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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你给?”朱广停下脚步,看着这个老实巴交的孩子。他家人都在几年前被胡人杀了,房子也给烧了,朱府那个马夫跟他父亲有旧,看孩子可怜,就弄到府里做做杂活。反正也不给工钱,只管饭就是。 阿顺抬起头看着他,欲言又止,老半天挤出一句:“你也没钱。” “反正我知道想办法就是了!走走走!”他连番催促,却见阿顺一动不动,跟生了根似的杵在那里。 朱广心说这孩子怎么这么磨叽?正要伸手去拉他,却见对方神情有异,回头一看,去路被人堵了。对方五个人,都是十来岁的半大小子,其中有两个腰里还别把刀。当中那少年,阔额挺鼻,脸虽削瘦,身形却大,比同伴高了半头。 尽管对方有意遮掩,但朱广还是认出他来。 “朱广,我们找你。”旁边一个开口道。 “嗯,有事?”朱广一直观察着那高大少年,因为他就是当日三拳把朱广打个半死的张辽。阿顺不经意间,已经移到了少主侧前,警惕地盯着对方。 “你们家在找我。”张辽接过话头。 “那你还敢现身?”朱广笑问道,这真是那个张辽么? “一人做事一人当,见官吧,不要牵连其他人。”张辽倒有些洒脱。 此时,旁边一个同伴小声道:“朱家黑着呢,你要死啊。” “见官就不必了,当天本来是我不对,你替朋友出头也算仗义。下手虽然重些,可我现在没事,这一页就揭过去吧。回家我说说,这事就打住,你也不用担心。” 朱广这番话,把这群半大小子听得一愣一愣,啥意思啊? 张辽显然也没搞清楚状况:“你,不报仇?” 朱广笑了:“小孩子打架有什么仇?” 这话一出,对方五个人表情那叫一个丰富,这是朱广吧?怎么说话这口气?再说,他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见这模样,朱广挥手道:“行了,去吧,不是什么大事。” 见他形容,不似作伪,几个人面面相觑,倒有些信了。其中一个试探道:“那我们可走了,你不能找后帐!” “去去去!说话算话!”朱广都作势欲赶了。 虽说总觉得有些不靠谱,可人家把话说得这么体面敞亮,也不好再怀疑。张辽很是意外,这前后相隔也没几日,怎么判若两人?同伴都抽身走人,他思之再三,作个揖:“得罪。” “没事,走吧。”朱广点头道。心中一动,补一句“聂辽” 张辽眼一瞪,显得颇为错愕,但立即转身走了。朱广一直看着他背影,直到淹没于人群之中。收回视线,却听到旁边阿顺长长舒了口气。 “少主,好险。”阿顺心有余悸,显然当日张辽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朱广看看张辽离开的方向,又看看阿顺,不禁苦笑,穿越就算了,你倒是给我弄个年纪相仿的啊,这成天跟孩子打交道…… 回家路上,遇到一群风风火火的家兵,不由分说,给架回府去。原来是有人报了信,说你们朱家小主人又被人堵啦!朱昌赶紧派人来接,生怕再打个昏迷不醒。 这小主仆二人刚一进门,正撞上暴怒的朱达,朱广都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一记势大力猛的耳光就抽在脸上!哪怕你两世加起来快四十岁,可这身体到底是十二岁的,一巴掌打得歪歪斜斜,眼冒金星,火辣辣地疼! 朱广登时就火了!小身板往前一倾,就要动手!可这去势给生生收住!眼下,自己是儿子,对方是老子! 朱达被他这动作惊了一惊,随即气炸了,唾沫横飞:“怎地!你还要还手?反了!这个祸胎!去,把我那鞭子拿来!” 阿顺早吓得贴着门框不敢进来,朱昌在旁边相劝,可哪里劝得住?几个家兵也不知道该去不该去,直到二公子朱盛使个眼色,才有人往里头跑去。 朱广那脸渐渐肿了,朱达的狂喷他也没听进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正思索,老爹一把逮住他手,就要往里拖!他本能地往回一扯,出事了! 朱达,身长七尺有余,且腰大十围,往地上一放那是一截铁塔。盛怒之下,手里也没个轻重,可他这一拽非但没把儿子拽走,倒让朱广往回一扯,扯了个趔趄! 旁边朱昌朱盛两个看在眼里,都以为花了眼! 朱达一时忘了愤怒,紧眉打量着幼子,似乎不敢相信。 “主公,鞭。”家兵取来了马鞭,双手呈上。朱广盯着那鞭子,一张小脸也拉了下来,抬头,看向朱达。 “他怎么这副神情?倒不像是阿俗!”朱昌暗暗道。见父亲接过了马鞭,赶紧劝道:“父亲,左右他也没事,何苦再劳你动怒?且饶了他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