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章八十五章 角弓不可张(续二)
太平军治下的军队和地方强力部门,都各有不同形制和纹样、色泽的以为专属。虽然大多数人都分不清楚其中的区别;但是身为体制中人的陈不易还是一眼认出来,那是镇反会下所令大多数人闻风丧胆的“青獬豸”。 因为,相对于那些在绝大多数普通人当中,名不见经传也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社调部和敌工部,或又是同样隶属于不可名状最高部门的内保处; 这些头戴宽檐凉帽,在深青偏黑制服和披风上绣着浅色獬豸纹的镇反会成员,每每出现的地方无不都代表天大的麻烦和是非,以及大群可能要倒霉的对象。 自从太平军建立以来所征服和治理过的地方上,经由这些镇反会成员,及其下属的探报、普查、工作“三支队”所处理和编派下,就此破家灭门、身死族消或是举族流放的显赫门第、豪姓大族不知道凡几。 因此,以至于市井民间的争执和契约时,相应的赌咒发誓都从原本的“天日可见”“菩萨在上”“生世不得好死”,变成了诸如“开门见到镇反会”“全家进镇反会”之类的。 难道是自己雇人在城坊废墟当中,由市井百姓自发组织的鬼市上转手倒卖,暗中收罗来的罐头、烟叶和糖板以为副业和牟利的事情,被人举发了么? 刹那间陈不易的心中,就已然是转过了种种;然而在见到了内院的情形之后,更是让他有些瞠目结舌而怒发冲冠起来,不由喊道: “有什么事情,尽管问我,为难一个啥都不懂的娘们算什么!!!” 因为,那个曾经给他莫大慰藉的相好丽娘,如今却是花容惨淡而头发蓬乱的,被人反扭手臂按倒在地上,灰头土脸的就像是一条苟延残喘的脱水鱼儿。 “啥都不懂的娘们?你确定?” 然而,对方却是没有多少被激怒和生气的样子,反而面面向觎了下嗤声笑了笑反问道: 陈不易突然一下子就心凉了下来,手中装满rou食的盒子也一下子失手掉落在了地上。因为,看起来对方的目标根本就不在他的身上,而枉费他自作多情了。 稍后,被带到了附近公所之中接受临时羁押的陈不易,在等候了半天时间之后终于见到了 “在下慕容鹉,鹦鹉的鹉,上管会直属特侦队第三支队管头,你的族兄陈不举陈队目,乃是我旧日的同僚。。” 这名看起来阔脸沉厚的“青獬豸”开口道: “所以看在他的份上,我在这儿只想再多问你一句,你确认都知道她做过些什么么?” “她。。。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做些什么” 听到这句话,陈不易愈发犹豫了下才吞吞吐吐道: “她自己一个人当然做不了事吗,可是再加上你的干系呢?可以做的事情就多了去。。” 慕容鹉却是笑了笑道: 突然被说穿了这节之后,陈不易的近期记忆当中也闪过了种种点滴,然后又变成了有些颓然和惶恐亦然的苦笑来。 原来还是自己过于一厢情愿,忽略了对方靠近自己的些许隐隐刻意和隐晦之处;本以为只是略有姿色的孤弱女子,想要找一个靠山和凭仗而已。但却没有想到,她所求还要更多的多而已。 或者说他本不该有如此的侥幸心思,这般容姿和成色的女子,需要的已经不是他的财货或是所能够带来的庇护,而是利用他职责和身份所制造出来的便利为跳板,进行一些胆大妄为的见不得光勾当了。 再想来,那鬼市中所遭遇的一些人和事,未尝也不是可以安排的结果呢?自己岂不就成了戏文当中,利令智昏、见色忘义的丑角儿了么?不由心中涌过一阵后怕与忧虑,而再度涩声道: “难不成,她因此做下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么?那我可真是万死莫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