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蕾璃尔的新亡
随后他的身影开始变得和那些骏马一样大小——这意味着他已经到达了战场。 苏醒站在原地没有动,可火线还是在不断放大——这群骏马在不断向前冲,那燃烧的烈焰在层层的雨幕下跳动着,火苗发出橙色的光芒,这光芒代表的并非温暖,而是毁灭和燃烧。 修德那瘦弱的身影冲进了那条火线,如同一道搏击长空的雄鹰,果断而直接,没有丝毫的婉转,他将剑横放在胸口,身体带动剑刃,迅捷的仿佛一道白光。这道白光在凝滞的雨幕中一掠而过,划出一道银色的轨迹,以雷霆之势切入领头那匹骏马的脖颈。 鲜血被剑刃给压迫出来,修德没有选择继续切入,而是立刻拔出了剑刃,随后以超越苏醒反应的速度击出好几剑,一瞬间苏醒感觉到他似乎刺出了二十多次的刺击,骏马表面立刻出现了无数的血洞,鲜血四溅,速度之快竟然连苏醒也无法反应,让人吃惊。 骏马发出嘶鸣声,硕大的鼻孔喷出白色蒸汽,这畜生的眼中出现了疼痛与恼怒,并且还人性化的闪动着冷漠的光芒。它抬起坚硬的黑褐色马蹄,锋利的马蹄边缘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水银般的光芒,看起来沉重且无情。 它毫无预兆的踢出一脚,并迅速在空中停顿一下,随后狠狠向下踩出一脚,速度非常快,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即使这样也不能命中修德这种经验丰富的流浪剑客。 只见修德一个翻滚,就顺利的滚出了它这致命的一击,并且卷着剑刃,在马腿上留下三道血痕,随后起身,利用上冲之势再次在它的侧面壮硕的肌rou上留下一道由下而上的血痕,宽阔且绵长,就像要把整匹马给一剑切成两半。 不过这下子引得周围一群马都加入了战圈,无数沉重的蹄子踩了过来,燃烧着的火焰倒映在它们的瞳孔中,将中间的修德衬托得如此渺小和脆弱。 修德却让人吃惊的跳起,高度远超自身身高,他在半空中旋转着剑刃,坠落下来的时候发出一道劈斩,将眼前那只已经重伤的骏马给彻底斩杀。 然后他飞了出去,一匹骏马狠狠的从他后面顶了他一下,而且还是顶他的屁股,他飞了一会,撞在另一匹马的脸上,那马反应也很快,直接一抬头就把修德再次抛了出去,这回修德只飞了一小段就摔在地上,在地上擦出一条长长的痕迹,静止在一个泥坑里。 大雨还在持续,修德狼狈的站起来,身上全是泥土,青草。但是这些东西正在不断往下滑,偌大的雨水正迅速洗涮着他身上的污垢,不一会儿就基本干净了。此刻的他就像刚从游泳池里爬出来一样,整个人湿漉漉的。 就在群马准备踏平地上这个半死不活的剑客时,一个身影突兀的撞进了群马中,他拿着一把比起流浪剑客更加耀眼的剑,绚烂的样子倒没有剑应该有的英气和杀气,血腥味也闻不到半点,容易让人产生“这剑不会是装饰的吧”这类想法。 没错,此人正是苏醒。手中依旧是那把漂亮得不像话的木生剑,随意挥舞间,每一剑都有差不多二十多万的伤害。 这并不是苏醒突然得到了什么神技,或者说换了什么好武器。苏醒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等级,发现自己已经是255满级大BOSS了,属性点累加起来,再加上一些增幅攻击力的被动,转职后的隐藏属性提升,就算是普通攻击也不容人小视。 修德在苏醒眼中是240级,这群骏马名叫霸涉雄马单独的等级也才225级,所以一开始时修德呈现压制优势,但是等到后面一群马疯狂进攻时,就算是苏醒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乖乖挨打,更不用说是修德了。 现在修德呈现出一副快要挂掉的样子,苏醒也是不得不出手相救的。如果修德死了,那苏醒岂不是以为着任务失败?连剑道的样子都见不到就要死掉,就算是苏醒也明白任务算是失败了。 对于只高出霸涉雄马15级的修得来说,应付所有霸涉雄马很吃力。但是对于此时剧情需要而变得满级的苏醒来说,完全不是什么问题。甚至于苏醒只需要随随便便打出一套普通攻击,就能解决掉这里所有的霸涉雄马。 可苏醒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停下脚步扭头看去,跟着自己跑过来的蕾璃尔却被一蹄贯穿了胸口。她呆呆的看着自己胸口那漆黑如墨的马腿,眼神呆滞,一时间没有动作,仿佛在思考什么,又像只是在单纯的发呆。 “有点不甘心呢,成为统帅大人武将后的第一次死亡,就在这里……”蕾璃尔说着,吐出一口血沫,“为我报仇吧,统帅大人……” 她的声音越到后面越有一种哭泣的腔调,仿佛向自己最讨厌的东西屈服时那不甘心的情绪。她嘶哑的哭喊着,下半身开始破碎,化作片片光华流散在空中,慢慢的,连脸部也被分解开来,随后她的空缺被雨幕立刻补上。 那匹霸涉雄马来不及得意,就有一柄锋锐而闪耀的剑刃从背后贯穿了它,那刺耳的划擦声瞬息停止。它悲哀的发出几声嘶鸣之后,缓缓倒下。 苏醒脑海里空荡荡的,麻木而机械的挥舞着手中的木生剑,一边随着大雨起舞,一边带出大量的鲜血,木生剑不断伤害着它们,并且收割着周围这些霸涉雄马的生命。 苏醒忽然想通了,当初步蔚问他,一个好的统帅需要什么?苏醒不明白,但是他现在明白了:如果在武将死掉之后只会说着“啊啊,又要等十分钟了”麻木不仁的那种家伙,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的统帅的。 要和武将共同进退,因为统帅的根基就是武将。武将死亡后虽然等十分钟就能复活,但是统帅也会不可避免的感到悲伤,不用到痛哭流涕的地步,不过起码也要感觉自己心中缺了一部分。 苏醒不清楚这算不算答案,不过他觉得自己悟了。在蕾璃尔那不甘心的表情的诱导下,苏醒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是蕾璃尔呢,那个和自己互为一体的人……已经不在了啊,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呢。 “啊啊……” 苏醒抛下木生剑,捂着脑袋发出痛苦的嘶喊。周围全是血水,rou块。大雨将它们全部冲刷开来,从天上看,流淌的血水仿佛盛开的花朵,花蕊的部分是跪倒在地的苏醒,地上一些尚未熄灭的弱小火苗在雨幕中随风摇曳,犹如一场巨大的祭祀仪式。 他跪倒在地,半个身体立起来,在雨中痛苦的嘶喊着,仿佛一个最无助的小孩。脑海中,那坚硬的马蹄踏碎蕾璃尔胸口的一幕如同电影般播放,并且不断进行AB循环。 马蹄陷入蕾璃尔的胸口,边缘溢出鲜血,骨骼破碎的声响,蕾璃尔痛苦而不甘的表情,真实得毫无瑕疵。一种悲伤从他心底蔓延开来,不断循环。 修德疲惫的坐在不远处,剑刃已经收回了剑鞘,他默默看着苏醒发狂的样子,眼底不是什么廉价的怜悯,而是一种羡慕和向往。他轻轻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如同风中树叶的沙沙声。 “这就是你的道吧,真好。可是我的剑道在什么地方呢?” 他看了一眼自己腰间别着的剑鞘,水珠不断从上面流淌下来,毫无锈迹的剑柄透射着金属般的反光,和雨水融为一体。 难道我也要失去自己的剑之后才会领悟自己的剑道?他这样想到。 这把剑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他的,他已经记不清楚了。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在踏上流浪的征途时,这把剑就好像开始跟着自己了。他从一只雏鸡成长到现在的雄鹰,似乎全靠这把剑一路的支持。 一把剑对于一位流浪的剑客来说意味着什么呢?修德恍惚间开始回忆起自己的人生,当自己刚刚开始流浪的时候,由于身体并不强壮的缘故,开始时就连剑鞘的重量都有些难以承受,光是背着一把剑就是体力承受的极限了。 开始时,他每天都在各个村子周边游荡,饥饿而又迷茫,在黑暗的角落寻找动物的尸体,茹毛饮血的渡过每一天。然后他逐渐掌握了节奏,在野外开始挑战那些凶猛的魔物,了解了野外生火的方法,开始懂得和村民交易野味,开始拥有财富…… 他所熟悉的安逸生活中,剑的地位一天天下降,直到有一天,他的财富被人觊觎,他落入了重重地包围中时,他抽出自己的剑,才明白了对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此次战役,他击杀了十三个人,自己却也伤痕累累。按理来说对付十三个觊觎财富,只是一时贪念,完全没有学过任何武功技能的人,他应该毫发无伤,但是他还是受伤了,因为他遗忘了自己的剑道。 从此之后,他将财富全部送人,踏上了再次流浪和寻找剑道的旅程。 感谢看到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