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张半仙的盘算
当清晨的阳光拔开灰蒙蒙的云层将第一绪阳光带到人间,驱赶着冷夜带来的孤独和黑暗。 绝命拖着慵懒的身子起了床,下楼拉开卷门,享受着清晨阳光的温暖。他伸了伸懒腰便回到屋内,坐到了楠木桌上,像个刀客似的用一块白布反复擦拭起自己的刀。 卷门吵杂的声音惊醒了梦中的苏墨。她揉着睡眼起了床。她已经习惯了没有爷爷的日子,一个人走进厕所,穿衣、洗脸、刷牙。在刷牙时牙膏不小心沾到了衣服上,她急忙用湿毛巾将其擦去。 当苏墨下楼时见绝命坐在桌上忙着手中的活,便凑了上去,坐在他的旁边。 张半仙哼着《过五关》走了进来,随上送上了香甜的豆浆和松脆的大饼夹油条。 苏墨迫不及待接过早餐,并将一份递给绝命。她将油条咬了一口,香脆的口唤醒了沉睡中的味蕾,但见绝命未动,她也便停了口,但眼睛还是很真诚的盯着可口的早餐。 “你先吃吧!”绝命虽然一直擦拭着手中的刀,但苏墨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 “不行,我爷爷说过大人未动筷前,小辈不可以先吃,这是规矩。”苏墨嘟着小嘴说道。 绝命只好放在刀,抓起饼吃了起来。 张半仙看着两人简短的对话咧着嘴笑着点起了根烟。 “苏墨的学校已经有着落了。是一家贵族学校,怎么样,不错吧!”张半仙讲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特别的响亮清楚。 但绝命和苏墨两个却一直自顾自的吃着,根本无心去理睬张半仙。 对于一场没有反映的谈话就如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张半仙也无趣的收起了笑容,吐着烟卷,看着被烟薰黄的房顶。 “谢谢!”绝命吃完早点,用袖子擦了擦嘴道。 “谢谢爷爷!”在一旁的苏墨也向张半仙道了一声谢,也用袖子擦掉粘在嘴边的饼屑。 看到这里张半仙就不乐意的推上纸巾说道:“你看看你,能不能文明点,你以为你还是穿着你那叫花子衣呀,你知道你身上的这件衣服有多少贵吗?还有,你的行为会带坏下一代懂不?苏墨要上的是贵族学校,这种行为你让她在同学间怎么抬头做人?”张半仙的训词如涛涛江水,一波又一波,更像一只苍蝇在绝命的耳边响个不停。 最后绝命只能妥协的抽出纸巾再次擦了擦嘴,然后收拾起早餐袋子丢到垃圾袋里,苏墨也跟着照做。 其实在绝命心里也怕自己带不好苏墨,因为他已经懒了太久了,他都忘了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我去上学了,那绝命呢?他会和我一起去吗?”苏墨轻声的问了一下张半仙。 张半仙眼珠子打了一下转,笑着问道:“你想让绝命跟你一起去?” 苏墨点了点头。 “那你就去跟绝命讲讲,让他也去那个学校读书。” “他那么大人还能读小学吗?”苏墨问道。 “那里除了小学还有初中、高中、大学。绝命可以读大学呀!” “那大学那不是又离我很远。”苏墨失落的说道。 “不远,就是一座桥之隔!”张半仙说完把目光移向了绝命。他却发现绝命正用那只阴阳眼死死的盯着自己。张半仙顿时感觉背后一阵发凉,同时也察觉到了有白色的东西在自己身后飘着,他微微地斜了一眼,一个白色影子正缓缓地飘到他身后。这把张半仙吓的一下了钻到了桌底,哭爹喊娘的爬到绝命身边,死死地抱住绝命的大腿。 “这张半仙大白天了怎么了,见鬼了?”少妇阿娇把水果放在了桌上。 听到声音的张半仙意识到原来是虚惊一场,赶忙松开了绝命的腿,故作镇定的从桌底爬了出来。 “哟!半仙!您这大白天的演的是哪出戏呀?”阿娇开玩笑地问道 张半仙顶着那岁月蹉跎的乱发对着阿娇怒吼道:“大白天了穿什么白衣服,晦气,马上去换了!” 阿娇被训斥的莫名其妙,红着眼便甩手出去了。 张半仙拉长着脸转向绝命斥道:“麻烦你没事就不要用那白炽灯似的眼睛来瞪我好不好,你是不是嫌我比你命好是不是?”其实对于张半仙来说他的命只能用一个“惨”字来表示,从小父母早逝,就靠骗吃骗喝过日子,因为长的还算是人模狗样,在那精力旺盛的年纪也的确有个姑娘喜欢上了他,但遇到了文化变迁的时局,姑娘全家被定性为反派,连张半仙也一起被游了街。当张半仙被放出来时那姑娘已不知去向,有人说她死了,也有人说她疯了被人捌走了,反正就再也没见过。后来又有人传言张半仙是煞星的命,跟他在一起没有好结果,所以直到现在还打着光棍。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要忘记金门事件也是你接单接出来的。”在绝命的心里张半仙就是个钻在钱眼里的人,在金钱的面前他可以连祖宗都不认。所以他心里已经猜到张半仙接了新业务。 “我——我接单子怎么了,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现在可不是以前的集体主义。经济社会你懂吗?现在办什么都要用要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苏墨能这么顺利的去上学还不是钱堆出来的。没钱寸步难行。你刚才吃的早饭也是用钱买的。没钱你吃泥去吧你!”说完张半仙气乎乎起了身走了出去。 绝命依旧自顾自的在刀孔上绑上红色的布带。这时苏墨拿着一张照片坐到绝命的旁边,绝命斜视了一眼那张四寸的半身照,一双水灵的桃花眼让人过目不忘。 绝命像疯子一样夺过苏墨手上的照片,他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他的手在不停地发抖。他迅速的从他随身携带的竹筒里取出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里一对年青的男女站在西湖河畔的柳树下笑的是多么的开心。那个穿着民国学生装的女孩跟照上的那个女孩长的十分的相似。旧照片上的那个女学生叫蔡敏君,是绝命的高中同学,也是唯一的一个女朋友,在那动荡的社会里,绝命永远忘不了那个在自己怀里永远睡去的她。 “这张照片哪里弄来的。”绝命对着苏墨问道。 苏墨看绝命的脸色不对,担心自己犯了错误,用几乎只有自已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是半仙爷爷出去时掉地上的。” “张半仙!”绝命吼叫道。 绝命话音刚落,张半仙像京剧里出场的角儿踏着碎步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脸上满满都是笑容。 “这照片你哪里弄来的?”绝命指着四寸照问道。 张半仙不慌不慌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清了清嗓子道:“她就是我这次接着单子。不过我现在想明白了,你说的对,接单不能乱接,我也不想害你,这会我正准备推掉呢。”张半仙继续喝着水,时不时用眼睛扫着绝命的反映。 绝命心知肚明这是张半仙给自己下的套,但是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实在太像死去的敏君。 旁边的苏墨也悄悄的看着绝命手上的两张照片,她并没有说话,当然她对两张照片上的女人只是晃了一眼,她看的更多看的是照片上的绝命。她认定那个照片上的人就是绝命,但她无法想象照片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经历了什么把他变成现在的沉默寡言,甚至可以说是判若两个人。 “具体我需要做什么?”绝命开了呛,但是没抬头,眼睛依旧看着那张旧照片。这个傲慢的行为让张半仙感到非常地不爽,但是求人家的是大爷。张半仙看在为自己做事的份上、看在钱的份上也不怕受这点委屈了。 张半仙让阿娇取来一个档案袋,从里面抽出一些资料。他戴上老花镜,有板有眼的边找着资料边娓娓道来:“你手上的那个女孩子叫顾芳婷,在育才学院里读大二,她父亲是育才学校的股东之一,因为学院上学期结束时发生了学生轻生事件,之后的学院时常有鬼异事件发生,没过多久就又有学生从学院楼顶跳了下来,因为怕对学院影响不好,所以他们想我去帮忙,只要清除了清除了这些鬼异,以后苏墨在那里一直读到大学毕业,甚至可以在顾总的集团公司直接就业。” 绝命就把照片扔给张半仙问道:“就这些?” “啊,就这些。”张半仙拿过照片正往档案袋里放时,绝命拍案而起道:“你哇啦个去的,你讲了半天跟顾芳婷半点关系都没有,而且你竟然让苏墨去一个鬼学校,我看你就是背鬼背的还不够。” 张半仙被绝命突然的发作行为一震,连忙解释道:“因为那两个人都顾芳婷的同班同学,所以他父亲比较担心她会出事,我见她跟你那个相好长的很像就把你推荐上去,反正她在学院就由你保护她,出了学校我们不管,你顺便也可以查一下学院的鬼异情况,方便的话做好清除工作。至于苏墨你可以绝对放心,小学部和大学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而且鬼异事件只发生在学院区域其他区域都没有,你不信到时候可以去看一下。再说苏墨只是早上去上个课,在日落之前也可以放学了,你担心个球。” 绝命沉思了一会,扔给张半仙一张设计图道:“用檀香木帮我的刀做一把机关刀盒。”说完便上了楼。 张半仙高兴的接过设计图,唱着走调的《过五关》便出去了。 绝命吃过午饭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了浴室里,他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散乱的长发,看了许久,他也许习惯了左边那张残破的脸和那只本不属于自己的眼睛。但是他知道进了学院其他人不会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他拿起从厨房取来的剪刀顺着额前的长发一刀剪下,长发如截断的瀑布流入洁白的台盆中,但他依旧留着部分留海用来遮住左边那张让人害怕的脸。 当绝命从楼从下来时,在楼下的张半仙和苏墨都看着他。张半仙赶忙上前瞧了瞧道:“哟!哟!哟!长毛猴子剃毛——新鲜。”其实在张半仙的眼里绝命绝对算的上是野人,机乎和猴子没有区别,而他总把自己当作是一个耍猴人,更不要脸的是他总是对外吹嘘自己是唐玄奘转世。 绝命和苏墨在张半仙家吃住了半个月后便到了开学季,张半仙也早早给绝命备好了刀盒,给苏墨备好了校服和书本。 在开学前一天,顾家打电话给张半仙,因小姐不想在学校里设保镖,所以原计划可能要取消,但是为了不违约,为了让合同继续有效,顾董那边要绝命不要暴露保镖的意途,进行暗中保护。张半仙把信息也传递给了绝命。 开学当天,绝命特意赶早,破天荒的刷了三次牙、刮了三回胡子、洗了四回脸,如果在平时这些对绝命来说是绝不可能。 绝命背着刀盒拿着介绍信顺利的进入了学院内,进入大门后,他首先看了学院两侧的宣传栏,其中有一块放着是一张学院办公分布图,所以他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教导处。 绝命敲门后见一憔悴的中年男子上前开门,绝命把介绍信交给了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接过单子回自己的坐位上,一看是顾董介绍过来的,他在那打满折子的脸上费劲地挤出一个笑容道:“原来是顾先生介绍来的,如果在生活上有什么问题直接来找我,冕贵姓吴。你可以叫我吴主任。” 绝命对吴主任的话没有做任何反映,只是一直盯着他那张发青的脸。吴主任那双无神的眼睛让他想起了那些瘾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