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广陵止息
在屋中睡得很熟的小寒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在黑暗之中，很茫然地走着，她完全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如何能离开这片黑暗。突然，远处出现了鬼谷子，他微笑着张开双臂，呼唤着她的名字。她高兴地朝着鬼谷子跑去，开心地喊着“爹爹”。等扑到鬼谷子的怀中之时，她发现站在身前的已经不是鬼谷子，而是那个经常出现在她脑海中的黑袍男人。她从那人的怀中挣扎出来，看着他模糊的脸，向后退着，身后突然出现一面火墙，将她和那个男人包在其中。 那男人仰天大笑，小寒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愿意那笑声传入自己的耳朵。 他开口了，低沉的声音：“小寒，你准备好和我离开了吗？” 小寒惊醒，发现自己身处火光之中。旁边爹爹的那个屋子已经被大火覆盖，火势朝着这里蔓延。 “你会烧死她的！”鬼谷子用湛卢劈着屋门，但屋门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不会的，她需要摆脱她心里最深的恐惧，”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还是先顾你自己的性命吧！” 小寒从床上起身，小心地跃过周围的火焰，走到门前，伸手推门，她看到门上出现的结界，一片透明的叶子，叶子上的纹路很清晰。这是阴阳家木族的结界，小寒并不认识，她拼命地拍打着屋门，身后的火焰正向着她步步逼近。 鬼谷子已经离开了屋门这里，又投入新一轮的战斗之中。 小寒从旁边的窗户看向外面，鬼谷子身上有很多或深或浅的伤痕，流出的鲜血沾湿了他的长袍，在火光的照耀之下，他的面容显得很是疲倦。对面的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黑衣上破了很多口子，胸前已被鬼谷子刺了一剑，小寒在远处看不清那剑伤的深度，但是，从他面具下传来的声音来辨别，他并没有受什么重伤。小寒发现那个人就是出现在她梦境里的人。 你准备好和我离开了吗？ “百步飞剑，不过如此，”他的两手分别腾升出黑与白两种光芒，他将双手并在一起，两种光芒被他捧在手中，融合成了一个太极，“不如来见识一下，我们阴阳家的乾坤圜太极！” 东皇太一手里的太极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它集聚了天地间的气息，让周围的气流快速地流动起来，在这样的气流周围根本没法站稳，刚刚站在一旁的宁霜，被气流吹到了屋子这边的墙上。小寒从窗户看到宁霜呆滞的眼神，和她脖子后的图案，一只红色的睚眦印在她的皮肤里面。 睚眦是龙的第二个儿子，嗜杀喜斗，经常被刻在剑柄上。宁霜被打上这样的咒印，恐怕以后会是个无情的杀手。 远处的东皇发出了他的致胜绝招，那太极发出的光芒掩盖了天边的阳光。小寒被晃得眼睛都没法睁开，只能听到剑抽出剑鞘的声音，那太极化为了无数把光亮的长剑向着鬼谷子飞去。 小寒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她不知道这招过去，自己的爹爹会变成什么样子。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绝望的空白，是生与死之间的空白。 身后的火焰点燃了她的衣摆，她都完全不知道。 等到光芒渐渐暗淡，鬼谷子依旧屹立在屋前，他撑住了这一招，但是已经元气大伤，他用湛卢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大口喘着粗气。 还没等小寒抓住这仅仅的一点希望。东皇太一已经集聚了力量，手心之中出现一把紫色的剑，他瞬间移动到鬼谷子面前，攥紧手中的紫剑，插入了鬼谷子的胸膛。 “不！！！”小寒的嘶吼声从屋中传出。 鬼谷子趴在东皇太一身上，东皇太一在他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兄长，对不住了。” 鬼谷子瘫倒在地上，插入体内的紫剑化为了云雾，东皇太一转身朝着小寒的屋子走去，却被鬼谷子紧紧地揪住了腿。 东皇太一蹲下身来，看着嘴角流出鲜血的鬼谷子：“兄长，你还这么顽强啊？”他伸出手抓住了鬼谷子的胳膊，施了咒，“这样或许能让你更好放手一些。”鬼谷子收回手，整个身体抽搐起来。 身后传来巨响，小寒屋子的门变成了碎片，东皇扭过头来。 不知什么时候，鬼谷子身旁的湛卢剑已经不在他那里了，小寒就站在东皇太一面前。她低着头，面容冷酷，手中紧握着湛卢，胸前戴着的玉佩发出金色的光芒。 东皇太一站起身来：“小寒，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放了他们，我跟你离开，”小寒将湛卢横在自己的脖子前，“否则，你将什么也得不到。” 东皇笑了：“你在威胁我？” 东皇向着小寒走去，用他血红色的眼眸想刺穿小寒的内心，对她催眠：“你给我把剑放下。” 当那从眼眸之中发出的招数想通过小寒的深黑色眼眸之时，瞬间破碎。 “你！”东皇有些惊讶，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好吧，我们走吧。” “别让我爹这么痛苦！” “阴阳家的禁术只要完成了，就不能收回，除非在一个时辰里施术人死掉，”东皇太一将双手背在身后，朝着月桂树林走去，“你杀不了我，也救不了他。” 小寒将湛卢剑摆在鬼谷子身旁，将身上的真气输入他的体内，维持他最后的一点生命。 鬼谷子脸上露出艰难的微笑，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花。 “爹爹，我会为你报仇！” 《广陵散》的曲调飘荡在鬼谷之中，鬼谷子看着小寒越行越远的背影，泪水划过脸上的伤口落入白发之中。 小寒她做到了，她把《广陵散》谱成了笛曲，却没想到会是怀着和聂政当时同样的心情吹奏此曲，一滴滴眼泪掉落在地上，绽开了彼岸之花。凄凉的笛声带着颤抖，随着小寒的离去，慢慢消散于鬼谷的记忆之中。 “小寒，你在那上面写了什么？” “《广陵散》，那是爹爹最喜欢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