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功课
夜晚时分，叶小天回到屋中，刹那间顿觉整个世界突然都静了下来，没有一点人声。他默默走到桌前，呆呆坐了一会，因为今天下午失败的原因他也没了修炼的心情，他吹灭了灯火，脱下外衣躺到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啊！” 黑暗中，叶小天一声低喊，翻声坐起，喘息不止。刚才他做了一个梦，这个梦的情景极是模糊，但是，在这十天的日子里，他却是几乎每天夜晚都会做这个同样的梦。在梦里，他是某个偏僻小村庄的一个小孩，身边有个十分严苛但实则对他疼爱的爷爷，还有一个漂亮可爱的meimei。一群孩童玩伴，其他的叔伯大婶，整个小村庄，显得其乐融融。 可是某一天，当他如往常一般醒来时，却发现整个村庄的人都不见了，没有爷爷板着脸骂他“懒货”，没有meimei叫他吃饭，他们好像一夜之间，从这个人间蒸发了一般。他在不大的村子中奔来跑去，苦苦搜寻，却终究发现不了一个人影。最后，当他转身的某个瞬间，从村子的不知名处忽然窜出了一道黑影，那黑影浑身笼罩在黑气之中，看不清其貌，只看到了那对闪着幽绿光芒的眼睛，恐怖之极。他全身一抖，便这般惊醒过来。 叶小天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等到呼吸渐渐平静，眼睛也慢慢适应了黑暗，只见窗扉微斜，有一束淡淡月光，斜斜照进，洒在地面上，如霜赛雪。 他没了睡意，爬起走到门前，“吱呀”一声，拉开门走了出去。 整个小院都是一片黑暗，四周寂静无声，不知名处隐隐有虫鸣声传来，一声、两声，低低切切，月华如水，洒在他的身上。 他抬头看天，只见繁星点点，月正当空，皎洁明亮。 就这么看了一会，他忽然便起了修炼之心，想到便做，他回了屋内，点亮了烛火，坐到了床上，借着微弱的灯光再次温习了一遍口诀和运行路线，然后，他便迫不及待地进入了修炼状态。 还是同样的情况，虽然引气入体和孔窍掌握并不熟练，但还是有一部分灵气成功在运行经络上绕了一周，沉入了丹田，只是当他将心神沉入丹田时，那些灵气又再一次莫名消失了。如是反复了几次，在同样的结果后，叶小天懊恼地睁开了眼睛。 烛火已经熄了，只是窗外还有淡淡月光洒来，告诉着他夜晚还没有完全离开。他长叹了一口气，终是收了坐姿，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终是沉沉睡了过去。 清晨，当第一道阳光洒在紫云居时，这个有着十几人的小院已经沐浴在了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中。 一道水绿色的身影翩翩如飞，迈着轻快的步伐，往院中叶小天的小屋走来。她耐着性子在屋前敲了几遍木门，然后静静等待起来。她长得楚楚动人，让人第一眼看去只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孩。不过当她等待了一会而木门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后，她习惯性地撅嘴和眼神中透露出的狡黠时，却又不失一丝可爱。无疑，这道水绿身影，正是紫云居中机灵调皮的叶诗儿。 好不容易止住了想要破门而入的冲动，她眼珠忽悠着转了几圈，然后，绕到了小屋的侧面，在这里，挡住窗户的木板被一根木棍支了起来，使人能够看清屋里面的景象。 窗口够大，身形娇小的叶诗儿可以很轻松地进去。而她此时便是抱了这样的想法。她在外面看清了屋内的景象，从略微鼓起的棉被中可看出，此屋子的主人叶小天显然正在熟睡中。 叶诗儿看到这一幕后，先是脸蛋鼓了鼓，似是有点气恼，然后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纵身一跃，叶诗儿以鱼跃的姿势进入了屋内，她的动作轻快灵巧，从落地时未发出任何声响可看出她并不像平常的十来岁小女孩那样平凡。对于此叶诗儿得意地笑了一下，曾经因为有这个本事她可是没少捉弄别人。 “该想个怎样的法子整他呢？”她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啊，有了！” “嘻嘻，这个一定能让他记忆深刻，叫他再也不敢睡懒觉！”叶诗儿站在床边，一边如是想着，一边双手在不停动作着。而在叶小天的上空，一支水箭正渐渐凝成。 随着叶诗儿的右手一挥，刚刚成形的水箭便往下坠去，在下面，叶小天正熟睡着，还伴随着轻微的梦呓声。这样下去，叶小天虽不至于被水箭刺伤，但被浇个透心凉是免不了的了。 然而正当叶诗儿得意偷笑时，忽然从叶小天的体表浮起了一层暗黑色的光罩。水箭被这层暗黑色的光罩轻松挡住，不过一会的时间，整整有一盆水的量的水箭便莫名消失了，被光罩吞噬得干干净净。 叶诗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愕然无比。这时，沉睡之中的叶小天突然睁开了眼，醒了过来。他一睁眼，便看到了正愕然站在床头的叶诗儿。他不禁奇道：“诗儿姐，你怎么来了？” 叶诗儿看着一脸疑惑，毫不知情的叶小天，久久无法言语。 …………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整个紫云居变得更热闹了起来，此时，叶小天的屋内。 “喂，小天，还不快点，大家都在等你了！”叶诗儿略带责备地喊道。 “唔，诗儿姐，怎么突然间就要去做功课了？我都不知道！”叶小天弱弱地道。 叶诗儿道：“哼，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既然你已经开始修炼了，清晨就应该起早跟随大家去做功课了，结果你居然还在睡懒觉！” 叶小天：“唔，你昨天，有，有说过吗？” “什么，你敢质疑你诗儿姐？” “唔，我不敢！” “哼，谅你也不敢！反正我昨晚跟你说过了几遍，你竟然没放在心上！……本来是要给你个教训的，没想到……喂，小天，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唔，诗儿姐，这话你今早已经问了好几遍了，你不是知道吗？我现在失忆了，哪会知道自己的来历啊？” “哦……” “诗儿姐，你怎么总问我这个啊？” “唔，没什么，就是感觉你有点不是普通人！” 叶小天翻了翻白眼，“醒来就莫名失忆的人当然不是普通人了！” 叶诗儿：“……走吧，哥哥他们估计等急了！” 叶小天：“嗯！” 在打闹中叶小天终于洗漱完毕，且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衣，听叶诗儿说这身衣服是为做早课而准备的，二人就这般出了门，院门口，叶青山正和院中其余的少年们在一起等待着，见到叶小天他们出来，叶青山马上响起了他那粗大的嗓门。 “小天，诗儿，快点，你们怎么拖拖拉拉的？我们可等你好久了！” 叶诗儿马上反驳，“哼，你还敢说，今早是谁在睡懒觉然后被我用水浇醒的啊？” 叶青山被噎了一下，顿时不敢再说话了。而叶小天则是走了上去，不好意思道：“青山大哥，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叶青山哈哈一笑，道：“没关系！也不算多迟，走吧，我们要出发咯！” 望着叶青山走出院子的背影，叶小天低声问旁边的叶诗儿，“诗儿姐，我们是去哪做早课啊？” 叶诗儿嘻嘻一笑，“紫霞峰后山！” “后山……”叶小天喃喃了一句，快步跟上了叶诗儿的步伐。 紫霞峰作为天剑门九大主峰之一，其面积自然很大，分为前院和后山，前院是山门之地，有长老院，炼丹房，炼器室，藏经阁，弟子活动室……大小院落，几乎不下数百。紫云居，便属于前院的一部分，只不过它处在前院的偏僻位置处罢了。 除前院外，便是紫霞峰的后山了，后山因为紫霞峰还未完全开垦的缘故，林木覆盖率极高，尤其是往后山深处走，几乎看不到可以走的路，同时深处还有一些凶猛的妖兽和强大的灵兽。 本来峰主云山可以轻易在后山再开垦一片土地，不过前院已经有了好多空着的屋子，再开垦也是无用，后山便就此留了下来。时日一久，这个后山倒还成了峰上一些弟子的静修历练之所。同时，这个后山也成了叶小天他们做早课的地方。 中午，风起，叶落，一道亮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在林中的地上，投下斑斑点点之景，如狰狞的野兽一般。叶小天盯着这些奇特的光景，不觉间已出了神。 “小天，想什么呢？”一声娇呼，将叶小天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他回头看去，只见叶诗儿正迈着欢快的步子，蹦跳着走来，她总是这么欢乐，能让人精神振奋。不过叶小天却觉得，她似乎在掩饰着什么，而刻意表现得如此。 “诗儿姐，我们每天的早课就是来这后山砍树吗？”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咯，砍完树之后等下还要挑水呢，哈哈，要挑满十大缸呢！”叶诗儿的语气中不无幸灾乐祸。 “啊！还要挑水？砍树都这么累了！”叶小天顺势躺在了地上，不无悲叹道。 “呵呵，你现在刚做这些自然会感觉累，过一阵子应该就会习惯了！” “唔！”叶小天哀叹一声，“诗儿姐，既然是积累灵气，为什么要到山上来做早课呢？在屋内安心修炼不是更好吗？” 叶诗儿收起了笑容，郑重其事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天剑门作为修道宗门，修身养道是极为注重的，因为门中的一些真诀道法施展起来需要精纯的元力和强健的体魄，若是此两者缺一的话，战斗力将会大减的！甚至还有一些强力的道法，若是没有好的身子，可能还未施展出来，自己便已经受伤了！” 叶小天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叶诗儿道：“那当然了！所以啊，宗门就有了规定，进入宗门的新弟子，不管是还在筑基的记名弟子，或是已经筑基成功，通过选拨弟子大会进入宗门的内门弟子，他们进入宗门的前五年，都要老老实实做功课，这样便能保证身子强健，不至于以后在对战中吃亏！” 叶小天奇道：“选拔弟子大会？是什么？” 叶诗儿：“……就是宗门面向整个九州收取青年才俊的大会，这个大会十年一次，那可是仅次于宗门八脉会武的盛会啊！” 叶小天：“八脉会武？” 叶诗儿：“……唔，现在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八脉会武离我们还远着呢！” 叶小天：“…………” 过了一会，叶诗儿看了看透下来的阳光，淡淡道：“好了，小天，你也休息够了吧！把这棵树砍断就可以了，然后再与哥哥他们会合。” “啊！不能再休息一会吗？”叶小天不由惨呼。 “不行，已经休息这么久了，哥哥他们指不定已经完成砍树的功课了，你要再拖下去，等下可就要被他们取笑了！”叶诗儿的语气十分坚决。 “唔，好吧！”叶小天叹息一声，深知叶诗儿性格的他知道再求情也没用，只得无奈再次提起右手的砍柴刀，定了定神后，开始向着身前一棵成人手臂粗细的小树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