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脾气
食神把这双独角冲天象象牙筷子夸得稀罕，可说到底竟还有一对小酒盅自个儿留着呢。 月菲菲倒也不贪心，收下这副筷子后称了谢，还转送了食神一只玉如意。玉如意从乾坤葫芦里拿出来，还惊吓到了食神呢。只是月菲菲就爱多嘴，便又问了句：“那对小酒盅呢，不如也拿过来让我开开眼吧。” 食神脸现为难，只好说道：“月仙子，不瞒您说，那对象牙小酒盅鄙人已早一步送人。您看，那位站在湖边只顾看风景的修士，就是象牙小酒盅现在的主人。” 月菲菲把视线转到湖边那修士上，越看越觉得熟悉。心下猜测：莫不是认识的？ “据鄙人看来，那位修士应该是在为意中人烦恼。”食神又八卦地加了一句。月菲菲只点点头，食神也就不再说什么，离开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沉吟了下，月菲菲手上捏起块蜂蜜桂花糕，来到湖边。她站在那修士身侧，探头看了一眼，惊喜道：“原来是你。” 这修士竟然就是玉清观弟子毕无尘，果然是认识的。 毕无尘听到月菲菲的声音，浑身一颤，仿佛一下子从纠结的思绪中拉回到了现实。可不知为何，他突然变得暴躁，把这么久以来的想念，疑惑，伤心，担忧全转变成了愤怒。他祭出仙剑，朝身侧狠狠地划了一道剑气。 月菲菲淬不及防，月明星稀只使到一半，剑气已倾身。她闷哼一声，捂着被剑气所伤的胸口，踉跄了几步。一个没站稳，竟要就此跌入湖中。然而身前那人表情慌张，连忙丢下剑，揽她入怀。这才使她幸免于落水。 毕无尘暖香温玉入怀，心中又一股异样纠起，让他心疼，让他窒息。 “你……”月菲菲本想问他为什么，只说出一个字，就心肺抽痛，虚弱地咳了起来。 “我……”毕无尘想解释什么，但看月菲菲这幅样子，连忙闭上嘴，迅速拿出颗灵气丹来给月菲菲吃下。他扶着月菲菲就地坐下，这时候他动作既轻且慢，简直可以用温柔来形容。但他还不适应这种温柔，也不适应触碰到女子柔软的身体。他的手轻轻抖动，表情却异常严肃，像是在拿捏一份易碎又珍贵的宝物。 月菲菲体内灵气自动在经脉中循环运行，为身体受的新伤修补滋养。 许久，两人都默默无语。 直到月菲菲气色转好，呼吸也顺畅了，毕无尘才缓缓开口道：“你为什么没有来？你答应要与我比试的。” 因为这，还差点让他堕入心魔。 他本来很年轻，甚至有些孩子气的脸上盖着层忧虑。现在又皱起了眉，这让他看起来很有种少年老成的模样。 月菲菲瞥了他一眼，闭了闭大眼睛，嘟起嘴呼了口气。她表情不屑，心中却在无奈：这小正太不会是因为我没有如约和他比试，就心中有气，然后一见着我就撒气吧？ 想到这里，月菲菲伸手，轻轻地安慰性地摸了摸毕无尘的头。后者一下子怔住，眼神中的炙热和迷茫看得她一阵头晕。她扯开嘴笑了笑，说道：“别这样，我忘了嘛。你看你这么厉害，我怕我会被你打死。” 毕无尘于是慌张失措，呼吸也急促起来，“怎么会，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他是一直耿耿于怀她为什么没有赴约，所以日思夜想，执念越来越深。当乍一听见月菲菲的声音，心中的所有令他难受的情绪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他没有故意，却也不受控制地攻击了她。可是下一个瞬间，他就后悔了。不但后悔，还很自责，很心慌。他不敢说出口，但他知道他在那一瞬间的确是很害怕自己伤到她，很害怕因为自己令她受到伤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这种情绪让他难以启齿。可他根本不能控制。现在，她就在他面前，眼神流动婉转，姿容依旧，她的一颦一笑都像魔咒似的牵动着他的心。他突然感觉很开心，一种说不上为什么，可是只要一见着她就会忘却所有的开心。 毕无尘的嘴角一弯，很莫名其妙地露出了个笑容。 月菲菲侧了侧头，十分好奇地看着毕无尘。她突然发现他的笑容就像灿烂的阳光，清爽，无邪。她仿佛回到了中学时期，透过他看到了暗恋过的男同学。可很快她就回过神，自嘲地摇了摇头：人家毕竟看起来才十七岁呀，天真无邪肯定的啦。 可她毕竟前世活到了二十多岁，心理年龄让她不可能再无所顾忌地去幻想一个稚嫩小少年。她脑海中出现纳兰荣麒那种漂亮又不失阳刚的脸庞，还有他看过来时而冷冽，时而妖邪的眼神。不禁傻傻一笑。她很清楚，这样的男子才是她喜欢的类型嘛。不过人家现在是她主人，而且似乎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唉，这才是可悲的地方。 月菲菲站起身拍拍手，大方地道：“好吧，我原谅你啦。”她走了两步，想起来还没有道别，于是又转身说道：“天快黑了，我要回去了。” 毕无尘连忙道：“你住在哪里，我送你。” “咦？我是猫妖，你不收我还要送我？” 毕无尘尴尬地低了低头，然后又马上抬起头，理直气壮道：“我师傅常说妖分好坏，吾辈修道之人当除恶扬善，不必赶尽杀绝。我，我知道你是好妖，我不收你。何况我师傅还说了，再遇到你时要随性而为！” 月菲菲差点被绊倒，抽抽眉毛道：“随性而为！你师傅为什么要你这么对我？” “因为……”毕无尘红了脸，结巴了一会儿后急道，“因为这样我才不会有心魔。” 师傅说了，中了女妖的媚术后，要随性而为才不会留下心魔。可是他不敢对月菲菲说他知道自己中了她的媚术。其实，中了媚术，感觉也挺好的。 毕无尘红着脸，但又勾起嘴角，奇奇怪怪地笑了。 月菲菲无语：“呃……”这师徒俩都是怪人。 “不要我送也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毕无尘又问道。 “明月仙府。”月菲菲撇撇嘴。 “嗯。”毕无尘点点头，不再说话。 脾气好怪的小正太。 月菲菲摇摇头，跟食神打了声招呼后，就出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