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家

    　　一地冰凉。

    　　屋檐下，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互相对视，一个人的眼里带着期许，一个人的眼里无波无澜，就这样，直到天明。

    　　终于有人支撑不住，率先打破僵局。

    　　离默关上满心的期待，眼底划过nongnong的失落，她终究还是把他忘了。他强力撕扯开如被糨糊黏住的嘴巴，艰难扯出一个笑颜，唇微嚅动，“王……”

    　　刚吐出一个字，他立即缄口，刚才唤她王妃，她是那样的反感，现在若是再唤，怕是只会适得其反，火上浇油。于是话在口里一反转，“……忘了，也好。”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小得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见。

    　　月止柔不动声色踩着步子，速度极慢地朝他走过去，每一步都踩得非常稳。

    　　离默杵在原地，低垂的眼瞧见一袭如雪裙衫向他渐渐靠近，敏锐的感官立刻统统起立，霎时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握剑的手劲不觉加大十倍百倍，仿佛下一秒，那把铁铸的剑就会被他生生捏碎。

    　　她定是还记得他的，他想。但他不敢再抬起头来直视她的眼睛，不敢去看她记起他的瞬间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怕他会控制不住，会像先前一样，石化得像个木桩。

    　　月止柔轻手轻脚走到他的面前，虚抬起一只手，慢慢伸向他，再一点点往上，越过他的手，越过他的胸膛，越过他的肩膀……

    　　离默下意识滚了下喉咙，咽下一把口水，双脚有些站立不稳，握剑的手在隐隐打颤。一缕晨风拂来，他只觉眼前一花，接着身体一轻，整个人就像一个被吹胀了的气球，在天空中毫无目的的乱绕圈圈，不慎撞上一棵直插云霄的松树，被松树上一片尖利的叶子刺破了球身，然后破地一声，坠入了深谷，了无声息。

    　　月止柔负手站在茅屋门口，万千青丝由一支样式简单的玉簪子固定，柔如丝绸的秀发随风轻轻起舞，时而漫过她珍珠般晶莹剔透光滑如水的颈项，时而漫过她白璧无瑕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颊，时而，漫过……一双不知何时变成了火一样颜色的凤眸，愈发衬得她过分的妖娆绝艳，美得如梦似幻，无可比拟。

    　　但看她的周身喷洒着火焰，双手紧攥成拳，凝望着空中坠落的一团黑色物体，冷冷牵唇，“月儿？止柔？当我是个三岁小孩？哄骗我跟着你们无中生有。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拂袖转身进屋，背影果决。

    　　正当她关上门，有一个人缓缓从一处高过人头的草丛里站起身，他披着一件蓑衣，头戴一顶竹编帽，乌紫的唇包进嘴里，闪着精光的双眼眯得和抿成直线的唇平行。

    　　倏然，他乌紫的唇拉开一个弧度，眉眼跟着挤在一起，带起一脸的皱纹，笑得格外阴森骇人。

    　　“天火之力，果然是她！”他锋利的两撇眉往上一抬，“辰王，跟我玩阴的，你还嫩了点。”

    　　他的声音虽放得很低，还是难掩其中的嘶哑难听，就像两颗陈年破瓷瓶在相互摩擦，硌得人心慌，多听一会儿都是折磨。

    　　老人抓起身旁一根藤条，腾空而起，双脚在空中几蹬，闪瞬站立在小茅屋门口。

    　　“叩叩叩”

    　　屋内，月止柔还没走到床边就听到敲门声，脚步一顿，心里疑惑，她下手不轻，即便那人武功再高，恢复能力惊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跑回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