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曼谷岁月(27)之归原三
时光似水,日月如梭,一晃眼来到了颂猜和阿香南下曼谷以后的第三个年头。这年的宋干节过后,阿香被医生告知“你怀孕了”,年底是你们孩子的预产期。这是一件多么大的喜事! 颂猜和阿香请同事们吃过了几轮子的喜饭不在话下,每一次还都是阿木和阿丸挑起的事端。反正泰国人周末喜欢聚餐,而房东老太太又非常地好客,特别是招待颂猜的这些个同事们。每一回,他们过来也从不空手,总是带菜带酒的,说是不想让阿婆和阿香过于cao持。有那么两次,为了回应阿木阿丸他们的敬酒,颂猜还差一点喝高了。 这个时候的颂猜也有了一点酒量,都是跟着王老板练出来的。 这位王总不光是喜欢在休闲的时间去酒吧喝些酒,且每一次去还会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一副不醉不归的样子。除了喝酒,他下班以后抽烟也是很厉害。有那么几次,在烟雾缭绕的酒吧里面,颂猜都能闻得到一种特别的香味,那是类似于他还在泰北的时候,从阿香妈负责的药坊里飘出来的那种非同寻常的异香。 颂猜全懂了:难怪这老板上午时间经常不来公司上班,难怪他身上那股子时常会有的烟臭里面,还时不时地夹杂着某种只有极少数人闻得懂的,特别的异香。又难怪……那位女总监在面试我的时候,会问起关于烟呀、酒啊、毒的,那几个在颂猜听起来都有些诧异的问题。 可是,那位单总监从来不管他的丈夫。她真正在意的似乎只有两样事:工厂的生意和香港的经济?她常常会毫无预告地,飞回香港去看一看自己的父母,一呆就是两天。 颂猜倒是从不沾烟,但可以喝少许的酒。有那么几次,把喝晕过去的老板扛回他家以后,颂猜跟着司机再回到郎溪自己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钟。这个时候,阿香从来都不睡觉,开着灯等着他的归家。在她的心里面,对这种事情其实是有些怨言的,但又不好过于介意和唠叨,因为毕竟是老板叫他陪同。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个有分寸的人,况且,他在过去的近两年当中,还从来没有违背过那每周不超过一次的诺言。 比较极端的有一回,老总领着颂猜出去喝酒却没有带司机。半夜里喝醉了,他把钥匙往颂猜的手上一摁,喘着粗气从鼻孔里哼出四个字:“你……开回去!” 依着平时看过的司机们开车的几个手脚动作,颂猜他还真是跌跌撞撞地把老板送回了家,之后,又把小车开回了郎溪镇。自此,颂猜学会了如何开车,虽然以后的许多年里也没有什么正式的驾驶执照。 王总邀请他出去喝酒的机会多了。在酒后,他就把颂猜当成了兄弟,跟他说起了自己的郁闷和不老少的心里话。原来,这一对关系不甚和谐的男女老板,结婚都快十年了,还没有一个孩子。他说妻子就是一工作狂,一门心思地要把家族的生意做大做强,多赚些钱。 王总本人在台湾的父母也常常劝他回去发展,说是这个时候的台湾,发展的机会遍地都是。不管是到大企业里做高管,或是想自己开一个小公司,恨不得就是躺在路边都能有钱捡的那种。特别还有的是,像王总这么一种拥有留美的背景,加上十年以上的工厂管理经验,如果是派到时下已经开放了的中国大陆去工作,起码都是某大企业的副总级别往上,工资高,年底的分红也肥。 但是,念及了这种与女总监十年的夫妻关系,和两人在美国一起读书时的恩恩爱爱,再有,就是泰国这儿安逸的生活和完全地无人管束,他就决定了懒得再挪窝。呆这儿多好?在大多数的情况之下,他的生活就跟皇上似的,一呼百应而生活无虑。除了偶尔地,与妻子的矛盾会让他憋屈一会儿,可喝酒就忘,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年十月的一个周末,天气晴好。王总邀请颂猜夫妻一起去海滨城市芭提雅游玩,要带他们去看海。老板自己开着车,提早一个小时离开了公司。因为是个周末,生产部经理娥姐也一块儿同行,说是她可以搭便车回一趟老家,去看望在芭提雅城郊住着的阿妈。 车子开到了一个位于山头上面的非常豪华的海滨宾馆,做过住宿登记以后,王总对他俩说:“你们自己去玩吧,明天早晨大堂见哈。这酒店的费用包早餐的!” 就是如此,该老板在这个方面从来都是大方得很,每次出门消费从来不会要颂猜掏半个子。而这一次出门,他也确实是诚心诚意地要款待一下颂猜和那怀着身孕的弟妹,知道他俩没有看过海。 交代完后,王总领着娥姐就离开了宾馆。 挺着个不小的肚子,阿香跟着丈夫上过电梯进到了宾馆的房间。她还在感叹着室内那种极尽奢华的环境,跟在一旁突然兴奋起来的颂猜却拽起了妻子的小手,说:“走……我们下到海边去看看!”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原来,这个房间朝着正西面,透过落地的窗户,颂猜已经看见了大海,和那整面天空暖暖的红。 等到他俩匆匆然走出了酒店大堂的西门,来到大门外近处的那面岩石平台的时候,他俩脚下的步伐已然挪不动了,因为,眼前的景色已经把他们惊呆: 岩石的前方就是一面峭壁,峭壁的下沿连着沙滩,而与沙滩热吻着的,就是那汪一望无际的看似红混的水面。这个时候的大海,并不像传说中的蓝,而是一种暖暖的橙黄色。极远处的一轮夕阳,正在渐渐地西沉,天边的一大片云彩,好似被一股狂风追逐过了一样,像扇面一般由远至近慢慢地铺开。最远端最低矮的那朵形似扇柄的云,刚巧盖在了落日的上沿,又好似残阳头上戴着一顶白里泛黄的大盖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