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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到了四月,天气转暖。这一日,有人提议,终日在城中耍子,闷出个鸟来,莫如咱们出城骑马射雕去,众人都称善,便各自带了马匹干粮,整备弓箭器械,相约出城。 一出云中城,这群少年似脱了牢笼,纵马狂奔,呼啸而去! 这群孩子大的不过十三四,小的也只十一二,却都骑着高头大马,背弓插箭,驰疾而出,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啧啧称奇。 由北门,投西走,众少年只顾快活,催马急行。有那欢喜得紧的,在马背上摆出诸般造型,甚至高声啸叫!只可惜曹植还未出生,那白马名篇亦未问世,否则见此情形,真当一歌!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奔出百十里,众少年这才放缓了坐骑,此时正值初夏,草原上欣欣向荣,风起处,草浪滚滚向前,各类走兽隐藏其间。朱广本是南方人,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不禁暗叹,南方山水固然秀丽,而这北国风光,却是大气磅礴! 张辽开弓搭箭,一只飞奔的野兔被箭矢带着翻滚,蹦出老远才落地。众人齐声喝彩,但见他催了坐骑窜将出去,眨眼之间俯身拾起猎物,又打马回来,端得是利落。 他拔了头筹,其他弟兄也不甘示弱,这草原上走兽极多,小半天的功夫,这群人就已经收获颇丰。朱广却绝计不会献丑的,骑马他会,射箭也算入了门,可全没有同伴们的功力。 看看日头,出来也有两三个时辰,腹中又饥渴,一行人便寻到了水边,放任马儿自去吃草,他们则洗剥猎物,寻柴生火,准备大饱口福。 这些少年都是自幼从父兄习武,虽然年纪还小,可个个都不是善类。那洗剥猎物的,抽出短刀利索地开膛破肚;趁着空档切磋武艺的,早已是打作一团。朱广看着他们,总算是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后人会说“幽并重骑射,少年好驰逐”“自古言勇敢者,皆出幽并”。 把目光从少年们身上收回,躺在草地上仰望那一碧如洗的天空,让他第一次知道,天空可以这么蓝。如果不是一只雄鹰在空中盘旋,那简直就是一块没有丝毫杂质的宝石。 正陷入沉思时,一阵香气扑鼻,阿顺拿着一只烤好的野兔递到少主面前。 “你吃你的。”朱广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随口说道。 阿顺闻言,看了一眼手中还滴着油的野兔,吞了口唾沫,便转向张辽。 “吃吧。”张辽已经从朱广那里得知阿顺的身世,确实挺可怜的。 阿顺还有些犹豫,张辽不耐烦了:“吃吧你!”话音方落,就见对方一口咬掉了半个兔身,这是多久没吃rou了? “想什么?”坐到朱广身边,张辽问道。这些日子相处以来,他发现朱三公子是个怪人,谁也猜不到他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东西。或许说,他想到的东西,完全不是这个年龄的人能懂的,至少张辽就不太懂。 “你的志向就是投军杀敌?”朱广问道。 “是啊,要不然干什么?”张辽撕咬下一大块rou,含糊地回答道。似他这种出身,如果没有地方官举荐,也只有投军,到战场上挣军功,才能出头,这也是幽并风气使然。再说了,鲜卑乌桓连年扰边,这大汉沿边九郡的百姓,跟东胡可谓血海深仇,势不两立。从征报国,应该是幽并有志青年的第一选择。 “鲜卑是小事。”朱广轻声道。对于具体的细节他不太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别看鲜卑这几年闹得欢,但他们应该没有对汉廷乃至后面即将出现的三国产生重大威胁。否则,历史资料上不会不提。 所以,从长远看,眼光还是应该放在大汉内部,一个风云激荡的时代即将到来,是作一叶扁舟,在历史的怒涛中随波逐流,还是在作艨艟巨舰,劈波斩浪,都只在一念之间。 这一年是东汉灵帝,光和四年,公元一八一年,距离动摇大汉根基的“黄巾之乱”还有三年时间;距离关东军阀联合讨董,还有八年的时间;史上最苦逼皇帝之一的刘协,在这一年出生;被描绘成“多智而近妖”的诸葛亮也在这一年呱呱落地。有意思的是,大汉皇帝刘协和蜀汉丞相诸葛亮,在同一年出生,也在同一年去世,这…… 烤rou鲜美,清水甘冽,吃饱喝足,便商量着接下来投哪处去,同伴们都说难得今日兴致高,多耍一阵,迟些回城也不打紧。 十数人都跨上骏马。阿顺个子小,又带着朱广的大铁矛,一时上不得马,不免被同伴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