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荀子之计
晓寒这一日再也没见伏念，她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夜晚之时，进了藏书楼，晓寒东张西望地看来看去，伏念依旧不在那里，往常他会在藏书楼中等着众位弟子，为他们解惑，看他们抄书的。 “师尊今日不在吗？”晓寒随口问了子瑶。 “不在，”子瑶展开竹简，对照自己抄写到什么地方，“我看到他傍晚之时，匆匆忙忙出了小圣贤庄。” “那他去了什么地方？” “我怎么会知道？”子瑶侧过脸来，瞥眼看着晓寒说，“你这么关心掌门师尊干什么啊？” “没事，今日所学之论，我有些不懂，想问问他。”晓寒撒了个谎。 “哦，等他明日回来的时候，你就可以去问他了。”子瑶若无其事地开始抄写。晓寒坐到她身旁，也开始了今夜的书写。 藏书楼中的弟子们陆陆续续都回去了，子瑶也在询问晓寒是否要回去。晓寒摇了摇头，她想赶上昨日落下的进度，另外一方面，也想等等，看师尊会不会回来。她等到很晚，也没有见到他，便也回去了。 走在藏书楼到三省屋舍的那一条小道上，晓寒匆匆步行着，今夜尤其地安静，甚至都听不到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她感觉有些奇怪，便警惕起来。 前面有一个人背对着她站着，晓寒定睛看去，那不是荀夫子吗？ 这么晚了，他老人家站在这边干什么呢？ 晓寒走上前，朝着他行礼。 “荀夫子，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吗？” “老夫在等一个人啊。”荀子将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摸着胡须，睁开眼睛，向着晓寒看去。 晓寒躲避了他的目光，说：“哦，荀夫子等的人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恩，我等的人正是你呢，子寒。” “荀夫子有什么事情找我，只要让其他的弟子叫我一声就好，您不用这么晚还出来等在这里的。” “他们叫，我怕你不来，”荀夫子微笑了，将缕着胡须的手放下，侧身正对晓寒，“东君阁下。” “日出东方，东君？荀夫子，我一介书生怎么能与天神相比呢？” 荀子向前走去：“明日午休时来找我吧。” 看着荀子离开的背影，晓寒知道现在已经是纸包不住火了。 第二日，是颜路的数术课程，晓寒执笔，呆呆地看着竹简上的数术题，竟然落不下笔来。 “子寒，”颜路踱步到了晓寒身旁，“有什么问题吗？” “二师公，我……” “子寒，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就先回去吧。” “我没事。”晓寒定下心来，开始看那些数术题。颜路摇了摇头，离开了。 午休时间到了，晓寒朝着那个竹林走去，想到当年站在这里苦等荀子让她进去的场景，如今是完全不同的心情啊。 竹苑的门是开着的，原来的那个小弟子站在门旁等候着。 “东君阁下请。” 当晓寒坐到荀子对面之时，这次完全不是上一次的淡定从容了。 “子寒，我们下一局棋吧。” 晓寒这一把棋下的一败涂地。 “看样子，今日子寒有很深的心事啊。” 一阵沉默…… “荀夫子，我错了。” 晓寒低垂眉眼，她知道这次谁都没法救得了她，她得一个人为这件事负责。 “哦？何错之有啊？”荀子很淡然地端起茶杯，饮茶。 “我女扮男装混入儒家求学，没有告诉师公们我的真实身份。” “要是求学，那没什么问题，我只是好奇你来这里的真实目的，”荀子放下茶杯，目光凌厉地看着晓寒，说，“是不是还与苍龙七宿有关？” “是。” “你在藏书楼中找到了什么？” “暂时还没有什么成果。” “藏书楼中那么多的书，就是看上三年都不一定看完，你自然也很清楚，而且没有头绪的寻找，想必阴阳家的人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来不只是为了这个藏书楼吧。” 不愧是荀夫子啊。 “子寒有一事想请教荀夫子。” “讲。” “荀夫子是何时发现我的真实身份的？” “从你进小圣贤庄之时，我就有所怀疑，还让子路多多关注你，发现你确实是个很特别的弟子。我们儒家的人都是以心交友，不是凭借面容来决定是否与其成为朋友的。” 晓寒静下心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荀子她的那个计划。 “子寒此次假扮儒生藏入小圣贤庄是为了一个人。” “子念？”荀子细长的眉毛微翘，眯起双目，目光炯炯地看向晓寒。 晓寒睁大了双眼，问：“荀夫子怎么知道？” “子念身份特殊，两三岁的时候就被齐王送到小圣贤庄读书，知道他身份的人除了齐王，就是太子。当年太子来小圣贤庄探望之时，太子妃一同前往，便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大半年前你与太子妃一战，胜了她，之后你就前往小圣贤庄，我就知道她已经告诉了你这个秘密。” “师尊他身份特殊，他身上的秘密也是需要保护好的……” “这个不劳东君阁下费心，子念他会保护好自己，整个小圣贤庄也会为了他而拼尽全力。老夫只是想知道，你原来准备如何获得他身上的秘密？” 晓寒看着荀子脸上严肃的表情，心里直发颤，决定破罐子破摔了。 “小寒是想嫁到儒家，嫁给伏先生。” 荀子身后的屏风处，有气息的扰动。晓寒瞳孔一瞬张大，屏风立刻着火。屏风后所立之人挥手将这幻术拨去，晓寒看到了那人正是伏念。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荀子闭上了双眼，面无表情。晓寒傻傻地坐在荀子的对面，完全不知所措。而伏念低垂了昔日严厉的眉眼，目光忧愁地看着晓寒。 晓寒起身，朝着伏念作揖：“师尊，子寒已犯家法数条，马上离开儒家，发誓永生再不进小圣贤庄半步……” 伏先生，对不起。 晓寒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伏念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晓寒的手臂，晓寒已是满眼的泪水了，伏念很认真地问她；“东君阁下何不将此举解释清楚，再谈去留之事？” “我所行之事，对伏先生只有一利，其余皆是害处。” 晓寒闭上双眼，眼泪顺着面颊滑落。 “这一利是什么？” “我不会让你先我而去的。” 伏念一阵沉默。 “我会答应你，但需要你对我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