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万树花开

    苏意从此再不敢修炼，只在丹炉旁守着。火鹤每日都跑出去，也不知去了哪里，半夜才回。

    过了六天，苏意熄了炉火，打开盖子，返虚丹已成。苏意也不知这丹药功效如何，单等着青儿过来评说。

    等了大半日，青儿不见过来，明珠也不见踪影。

    苏意就对烧火童子道：“道友，丹药已成，可去请青儿姑娘过来。”

    叫了数次，童子不应，只盘腿坐在那里。

    苏意无奈，过去轻轻推了他一下，童子顺手而倒，摔在地上。苏意吃了一惊，再看地上，哪里还有什么童子，不过一粒小小种子而已。

    这究竟是什么种子，竟能幻化为人？苏意满腹疑问，拈起种子，却看不出它来历，亦无人可问，将自己读过的道卷想了一遍，也是想不起来。

    于是推门出去，门外原本亭台楼阁，绵延成片，现在都已不见，满目所见，尽是红花绿树。

    苏意不胜讶异，举目远眺，望见不远处有一石桌，旁边两张石凳，石凳上两位老者。苏意信步过去，向两位老者做了一揖。两位老者也不言语，只定定看着石桌。苏意循着他们目光看去，却是一张棋枰，上面摆满黑白棋子。

    苏意不懂弈棋，就站在那里看他们下。等了半晌，两位老者一动不动。苏意心生疑窦，就轻轻叫道：“老人家？两位老人家？”

    两位老者仍是毫无反应，只呆呆坐着。

    苏意仔细看他们眼神，竟是空洞茫然，毫无光彩。苏意伸出手来，在棋枰上一扰，棋子散乱，不再成局。两位老者也无话说，依旧默默无言。

    苏意更不迟疑，伸手在一位老者背上一推，老者应手而倒，化为一片落叶。

    一阵微风吹过，卷动落叶，在小径上不住打转，渐渐升高。稍顷风息，落叶掉入花木丛中，再难分辨。另一老者仍静静坐着，偶尔衣摆被风吹动，发出轻微的“簌簌”之声。

    原来是仙家幻术，苏意心中赞叹。这所见人物，都是杂物所化，那么这无隐天中人，又在哪里呢？

    思忖良久，拿不定主意，只好顺着小径，一路行去。

    小径两旁，种满奇花异草，只是没有灵气溢动，比不得百草山，遍野灵草灵药。

    其间尽有不少书中所载绝种花木，譬如泽兰、惠、茹、揭车、荪、襄荷、枲、三秀、藳本、芭、射干、捻、薜荔、桢等等，漫说人间，就是云台山中也不曾见。苏意一路看过，一路赞叹。

    花路漫漫，直如无穷无尽。苏意走了三五里路，见一岔口，有支路分向东方。支路深处，隐隐有亭台楼阁。

    于是折向支路，见一花田，花田之中，尽是含苞待放之花，大如茶盏，上有金边数条。苏意心头大震，这数十亩花田，种的竟然都是扶仙子。

    苏意就欲冲下花田，采摘扶仙子，忽听远处一阵啸声，犹如龙鸣凤啼，又如九天仙乐，人间地上，再无如此好听声音。苏意心神俱醉，僵立当地，直欲化作一道流光，消融在啸声之中。

    啸声不绝。高音处如黄钟大吕，却又细致缠绵；低音处幽微暗弱，却又充斥天地，天上地下，无一处不到无一处不在。

    那绿树枝头，猛然吐露花蕾，绽放花朵。数十亩扶仙子一齐开放，芳香四溅。一时天上地下，犹如一体，万千事物，如同一身，俱化入啸声之中唉。