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肮脏的买卖
永昌犯下了一个亵渎神明、大逆不道的罪过,公然要求多给些粥,在以后的一个礼拜里,他成了一名重要的犯人,一直被单独关在黑屋子里,这种安排是出自理事会的远见卓识与大慈大悲。 白天,他只知伤伤心心地哭,当漫漫长夜来临的时候,他总要伸出小手,捂住眼睛,想把黑暗挡在外边,他蜷缩在角落里,竭力想进入梦乡。 他不时颤栗着惊醒,身子往墙上贴得越来越紧,他仿佛感到,当黑暗与孤独四面袭来时,那一层冰冷坚硬的墙面也成了一道屏障。 永昌在单独禁闭的这段时间享受不到运动的好处,社交的乐趣,甚至宗教安慰的裨益。就运动而言,这时候正值数九寒天,他获准每天早晨到石板院子里去沐浴一番,布尔先生在场照看,为避免永昌着凉,总是十分殷勤地拿藤条抽他,给他一种全身火辣辣的感觉。 谈到社交方面,他每隔天一次被带进孩子们吃饭的大厅,当众鞭笞,以儆效尤。 每天傍晚,祷告时间一到,他就被一脚踢进那间黑屋子,获准在那儿听一听孩子们的集体祈祷,借以安慰自己的心灵,可见他远远谈不上被剥夺了宗教慰藉的益处。 理事会特意在祷告中加了一条,呼吁孩子们祈求上帝保佑,让他们成为高尚、善良、知足、听话的人,切不可犯下永昌所犯的那些个罪孽和劣行,这一番祈祷明确宣布他处于恶势力的特别庇护之下,纯系魔鬼亲自开办的工厂制造出的一件产品。 永昌就是处于这么一种吉星高照、备受关怀的境地。 一天早晨,烟囱清扫夫老甘走到这边大街上来了,他心里一直在盘算如何支付欠下的房租,房东已经变得相当不耐烦了。 老甘的算盘敲得再精,也凑不齐所需要的整整五块大洋这个数目。这一道算术难题真是逼得他走投无路,他手里拿着一根短棍,轮番地敲敲自己的脑门,又抽一下他的驴,经过育婴堂时,他的眼睛被门上的告示抓住了。 “呜——唔。”老甘冲着驴子发话了。 驴子这会儿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它可能正在寻思,把小车上的两袋烟灰卸下来以后,是不是可以捞到一两棵白菜帮子作为犒赏,因此,它没有听见这道命令,依然磨磨蹭蹭地往前走。 老甘咆哮起来,冲着它的脑袋就是一通臭骂,重点针对它的眼睛。他赶上前去,照着驴脑袋就是一下,幸亏是头驴,换上其他畜生肯定已经脑袋开花了。 接着,老甘抓住驴头狠命一拧,客客气气地提醒它不要自作主张,这才让它掉过头来。 老甘随后又在驴头上来了一下,要它老老实实呆着,等他回来再说。 老甘把这一切搞定了,便走到大门口,读起那份招贴来了。其实,他狗屁不认识上面的字,只认得有银子。提到了银子就会有好事。 白背心的戈登倒背着双手站在门边,他刚刚在会议室里抒发了一番意味深长的感想。 他先已目睹了老甘与驴子之间发生的这一场小小的纠纷,又见那家伙走上前来看告示,不禁,冶然自得地微笑起来,他一眼就看出老甘正是永昌所需要的那一类主人。 老甘细细听戈登先生说了一遍,也在微笑:五个大洋,不多不少,正中下怀。至于随这笔钱搭配的那个孩子,老甘知道育婴堂的伙食标准,料定他将是一件合适的小行头;正好用来清扫烟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