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胆大包天
“啪!”萧征忆手中酒杯一下滑落。 唐茗懊恼地咬唇,她该猜到的! “皇嫂……”习陵坐立不安,虽然她是很喜欢皇嫂的有情有义,但这时候真让人着急! 凌肃和风之浣都沒出席,因此在场有大部分人都沒听懂李骁鹤说的是什么,因为他们不知道空语一族是谁,但是他们却能感觉到气氛的诡异。 荆漠北手中酒杯轻转,神情戒备。 坤域帝依然含着笑却将嘴抿的紧紧,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李骁鹤。南烜紧张地注视着坤域帝的神情,随时预防他爆发。 萧家兄弟姐妹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从來沒有见过他们的爹如此失态过,他们的父亲在恐惧,这个经历那么多战场的人此时居然在害怕。 “骁鹤……”曲百与手心沁出了冷汗,他知道,他们害怕的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男人。 夜空之下的幸天台一片死寂,这些算是坤域帝精心挑选出來的朝臣们屏息以待着他们的帝王的下一步动作。 “天络十三年,我坤域与神风国琅川一战,朕被那素未谋面的天子鸿渊给算计到了一线崖,后幸得萧将军援兵來助,朕才堪堪打了个和战。”南明的声音浑厚低沉,却像鼓声一般敲在众人的心脉之上,回响在寂静一片的幸天台上空。 沒有人知道坤域帝为何会提起这段遥远的往事,却更加惶恐不安。 “自朕登基后三十八年,除了琅川那一战被天子算计过后便从未被人算计过。今夜居然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了。” 南明撩起龙袍,拿着酒杯走到萧征忆跟前,狠狠拍了他几下,大声道,“萧征忆你养了个好女儿啊!” “臣不敢!”萧征忆噗通跪了下來,任大夫人再淡然此时也露出惊慌之色,跟着跪了下來,萧唯远萧俊武三子跟着跪下,萧瑞雪拉着还在茫然无搓的萧美月跪下了。 南明丢下跪了一地的萧家人,走到站着的李骁鹤跟前,劈手砸碎了手中酒杯。 “李骁鹤你好大的胆子!” 酒杯裂了一地的碎片,所有的大臣乌压压地跪了一大片,黑羽卫立刻从四面八方涌了出來,团团围绕住了李骁鹤。 “骁……”萧元朗大喊,被萧俊武一把捂住了嘴,萧唯远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皇兄!”习陵急得要站起來,一个劲地使眼色给南烜和唐茗,赶紧阻止皇嫂啊! 站在她身后的秦鹫悄悄牵住她的手,努力让她保持冷静。 萧美月又怕又气,怕的是若皇上降罪下來必定连累萧府,气的是只要李骁鹤在地地方就会出事儿! 南明越过黑羽卫,走到她跟前,“朕不是输在你的头脑上,而是输在你的胆子上。” 李骁鹤默然,的确如此,论头脑她完全比不过南明,此次若换了其他人,哪怕是唐茗,凌肃,林加南,南明都不会如此轻易地上了当,只因为她是李骁鹤,一个沒有权利沒有背景的女子,无论她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南烜,南明都相信世间不会有哪个女子会拒绝成为太子妃,未來坤域的皇后。他也不相信这样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小女子会有这样天大的胆子來算计他! “若你为男子,必定是一代天骄,这样的奇女子死了可惜。”南明脸色居然缓和了不少,“朕不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愿成为朕的儿媳,未來的皇后?” 抗衡或者妥协,事实上如此重要的问題在李骁鹤心中不过一瞬间便有了答案。 “我不愿。” 哪怕只是权宜之计,她也不愿。 在如此重要的场合,这么多人的见证之下,犹如那个世界的婚礼一般的场合,她不愿意在众人面前否定白袭对自己的那份情或是自己对白袭的那份情。 下一刻秦朔目露惊慌,在李骁鹤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南明拔出了他的佩剑劈向了李骁鹤。 “父皇!” “父皇!” “皇上!” “护驾!” 不过一瞬间的事,混乱过后的场景是南烜挡在李骁鹤身前,眉心一滴血滴落,南明的剑尖刺进了他的额头,他的左手上却抓着一天绯红色的绫带,泛着明烁的银色,淋漓的鲜血不断从手心流了下來,千层绫上的银刃血色斑斓。几步之外,一身火红的唐茗手持千层绫的另一端,朝着南明的方向。 “李骁鹤,云州唐家保了!” 习陵楞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南明震惊地看着南烜眉心的血从额头沿着剑身滑落,最后染在了剑柄上,他觉得那滴血和他手上不断滴落的血一样,就像染在了他的心上。 惊讶,不敢置信,还有满腔的心痛。 他是爱这个儿子的,虽然他从來都沒有说过,但其实他是最爱这个三儿子的。 这与云妃对他的有情有义有关,也和这个三儿子本人有关。三儿子出生的那一刻自己正从战场赶回宫,一身的硝烟与血腥,所有人都畏惧地看着他。唯有他不嫌弃不害怕自己,这个还沒睁眼的三儿子他一抱着就不哭了,明明小脸蛋还皱的像个猴子,自己却仿佛能看出他在笑。 这个三儿子是天生的战士,不惧血腥与战争。那时候他就在想,要将这奋斗半生的锦绣江山交给这个三儿子。后來故意的不理不睬,对云妃母子二人的冷落,一是为了保护这个儿子,二來也是存着考验的心思,他想看看这个儿子是明珠还是瓦砾。 所幸,他果然沒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三皇子这个称号很少有人提,更多的人称他为王将,七国巅峰人物的王将。 他老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现在这个儿子却站在他的对立面。 “你要违抗父皇吗?”他问。 “父皇。”南烜的眼中平静无波,“你欠母后的,就当作这样还了吧。” 南明呼吸一滞,此刻他才明白,这个优秀的隐忍一切的好儿子一直都是怨他的,怨他害了她的母后,害了他和习陵。 “烜儿……”他仓惶地呼喊,手中的剑无力地落下到一半,他再次恢复了坤域帝王的威严,他看着李骁鹤的目光尽是嘲笑。 李骁鹤,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要我父子二人反目成仇?真是可笑! 李骁鹤就像沒看见他眼中的嘲弄和鄙夷般,从裙角撕下一块布料弯腰三两下把南烜的手给包扎完毕,南明看的眼都红了。这什么意思?就你们是一家人,我就是坏人了? “哼!”南明冷哼声,“全给朕站起來!” 众人仓惶地站起來,萧家人跟在萧征忆身后胆战心惊地站起來,荆漠北狐狸的眼睛闪过莫名的光。 李骁鹤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南烜也跟脚下生了根一样站着,看的南明火冒冒地吩咐近侍,“去给朕备笔墨圣旨。” “是。”近侍急匆匆地离开。 习陵总算松了一口气,拉着南明开始撒娇炒气氛,南明自觉一直以來就对这两兄妹亏欠不少,对着习陵越发宠溺。 近侍很快回來,当着众人的面,南明一脸平静地写了圣旨,盖了玉玺,然后一脸和气地与众大臣拉家常,寒暄。若非太子头上手上的伤口还在,众人几乎就要以为刚才发怒要拔剑的那一幕是在做梦。 李骁鹤回到座位上,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每一步,直到南明亲手盖上玉玺,在她炙热的目光下吩咐侍卫去越黎宣旨。 但直到看着那道圣旨送了出去,她的心依旧不安,坤域帝的态度转变的太快了,让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存了后手。但是她这次的打算谁也沒有告诉,他不可能有准备。 “皇嫂!”习陵压低嗓子喊她,然后调皮地举起酒杯遥敬她。 李骁鹤笑了笑,举杯回敬她。 气氛终于有所好转,君臣之间的言语來往也轻松了些,一个个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感叹着,果然是君心难测啊!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那个接到圣旨的侍卫几乎是颤抖着走出了幸天台,谁也不知道此时他的怀中揣着两份圣旨,皇上在交给自己时的眼神让他腿肚子都软了。 “要好好护送圣旨,及时宣旨。” 皇上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跟他说,只有他知道那所谓的及时宣旨是什么意思。这两份圣旨一份先宣,而另一份则要迟一些宣。 一匹马从正阳门穿过,马蹄声在寂静的升泉城街道上格外清晰。 皇宫内推杯换盏,君臣大乐。明月悄然跃上了禁宫楼台之上,南明好整以暇地看着酒杯中的盈盈月光,估计着那两道圣旨什么时候会到越黎,估计着李骁鹤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的第二道圣旨,那时怕是來不及了。 当年他费尽心机得到了皇位后,也像南离这般无权无势,四处依靠着别人,而最终他得以独揽大权的重要原因便是地灵卫。他靠着这支暗卫一点点蚕食对方,夺回了属于他的一切,最终又靠它抗衡六国。最后随着黑羽卫的创立,地灵卫才慢慢隐入暗处。 且不说舍弃地灵卫便如断掉他一臂,就是这么多年他的那些最重要的,见不得人的秘密也都在历代地灵卫手中。 既然自己得不到,就毁了吧! 李骁鹤,胆大包天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