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被捕
骑兵们轻抵马刺,放慢速度包围了锐雯,将她上午刚犁出的整齐垄沟踩得一塌糊涂。 领头的马背上驮着一个布包,里面裹着硬物。 锐雯紧盯着这匹马,其他骑兵则在她四周兜圈,马蹄重重地将刚刚翻好的蓬松土壤重新踏成冰冷坚硬的硬壳。 她最后看了一眼铧刃。有两个骑兵带了十字弩,她来不及接近他们就会被立刻射杀。 她的手指很想要摸一摸这件临时的武器,但她的理智却哀求着每一根手指不要乱动。 她浑身肌rou紧绷,久经沙场的身躯不愿束手就擒。 一股热血冲进她的耳朵,隆隆作响。你要死了,这血脉鼓动的声音咆哮着,但他们也活不了。 锐雯的手指开始伸向铧刃。 “放开她!”老农的妻子每日唤牛而练就的洪亮嗓音,此刻响彻田野,打断了锐雯破釜沉舟的冲动。“亚撒,赶快。你管管。” 骑兵们停住了坐骑。农夫和他的妻子爬上了小山顶。 锐雯用力地咬住自己的腮帮子,剧痛平息了她的战意。她不能让艾欧尼亚人的血洒在自己的田地里。 “我说过,你们在家等着,等我们办完事,”领头的人对他们说。 亚撒老伯穿过垄沟,踉踉跄跄地跑来。“她没有做错什么。东西是我带去的,”他指了指那个布包。“有什么话就问我吧。” “孔德老爷。老爹爹,”领头的人开口说道。薄嘴唇撇出的微笑流露出一副纡尊降贵的味道。 “你很清楚她是什么货色。她犯的错多了去了。如果我说了算,这里就能处死她,”他对着锐雯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嫌弃地皱了一下鼻子。“可惜啊,老头,你有话可以留到庭审的时候再说。” 领头人说话的同时,锐雯的双脚陷进了湿润的泥土中,一时间动弹不得。 一种深陷泥沼、无法脱身的感觉席卷而来。脉搏变得飞快而轻浅。 她竭力想要抽身,冷汗却顺着她的脊梁淌下来。 她的意识陷进了另一个时间,另一片野地。 马匹在那里发出鼻息,马蹄踏着拌血的灰泥。 锐雯闭上眼,不让自己被更多的恐怖回忆吞没。 她深吸一口气。春雨会洗刷这片大地,而不是死者的鲜血,她对自己说。当我睁开眼,看到的只有活着的人。 当她睁开眼,田野还是田野,刚被犁过,并没有变成曝尸场。 带头的骑兵翻身下马向她走来。他手中握着一副手铐,上面的艾欧尼亚纹饰精美细腻,胜过在她故乡任何一件用来捆犯人的东西。 “过去的事情你是逃不了的,诺克萨斯的狗,”领头的人语气平静,却带着胜利的气势。 锐雯的目光离开了铧刃,看向那对老夫妇。他们脸上纵横的沟壑已经盛满了忧伤。 她不愿、也不能再为他们增添更多伤痛。 锐雯想要好好记下眼前的景象:老夫妇二人相互依赖、相互搀扶着。这是他们在面对掠夺时的无力抵抗。 看到老伯用衣袖拂过老泪纵横的脸,锐雯不得不转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