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葬礼
涪城市副市长齐万年因为蓄意谋杀，被省委省政府撸去所有党内职务和行政职务后，由省检察院向省高院提起诉讼，省高院当场判刑，原涪城市副市长齐万年，犯受贿罪、贪污罪、滥用职权罪，还有蓄意谋杀罪，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其余的相关人员也被一个一个撸下马，得到了相应的处罚，市委书记高波负有领导责任，已经免去涪城市市委书记职务，另有任用，原市长陈啸天正式上任涪城市市委书记，这一次官场震动，终于尘埃落定。 陆扬出院后第二天，陆仕庆三人就将顾秀的遗体火化了，在第三天凌晨就开始送往陆仕庆的老家，准备下葬，陆雯抱着亡母的相框，陆扬则抱着骨灰盒，车队一路奏着哀乐，很是凄凉。 这一次，不但是陆仕庆的所有兄弟都来了，连许久不联系的顾秀娘家人也到了下葬现场，在风水师的一番仪式后，由于时间很仓促，陆仕庆只弄了一个简单的墓碑，上面写着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陆仕庆自己，一个是顾秀，看来陆仕庆是打算在百年之后，和顾秀葬在一起。 墓碑上面的碑文，陆仕庆的名字被黑色的胶布紧紧掩盖住了，只是露出了顾秀的名字，由于死者顾秀是陆仕庆的妻子，所以，从火化到下葬，他全程都不能参与，一直在车里默默抽着烟，神情萎靡，所有的事情，自然是由长子陆扬全程包办了。 葬礼现场，不仅所有的亲戚到了，连新任的市委书记陈啸天和新科市委副书记方原也到现场来吊唁了，陈啸天神情严肃地看着面前的墓碑，沉声道：“老人家，希望你一路走好！” 说完，陈啸天就来到披麻戴孝的陆扬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小子，这次你母亲去世，本来我妈也想来的，只是年龄大了，才托我到现场来吊唁，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别再想了，相信你mama也不希望看到他的儿子如此消沉，对吧？小子，振作起来！！你行的！” 陆扬听得神色动容，朝陈啸天深深鞠了一躬，“陈书记，谢谢！我会振作的！” 陈啸天从衣服兜里摸出一张被白纸包裹着的钱，递给陆扬，“来，这是我和我妈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陆扬见状，立即推脱，惶恐道：“陈书记，其实，你能来参加我妈的葬礼，已经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了，这钱，我绝不能要！” “你小子，别婆婆mama的，当初如果不是你，或许我都见不到我妈了，所以，这钱，你必须要，不然，我要生气了哦！”陈啸天故作不悦道。 看到方原暗暗朝他点了点头，陆扬这才勉为其难地收下了，“陈书记，谢谢！” “好了，我得回市委了，好多烂摊子还在等我处理呢！陆小子，别送我了，好好招呼其它人吧！”说完，陈啸天就带着秘书，钻进市委一号车，离开了葬礼现场。 陈啸天一走，现场所有人的压力才减轻了许多，陆扬的娘家人和二伯他们，都是看着陈啸天书记的面子上，才全家出动，参加了顾秀的葬礼。 三伯，四伯一家人还有娘家人都陆续给陆扬和陆雯两兄妹表达了慰问，也将自己的心意送给了他们俩，二伯陆仕川一家人这才面色惭愧地走到陆扬面前，道：“小扬啊，以前那事是我们不对，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跟我们计较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对吗？” 陆扬看了一眼陆仕川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鞠了一躬，王彩霞见状，蹭了儿子陆飞一下，朝他使了个眼色，后者才不情愿地站出来，说道：“兄弟，说到底，我也是你的大哥，身上都流着陆家的血，请你能将过去的不愉快统统忘掉，既往不咎，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好吗？” 陆扬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大哥，对于你们一家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以后再说吧！” “我……”陆飞还想再说，却被陆仕川拉到了一边，小声道，“飞儿，别说了，这事情要忘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好歹小扬愿意跟我们说话了，其它的事情，慢慢来吧！” “这……爸，我们市委办公厅最近要选副科长了，就这几天的事情，拖不得了啊！”陆飞急道。 “那也没办法啊，人家的母亲刚刚去世，你就去给他说这事，合适吗？行了，退下吧！别再说了！”陆仕川瞪了儿子一眼，你小子脑子怎么那么不开窍呢？ 陆飞忿忿不平地退到一边，不再说话了，他的弟弟陆嵩则悄悄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要不，明天，我去威胁那小子，让他马上把这事给你办了！” “艹，你猪脑子么？别老拿黑社会那一套来办事，这是体制，不是你们黑社会！滚一边去！”陆飞听到弟弟这馊主意，气就不打一处来，踹了他一脚，陆嵩从小就不爱读书，很早就辍学出来混社会了，现在还在义和帮打杂，代客泊车，陆飞一直都不想让单位同事知道，他有这么一个混黑社会的亲弟弟。 陆仕川三父子的窃窃私语，陆扬都听到了耳朵里，心中冷笑了下，我说你们怎么那么好心要跟我和解，原来是看中了我跟市委书记陈啸天和市委副书记方原的关系不错，想走我这边的路子，你们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这次官场震荡，陈啸天和方原从中得到了巨大的好处，就这事来说，方原已经欠下了陆扬的人情，而陈啸天则欠下陆扬两个人情，一个是救陈书记的母亲，一个是这次升任市委书记，相信陆扬家里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他们都会出手相助的，而陆扬却不会将这种珍贵的人情，用在陆仕庆那丑陋的一家子身上。 葬礼临到晚上快八点结束的时候，正在上课的方兰，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现场，陆雯看到方兰，欣喜地喊了一声，“兰姐，你来了？” “嗯，小雯，节哀顺变！”方兰笑着点了点头，揽着陆雯的肩膀，别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陆扬，不再说话。 “兰兰，谢谢你能来！还有，这几天学校医院两边跑，辛苦你了！”陆扬的话，听得方兰心头一暖，这家伙，总算说了一句良心话。 方原看到女儿站在陆扬身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了，两人的关系，他看得很明白，女儿似乎很喜欢陆扬，而陆扬这小子，除了家境差一点，其它的倒是无可挑剔，对于两人的事情，方原不怎么反对，倒是家里那位，欧阳琴，只怕不会同意两人在一起。 “小扬，小雯，你们兄妹俩要节哀顺变啊！来，这是我跟你三伯的心意，钱不多，别嫌弃就好！”四伯陆仕强和三伯陆仕远这才走到陆扬身边，将一个包得皱巴巴的白色纸盒递到陆扬面前。 “啊？三伯，四伯，你们的钱，我们不能要！”陆扬见状，大惊失色，将他们的钱推了回去，这两个伯伯的家庭条件很差，陆扬通知他们参加葬礼，不是为了他们的慰问金。 “小扬，你说啥胡话哦！你三伯我虽然很穷，但亲嫂子去世，我不代表一点心意，怎么行？赶紧收下，再不收下，我就要生气了啊！”三伯佯装不悦道。 “这……”陆扬正左右为难的时候，陆仕庆走了过来，说道，“儿子，收下吧，老家的风俗，这是必须要收的，不然，会被老家的人戳脊梁骨！” 四伯陆仕强见状，将纸盒一把放到了陆雯手里，笑道：“这才对了嘛，一会葬礼结束后，去我家呆一会吧，陆风那小子，一天囔着要见他的jiejie小雯呢！” “啊？小风，我也好久没看到他了！现在估计都读六年级了吧！”陆雯想起四伯家里那个长的虎头虎脑的堂弟陆风，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笑意，“记得小时候，他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跑呢！撵也撵不走！” “那可不是，现在好点了，不会那么黏人了！”四伯笑道。 “那……”陆雯听得有些犹豫，转头看了一眼父亲陆仕庆，后者点了点头，“去吧，难得回老家一次！” “太好了！”陆雯高兴地笑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回去让我家那婆娘，准备晚饭！对了，老四，你和小羽也来！”四伯陆仕强拍了下大腿，拉着老四转身就走。 老二陆仕川一家人看着这这三兄弟其乐融融的样子，心头忍不住有些唏嘘，曾几何时，他开始渐渐疏远了这些亲兄弟，有时候，他也多么想融入他们的圈子中，想起以往是怎么对待他们的，陆仕川就张不开这个嘴，只能暗自神伤。 “老陆，我们该回去了！”王彩霞蹭了陆仕川一下，后者叹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朝自己的小车走去。 陆仕庆看着二弟陆仕川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