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章六十五章 旌甲被胡霜(续二)
空碛无边,万里阳关道路。m.马萧萧,人去去,陇云愁。 香貂旧制戎衣窄,胡霜千里白。绮罗心,魂梦隔,上高楼。 《酒泉子空碛无边》 五代:孙光宪 ――我是分割线―― 而在西北凉州治所武威城内,也刚刚历经了一场几乎兵不血刃的政变。由相继逃回来的归义军残余以协防为由,骤起发难压制了本来就是人心涣散而六神无主,隶属于垂老奕奕的翁浩旧部。 然而作为此次变乱的最大受益者,被变相软禁在当地的名义上归义军之主,又被事后迎出来主持城内局面的0节度使留后张淮鼎,却是毫无重新掌握实权的得色和欣然; 因为,作为这场变乱发起人之一的归义军衙前兵马都指挥使曹议金之从弟,前张掖守捉使曹仁礼,却正在苦口婆心、动之以情的努力劝说着他,主动放弃这场已然唾手可得的权势和名分。 “鼎公,恕在下说些不大恭敬的话儿,难道您现如今,却还有什么事物可以失去,或又是舍不出的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早年在京华生活的经历,已经年过四旬而依旧显得有些富态风流的张淮鼎,却是微做动容道: “便就是想要保全鼎公,周全大家伙,于当下艰难局面,求一条生路和退路的意思;太平军已然在数十里外须臾将至,城内却是这幅模样,难道还不许让人求变得活么?” 曹仁礼却是面不改色的沉声道: “说得真好,可是我有为何要信你?” 张淮鼎却是不为所动的谓然道: “鼎公若不能信得过在下的话,却又还有何人可信?。难道去信那些留下来监守您的索氏残党?还是去信翁尚书那些自古无暇的朝廷中人?。。” 曹仁礼却是正色反问道: “那也不能轻言放弃,我堂堂河西张氏家门。。。” 张淮鼎却是转而他顾道: “这要看鼎公你放弃的是什么啊!” 曹仁礼却是有些气结起来道: “那张氏家门经略西北的体面和威仪,自从索氏篡乱之后就还能剩下几分?朝廷更是视张氏为患难,而屡屡不授旌节所请!” “当初太尉克难定乱与河陇,安邦经纬于各方,所仰赖的不过是久苦丑的广大人心所聚,以及始终尊奉朝廷不缀的名分大义。。” “现如今可以尊奉的朝廷都没有了,河陇子弟大批随索氏没于关内,西北各家难言哀声四起;所谓旌节名分与鼎公又有何益?难道鼎公想要站出来承受这个众怨所望?” 说到这里,曹仁礼重重叹了一口气: “至少相比我辈这些余兴之辈,鼎公还是有所身后退路和富贵可期的。。” “此话怎讲?” 张淮鼎闻言却是脸色数变之后,皱起了眉头道: “难道鼎公还不知晓么?那些人也太过分了!!竟然如此欺瞒和提防您么?” 曹仁礼却是一下子变得愤愤不平起来了。 “唯今之势,课还有什么是我不晓得情形么?” 张淮鼎却是有些自嘲和自暴自弃道到: “自入关之后,大伙儿就众所周知啊,鼎公还有一位骨rou至亲的幼妹,如今正当在那太平军之主身侧侍奉,并已然诞下了长男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张淮鼎不由有些愕然,却又变得愤愤不平起来了。 身为张议潮的长子,他自然知道这个身份所代表的意义。所以他才能够以长年生活在长安的陌生资历;自然而然聚拢了归义军中一批旧部元老为之张目,而令曾经执掌归义军三十余载的张淮深,莫能奈何之。 但是朝廷和索氏、李氏这些人明显在隐瞒和提防着他,而始终不为所知。这就让人有些诛心和不忿了。他张淮鼎岂又是靠一个几乎素未蒙面的幼妹恩泽,来聊以苟全的人物么? 然后曹仁礼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满心杯葛和愤愤不平顿然全消,而越发有些不淡定起来了: “需知晓,那廊州都督李明振所部,已然在兰州狄道城向太平军俯首了,其所凭也不过是妻妹之故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