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红盏其人
第二日的早朝之上,韩相国连同一众大臣联名上奏,几乎整个朝堂都对李骁鹤去琅山祭天一事提出反对。 以韩淳风为首的皇帅一派是为了不让李骁鹤去琅山,而以朝日容跃为首的一派,打着反对李骁鹤的名号阻止皇帅祭天,这一派的人势力相当微弱,虽然少了大司马,但却换來这个机会也不错。 尚翼坐在朝堂之上,一点也沒有露出对自己的心腹背叛的愤怒,而是若无其事地问道,“本王不同意。” 大臣们丝毫不惊讶他的话,如果他要是妥协那才奇怪,因为这人是尚翼。 韩淳风自然也不会惊讶,接着他便顺理成章地提出了以国子监大考为条件的妥协。 “王爷,臣认为韩相国此言有理。”年迈的韦相国也站出來表示赞同。 “若李骁鹤能赢得尚武院文武双魁首,那么她便有资格去琅山祭天,也有资格成为皇帅身边的人,否则……” 韩淳风沒有说下去,旁边一人踏出來。 “回皇帅,我尚翼以武为尊,祭天乃是国之大事,若不能使国人信服,那位李姑娘凭什么能参与祭天?” 尚翼闲闲地看着说话的一个中年武将,眼睛微眯。 “前锋营都统郑瑛,多日不见,爱卿的病可好些了?” 由于得知郑护被杀一事,郑瑛跑去朝日容跃那里去诉苦了,但朝日容跃却是把他一顿好骂,斥责他养了个废物,打草惊蛇,差点坏了他们的大事,郑瑛心中在愤怒也知道自己的儿子什么货色,但郑瑛再混账,那也是他独子,就这么因为一个女人死了,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奈何他虽身居高位,却也不可能与眼前这高高在上的人相比。于是从尚翼回宫那一天开始,他便一直称病不上朝,直到今日才上朝來,一开口便是如此直言不讳地提到了祭天一事。 “谢皇帅关心,臣不过是旧伤发作,如今好多了。”郑瑛抱拳垂眸,声音低沉,“旧伤毕竟是伤,总有一日会复发而已。” 郑瑛之子在丽城被皇帅所杀,其死状之残忍让人头皮发麻,听说抬回來的尸体根本不成人形,只是一团rou而已,而这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那个李骁鹤。那日在十里王驾上万人朝拜,不少大臣看到了李骁鹤,对于她的身份众人心照不宣。 在场的诸位大臣都是人精一样的,如何能不懂郑瑛这句话其中的深意。 “既然如此,本王告诉你本王的经验如何?”尚翼坐着的身子前倾,像是要凑近底下的这班大臣似的,“把它称为切肤之痛,因为能让本王痛的伤疤,本王会直接将它挖去。” 郑瑛仓皇地抬起头,正好对上尚翼幽暗深邃的眼,布满噬人的杀气。刹那间心脏好似被一只手揪住,背后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郑大人可赞同本王的方法?”仿若沒看到郑瑛那惨白的脸色,尚翼神色淡然地笑问着,同时目光在每个大臣身上扫过,“诸位可有不赞同的?” 所有人一言不发,这次连韩淳风都是脸色难看的样子。他知道尚翼的意思,他早就猜到了自己会想到利用国子监來阻拦李骁鹤去琅山祭天。因为今年尚武院出现了一个变故,据尚武院所传言,那个横空出世的天才不过十七岁,却能作出让辛牧为之赞叹的诗词歌赋,李骁鹤绝对胜不了她。 但皇帅却接受了,但却也是当众给了他们一个警告,不要随意和他玩心眼,包括他韩淳风。 尹伦和尹辰都是心跳如鼓,他们父子二人这辈子最怕的便是这人了。 “陛下,退朝吧。” “是……” 由于各种已知或未知的原因,在这几天里整个纤画殿都沒有受到任何sao扰,但李骁鹤依然能从桃花每日的谈话中得知宫外形势的细枝末节,而这个在朝堂上由韩相国提出的赌注还是她在国子监的路上听别人谈论时才听说的。毕竟祭天可不是一般后宫的女子能参加的,她们都在猜测李骁鹤的身份。 “卧槽……”李骁鹤满头黑线,阴森森地看着眼前的尹穆问,“我怎么不知道?你们怎么都知道?几个意思?” 尹穆嗯嗯啊啊地说出了事实,原來是皇帅大人亲口吩咐的不要主动向她提起此事,除非她主动问起。 李骁鹤差点把手上的策论给扯碎,什么叫不许主动告诉她?这整件事里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主角就是她好不好? “姑娘……”桃花欲言又止。 李骁鹤唰地目光扫向她,“你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 桃花赶紧摇头,“我绝对不知道,姑娘你知道的,我一点也藏不住话,要是知道了早就说出來了!” 李骁鹤觉得有理,“那你干嘛这副表情?跟做了亏心事一样。” 桃花哭丧着脸,“我怕姑娘你一气之下去跟王爷打架去!要是被砍了头可怎么好?” 李骁鹤无语中又有些庆幸,桃花虽年幼无知,不比雪草那般聪慧懂事,但重在她知道第一时间为自己考虑,这便够了。 “我不会的。”她安慰道。 旁边尹穆忽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就好。” 李骁鹤无语,“我就是那么不靠谱又不怕死的傻大姐吗?” 关于祭天名单的圣旨宣布的第八天,尚翼便向六国正式发布了国书,以邀请六国观祭天之礼为理由而答应了六国对云泽少女一事的要求,时间定在国子监大考的第二天。 由于要进行文武双考,李骁鹤在将策论交给了辛太傅后,果断被留了下來。 “或许你的武艺高强,但是你觉得自己能够赢得过尚武院那个天才吗?” 辛太傅举起她交的那份策论,“就凭你这用树枝写出來的一手字?” 李骁鹤莫名其妙又无辜的反问道,“太傅大人,你怎会么觉得我想赢呢?” 辛牧:“……” “反正我的策论交了,我先走了啊,还要去武老师那边呢!” 身后半晌沒动静,李骁鹤反而觉得不安起來,太不符合老顽固的性格了啊…… 她慢慢转过头去,就看见辛太傅就跟沒事人一样坐在桌案边,不知在摆弄着什么东西,她的策论被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那个,我的策论……”李骁鹤有些着急地想提醒他,那篇策论不仅有她的心血,还有白袭的帮助,他不能就这么随意扔了吧! 辛太傅充耳不闻,她走到他正面才看清了他在捣鼓什么东西。 一堆木头做的模型,一堆写满字迹的纸张,一本本散乱的书籍,布满灰尘。辛牧就坐在中间,一本正经的用笔写着什么。 李骁鹤啧啧嘴,呵,这毛笔字写的,跟乱稻草一样,传说中的狂草咩? “观……观……观澜?观澜!”李骁鹤认了半天才认出來那个澜字,顿时失声叫出來。 辛太傅回头满脸不善地瞪了她一眼,“你怎么还沒走?” 这什么态度?按照剧情发展,难道不应该是苦口婆心地劝她好好学习去赢得国子监大考吗? “你就不怕我丢了国子监的脸吗?” 辛太傅高冷地哼了一声,“国子监以文为主,尚武院拍马也赶不上,一个天才又能如何?又不是他尚武院教出來的!” 见李骁鹤瞪眼,他又不冷不热地添了一句,“你也不是我国子监教的。” 卧槽…… “你干嘛研究观澜王?”李骁鹤感到好奇,“观澜王算是坤域国的祖先,你对坤域有兴趣?” “你懂得什么?观澜王是我尚翼的人才对。”辛太傅不满地训斥,指着手上史籍典册引经据典地证明观澜王此人属于尚翼。 李骁鹤被他唾沫横飞的样子弄的无言以对,一下想起來穿越前东北方那个经常抢她国家的名人的高丽国。 那本《九州志》她看过好几遍,她明明记得观澜王创立了大衍王朝,后來王朝一分为三,其中坤域便是得到主要传承的一支皇室血脉,而其他两个王朝也不是尚翼,并且在坤域国的打压下很快灭亡了。 而至于对尚翼国的记载几乎都是在大征伐时代的末尾时期,这个名为尚翼的王朝在乱古时代一个字也沒提到过,不知是作者故意隐略不提,还是不知晓。总之这个在大征伐时代末期横空出世的国家尚翼,据古城即墨,如异军突起,以迅雷之势吞并了周边十八个诸侯国,同时向当时的坤域和觉罗两大强国发兵,自然是沒有成功的了。但从此尚翼一族善战的名声便传开了,直到帝王时代后,只和宿敌觉罗交战几次,其他国家根本不敢招惹这个国家。 到此为止,对于尚翼国的介绍就只有这些了,说起來还是个草根王朝。 “难道我记错了?”李骁鹤纳闷。 “观澜王创立大衍王朝,后王朝一分为三,其中只有坤域传承至今,难道不能说观澜王是坤域的人吗?” 辛太傅对她知道这些感到惊讶,沒想到她居然还懂得这些历史,脸色也好了些。 “要说也是坤域是尚翼的后代才对。” “什么?”李骁鹤惊讶不已。 “赶紧走赶紧走!”辛太傅开始赶人。 李骁鹤本想问清楚,奈何这老头太过固执,不想说的东西,打死也不会说,她只有带着一肚子疑问离开了。 身后辛牧似不经意地拿起那篇延迟了不知多久的策论,看到开篇时,只觉得字实在不伦不类,等看下去的时候,猛地睁大了眼睛,心中的震惊无以伦比。 “不愧是云泽少女……” 李骁鹤一路满怀心事地回了纤画殿,桃花以为她还在为皇帅生气,也不再打扰她。 李骁鹤一头钻进房里,掏出那本《九州志》來,來回翻了好几遍都沒发现有说尚翼和坤域的渊源。 她不禁感到郁闷,顺手将书放在床头,脑子一片空白之际,忽然心里感到一股异样的感觉。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李骁鹤赶紧拿起那本书,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两个字。 红盏。 李骁鹤终于想起來自己在哪见过玉红盏这个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