑容再度恢复，道，“瞧你瘦的，一定是和莉莉一起住的时候被饿到了吧。”

    “我早就和她说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她却偏偏不愿意，每天还出去工作。”

    絮絮叨叨的老婆婆，看上去像是完全不知道莉莉究竟每天在做什么，只是单纯埋怨和担心莉莉的老人家。

    以演技来说，她可以打上一百分。

    只不过灰吃不准，究竟是眼前的这名老女人想对她不利，还是莉莉和她合伙了？

    她并不是没有遭受过背叛，或者说她和莉莉之间不过只是被救助者和救助者的身份，根本连朋友也算不上。所以其实也算不上莉莉背叛了她。

    只是…灰按了按胸口，突然很想念粉晶晶。诺西西，莫莉卡，大卫他们。

    “怎么了？胸口疼？”

    老太太看起来很是担心，道，“我那里有伤药，我去拿给你。”

    “不用了。”

    灰摇了摇头，低头闷声吃起了rou排。

    对她来说，这种迷药根本没有效果。无论对方的打算如何，她都打算先吃饱喝足，这样才有力气对付接下来的情况。

    算了算药效发作的时间，老太太又瞥了灰一眼。心里想着她怎么还不倒下来呢。

    “那个…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她终是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灰冷眼抬头，沉默。

    该死的，她怎么会没事？难道药剂是假的？

    不可能，她可是做过试验的，一小滴就让一只狗昏迷了好半天，不可能是假的。

    那么…是她根本没有吃下那些食物么？

    不，那也不可能，她可是亲眼看着她一口一口吃下那些加过料的rou排的。

    焦急的老太不停的抬头看天，再过不久，他们就要来了。万一在这之前让她逃了可怎么办？

    “就是这里！”

    莉莉的声音伴随着许多脚步声出现在小院门口。

    和面色狂喜的老太不同，灰只是沉默的站起。

    见灰行动自如，老太面色再度变化，猛的扑了上去，一手用力抓住灰，大喊道，“快进来，她要跑了！”

    大门猛的被撞开，莉莉和一帮士兵、仆役冲了进来，迅速把灰和老太围住。

    “你没给她吃药？”

    “当然给她吃了！”

    老太抓着灰手臂不放手，在见到那些士兵的同时松了口气，道，“那些药剂对她不起作用。”

    “不过好在你提早回来了，不然我可真怕她跑了呢。”

    “真是废物，让你看个人都这么困难。”

    莉莉骂了一句，随即面向身边的一名中年男子，献媚道，“您看，这个就是您们悬赏的那个女人吧。”

    “唔，没错。”

    见那名身穿西尔米兰服饰的男子点头，莉莉立刻眉开眼笑。

    周围的士兵在看清灰的模样后，纷纷窃窃私语起来，道，“这么丑的女人可不多见。”

    “就是说啊，我还真想不明白，你们西尔米兰干什么要开大价钱让我去找这么个奴隶。”

    “谁知道呢，也许她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谁说男人不八卦来着。那些士兵和几名西尔米兰的仆役，指着灰指指点点，都在揣测她遭遇过什么，竟然整张脸被毁成这样。

    “要是我，我可不敢让这么丑的一张脸一直在我眼前晃。”

    “哈哈哈哈，这样的奴隶谁敢要啊！”

    “难怪管事和我们说只需要一看就知道是目标了。”

    仆役们嘻嘻哈哈的上前去抓灰，老太太拍拍身上的灰尘，对着灰咧开嘴一笑，道，“你可别怨我啊，谁让你的赏金那么高呢？”

    转过头，她对莉莉凑上笑脸，道，“女儿啊，你可做的真好！”

    “哼，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莉莉自鸣得意道。

    她可是在遇到灰的时候，就知道了她在逃的奴隶身份。毕竟她脸上的那个奴隶印记是那么明显。

    如果直接让这逃跑的奴隶被士兵抓去，她是什么都得不到的。但如果由她来交还给奴隶主人，那肯定可以得到一些奖励。就算找不到她的主人也没关系，再卖她一次就行了。

    在摩萨城，有哪个人贩子不知道她莉莉的名头。

    只不过她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值钱。西尔米兰竟然开出了一百金币的高价来寻找这名逃跑的奴隶。

    一百金币啊！那可是她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赚到的财富。

    不过莉莉没有着急，而是稳住灰，因为她知道，对方一旦找不到这名奴隶，肯定会提高悬赏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昨天悬赏的金额竟然一下子提高了两倍。

    本来她的计划还要过几天，看看赏金还会不会有提高，但她没想到那天她带着灰出现在贫民区时，竟然有小崽子记住了灰的模样，在得知悬赏后去报告给了城卫。

    所以不得已，她只能带着灰离开那个被她占了的屋子，带灰来到了这里。

    哼，如果不是那个小崽子，她说不定还能多得到点赏金呢。但现在担心对方会供出自己的莉莉，也就只能去报案了。

    她可不想到时候被小崽子强了头功。

    接过一大袋金币的莉莉，双眼直冒金光，这一切都被灰看在眼里。

    抓着灰的那名仆役笑道，“别看了，也算你倒霉。”

    “要是你早早的离开了城，那也就算了。没想到你竟然会碰上这两个女人。”

    “她们母女两个可是摩萨城的老面孔了。贩卖外地人口，诈骗非本地人…凡是这里长住民的没一个不知道她们。”

    灰低下了头，一下子想通了之前的所有关键。

    她在星际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碰过这样的人。有的人为了赏金，连朋友、亲人、爱人都可以出卖，更不要说她和莉莉之间什么都不是。

    她救了自己，然后又卖了自己，所以她并不欠莉莉什么。

    灰停下了脚步，抓着他的仆役一脚就要踢上来，却发现自己双脚突然动弹不得。

    他低头一看，却见自己双脚被一双手给抓住，呆了一下。

    那是一双白骨手，上面没有一丝rou，只有白森森的骨头。像是把双手的rou全部剃掉后，用仅剩的骨头抓住他一般。

    由于那双手分别紧抓着他的小腿，那分外鲜明的触感让那名仆役脸色几度变幻，终于忍不住，发出女人一般的尖叫声。

    “亡灵啊！”

    “什么亡…”莉莉回过头，只是一眼，就吓得她双腿打颤，一下子瘫软下来。

    在她眼前，从地面破土而出的白森森的骷髅是那么恐怖，像是地狱的使者，就要收割她的生命。

    “她是亡灵法师！”

    “天啊，她竟然是邪恶的亡灵法师？！”

    仆役、士兵们此起彼伏的叫着。除了那名被骨手抓住的仆役外，其他人都哗啦一下就躲到了和灰反面的角落里，聚成一团。

    地面上一个个骷髅士兵破土而出，他们有的衣着褴褛，有的全身光秃，看上去十分可笑。可是这些仆役和士兵们可不敢嘲笑他们，相反，他们害怕的牙齿上下打架。那名被抓着的仆役，更是已经大小便失禁，突兀的昏了过去。

    灰有些不理解。

    这些人的心理素质未免太低了吧？而且什么时候亡灵法师成了邪恶的了？不是只有死灵法师让人痛恨么？

    “这不可能！”西尔米兰领头的那个中年人叫了起来，言语中全是不可置信，“你怎么可能会魔法？！”

    灰淡淡的微笑，之前她还没有恢复，对方自然不知道她拥有魔力。

    虽然她现在的魔力充其量不过是学徒级，精神力也不过才恢复到普通魔法师级别。但是很幸运的，暗系魔法中有一个分支，只需要很少的魔力和足够的精神力，就能施展出强大的魔法。

    而这个分支，便是——亡灵魔法。

    (今天很有灵感~另外，本书的另一个比较重要的角色就要出场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